这几年来陪她相亲,见过的形形□的人竟是比我从前认识的人还多;层出不穷的突发状况也都是我以前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我瞠目结舌地看着她一次又一次地交了各种各样的朋友,广铺人脉;又见着她处理突发事件的技巧节节上升。

“月月!”与我的心情做对比,她的声音依然是那么的清亮。

茶餐厅设在公司高层,也是象征了能来这里的人的地位。雕廊画柱,十分复古的装潢,用写意屏风隔成几个独立空间。身穿唐装的服务员端上两套青花瓷茶盏,不过不用看我也知道里面装的一定不是茶,而是咖啡。

我心中大喜,扑过去端过粥放在桌上,准备吃饭。

我绞尽脑浆前思后想,终于是排除这一可能,再度理直气壮地看向他。

经理叫我马上去一趟公司,说是有要紧事。今日是周末,我也不是什么重要人物,有什么要紧事能找到我?

我知严浩定是疑虑万千,不过交往三年多,他的脾气我还是有些把握的。

当年爸爸在上海也算得上是个人物,我自幼也过着锦衣玉食地生活。妈妈早死,爸爸更是视我为掌上明珠。

“你不是说住到月底?”

他这点我倒是极欣赏的,虽然并不具备什么温情细胞,但是行事做派到底是个男人。什么事能不麻烦我一些的,他再麻烦,也断不会麻烦我。我们之间的事,大抵是他要亏上一些的。

也许是我想太多了,毕竟刚刚一闹,我们两个还都没有吃饭。

服务员跟进来点餐,严浩连菜单都没有看,就直接吩咐:“全蟹宴。”

服务员小心记着:“先生要酒水么?”

“不要。”

我终于明白他要做什么,刚想张嘴,就见他冰冰凉凉地睇我一眼,叫我生生把话噎回去了。

“再加一份土豆泥。”

服务员明显一怔,但毕竟是训练有素,记下离开。

包间内一下又静下来,我无措地坐在那里,在包间墙壁上寻找着冷气开关。

不消片刻,就有服务员不断入内,摆上一道一道色香味俱全的佳肴。严浩抄着手靠在椅背上一动不动,我咽了咽口水也只得一动不动。

待菜上齐了,我对着一个服务员说:“小姐,麻烦把冷气关一下,有些冷。”

服务员小姐冲我点点头,去门后了,又歉然地看着我:“不好意思小姐,屋里本就没有开冷气。”

我愣了一下,随即有些了然地点点头,斜眼觑了觑低温来源,不再说话。

服务员全都退出去之后,许久,严浩终于抽出了筷子,夹了一口菜放进嘴里不紧不慢嚼着。

我看着他,不住的吞咽口水。

说来也怪,他这个人吃什么东西差不多都是一个表情,让人看着都没什么胃口。可是不知怎的,此时此刻我看着他,偏偏在脑海中对美味产生了无限遐想。

我当下的难受,他状似浑然味觉。我看了一阵实在是看不下去了,猛的一下抽出筷子,转了转旋转桌,找到土豆泥端下来大口大口地吃着。

这倒不是我没有骨气,实在是严浩那厮太险了。他明知道我对海鲜过敏,又忍不了饿。就故意点了全海鲜,只留给我一份土豆泥。

我吃着土豆泥,时而抬头略带哀怨地偷偷看他两眼。

他果然知道如何踩我痛脚,一个人叫了那么大一桌菜,偏偏又每道菜只吃两三口就不再碰了。我知道叫他打包回去也是不可能了,他这分明就是浪费给我看的。

他大概把桌上每道菜都尝过了,也不管我吃没吃完,起身就往门外走。我放下筷子,追着他走向柜台。只听见收银员礼貌地说道:“谢谢光临,一共是5438元。请问现金还是刷卡?”

忽然间我脑中一片空白。脚下登时不稳,晃了两晃,眼前一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我的妈呀!我从不吃海鲜还真是没想到。我知是海鲜贵,断没有想到竟然那么贵。这可是要了我亲命喽!

醒来的时候,我一睁眼便看见严浩略显关切的眼神。我看了看他的表情,知道他这茬大概是揭过去了。可怜那五千多块……

一想到这,我心尖就不住的抽痛。

严浩扶着我坐起来,我看了看周围的布置,才反应过来这不是在家里。

“这是哪?”我闭上眼,脑袋还是有些晕。

“酒楼楼上的宾馆。”我似是在他的口气中听到一分遮掩。

突然心下一惊,猛地睁开眼:“多少钱?!”

“一千零八十。”

我险些重伤吐血,喊道:“我要回家!”

“晚了,已经付过钱了。”

闻言,我再次华丽丽地晕了。

我辛苦忙活一个月的工资就让他一晚上打水漂了。

躺在急诊室的病床上,我面向墙,不想再看严浩。

严浩也只是轻轻握着我着输管的手,不言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