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王和鬼藏虽极力抵抗,然而还是有几缕光线透体而过,给他们挂了彩。

欧阳缜却面色不变,清冷的眸光宛如一泓清泉,瞬间浇熄了那团炽热,他双眼抬起,冷冷地盯着那个红衣喇嘛。

段晨浩见他踟蹰不前,心知计策已成了一半,转头又对陈延喜呲牙咧嘴地道:“你们这些严世蕃手底下的臭虫,整日里勾心斗角,一点都不齐心协力。如果我是仙芝老人,我就先和你这阉狗一起对付敌人,到时候两个人平分功劳,也比一个人冒险送死强得多。”

风兰夫人是女中诸葛,智计超卓,然而当此之际,七王爷却不想劳烦她为帝都军情操心,只想让她安心修养,以待临盆。

段晨浩道了声好,便一手抱住七王爷腰部,一手抓住绳索,双足一点,顷刻间攀升丈许。段晨浩动如脱兔,灵活无比,眨眼间就带着七王爷攀到了城楼二丈之高,却不料此时,叛军中严世蕃从一名军官手中接过铁弓长箭,拉满了弦,搭上狼牙雕翎,当下右手一松,羽箭离弦,向长索中节射去。

那袭白衣包裹的究竟是什么,居然可以轻而易举地穿透铁蒺藜阵?铁蒺藜阵被破,城中的第一波士兵一涌而出,纷纷向那一袭白衣提刀砍去,呼喝之声响成一片,箭矢纷飞,破空射出,一切的攻势,尽皆向着那一袭白衣发动。

云纤儿笑道:“这首曲子是我娘教我的,怎么了,大叔,是纤儿吹得不好听吗?”

慕容景轩道:“罢了,你也是一片孝心,父王又怎会怪你,父王只是怕把你牵扯进这乱局,没想到你还是来了。”

蓝夜谦虚地道:“王爷过奖了,晚辈资质愚陋,怎敢当王爷谬赞。”

他在心里一遍又一遍重复着这个答案,他觉得头好像要裂开,拼命地甩头,才能稍微清醒一些。

“纤儿!”段晨浩将云纤儿扶起,额前发丝疏朗,眉目清澈,弧度优美的唇弯成一抹笑意,动作优雅而温柔。

朱倩雪与左师容走来,二人手里拿着大大小小的花灯,朱倩雪笑道:“今日是万寿节,大家一起来放河灯吧。”载明和心童跑到她身边,各挑了一盏精致的河灯,就和朱倩雪跑到镜湖堤去放灯。

他的声音渐渐沉下去,被窗外夜空中绚丽的烟花所湮灭,他转过头,才发现不知何时,烟花已在夜空中冉冉绽放,绚丽鼎盛。

“哦?”青衣少年饶有兴味地皱了皱眉头,“若真的有地灵,我倒想要瞧瞧究竟是个什么样子。”

他知道,自己已被困在了一个看不见的笼子里,若是不全力突击,等到愿力将自己的精神完全压死的一刻,他将再无余力去反击。

紫苏皇后虽然知道他在油嘴滑舌,不过任何女子都喜欢听这样恭维的话,她心里十分受用,只是仍冷言冷语地道:“就算你的嘴巴抹了蜜,今日也保不了你的脑袋。”

那个武士步步紧逼,长剑缓缓出鞘,冷芒滑过二人的眼帘,舱室里此刻寂静无声,只剩下惊惧的心跳声。

侍女躬身而退,出了楼阁,外面的楼船、甲板、舱室,处处都有东瀛武士握剑巡视,浪花拍打着船舷,冰冷的碎浪毫不留情地扑打在那些人的面颊、手背上,然而他们的神色却丝毫未变,依旧有条不紊地一圈圈巡视。

段晨浩和穆嫣就坐在书山里,埋首翻看着厚厚的资料,直到香炉中的香袅袅燃尽,段晨浩才伸了一个懒腰,极为放松地道:“啊,总算是看完了。”

七王爷摇头道:“浩儿,你有所不知,严嵩在朝中经营多年,党羽甚多,朝野上下,有多半是他的人,虽然他如今已倒台,然而在朝中却仍牵连甚广。他手中握有许多朝中重臣的把柄,便是最有利的武器,加之有传闻说他勾结蒙古人,凭他的实力,在帝都翻云覆雨,也不是不可能的。”

“你不用骗我,你根本不懂得掩藏心事。”蓝夜解下身上的貂绒斗篷,要给璟睆披上,却被她制止。

云雪妍难得露出一丝笑容,道:“纤儿,娘接下来带你去买些胭脂水粉怎么样?”

璟睆微笑道:“云姑娘,你真勇敢。谢谢你的指点,我想我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

一刹那,千道心手上血脉犹如赤红色的虬枝,顷刻蔓延至他的两条手臂,夜色中也可以清楚地看到那丝丝凌乱交错的红痕,犹如瓷器上的裂纹,迅速延展开来。

段晨浩一手按腰,对日晷笑道:“你当人多就一定厉害吗?”日晷微一冷笑,道:“段晨浩,你不要嚣张,今日ni敢擅闯铜宫,就已撄犯我天玄道宗的威严。年少气盛,不知所谓,今夜你就好好领了这个教训。”

云纤儿道:“璟睆姐姐的大师兄是一个这么好的人,却偏偏被千道心害死了,上天真是不公,总是不眷顾好人。”

璟睆道:“时候不早了,我们还要办正事,灵珠子就这么躺着,一时半会也醒不过来,不用管他,我们走吧。”说罢便领着二人走出了这荒凉的院子。

璟睆的黑眸晶晶亮亮,道:“芷涵妹妹在你心里,究竟是占着什么样的位置?”

云雪妍看着满园盛开的白梅,嘴角露出了奇异的微笑:“快了,静书说,紫苏那个贱人和晔临快要来帝都了,等他们来了,好戏才能开始。”她似乎又想起了什么,道:“今日我见嘉靖似乎对云霄有虎狼之意,也真难为了那丫头,在帝都这么多年了,居然还是清白的身子。听说他与嘉靖身边的侍卫、紫阙的大统领暗通款曲,你说如果这事让嘉靖知道了,会如何?”

嘉靖身边的刘公公悄声前来禀报,附耳在他身旁说了几句,嘉靖忽然面色大变,再看向慕容景轩时已然大骇。

这是刀式中最平常的一式“立斩”,就连一旁观战的载明都看得出,他悄声对七王爷道:“皇叔,这路逊的刀法传得神乎其神,可怎么看似这般稀松平常呢?”

他突然气运丹田,仰天一啸,真气澎湃,宛如晴天霹雳,焦雷滚滚。

慕容景轩将女儿扶起,爱怜地道:“慧婉,你长大了,变得漂亮了,我的好女儿……”他将女儿搂在怀里,脸上全是感慨之色,只是轻轻摩挲着女儿柔软的长发,仿佛在慢慢抚平多年来和女儿分离的痛苦。

段晨浩一愣,看着趾高气昂的太子朱载垕,心里却全然不信。

云霄公主只是看着他幽深的眼睛,仿佛望到了一片纯净的夜,心中安宁。

不远处的暖阁里,七王爷推开窗子,透过满园的白梅,看到几个孩子玩在一起,脸上泛起一丝暖意。然而那样松弛的神色,却马上被一种淡淡的担忧所笼罩。

她是这么纯洁,或许在她模糊的意识里,尚不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爱情。他相信,自己或许和她一样,也未必能懂。

无论他的心绪有多么烦乱,当他低下头、看到云纤儿那甜美温婉的睡容之时,心就会无端安宁起来,仿佛所有的烦乱都可以摒除脑后。

然而他的身子却未曾移动半分,仿佛凝化成雕像,双足死死地钉在了地上。

一路斗来,均未见到载明,段晨浩不由得心中担忧,于是一边同鬼藏狠斗,一边高声呼喊:“载明,你在这里吗?浩哥来了。”

四位女史对视一眼,似乎默契地做出了某种决定。然后她们四人迈着同样的步伐,走向了那扇雕刻着繁复茉莉花图案的铁门。四袭华丽的宫装长裙在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蔓延而过,宛如彩幢霓虹,映衬着她们明丽秀美的容貌,仿佛古国深宫里高贵而慵懒的公主,在轻纱罗缦的暖床上欠身而起,举起高脚杯里嫣红如血的葡萄酒,浇灌在一簇簇玫瑰藤蔓之上。

慕容景轩微笑着点了点头,道:“你有所怀疑?”

丝月道:“祭典上出现了刺客,想在白塔顶端刺杀皇帝,不过皇帝现在已经安全了。”

只听“噼啪”一阵巨响,那些忍者的长剑撞在烛台上,立时被激得飞射而出,直贯铁壁。有些再撞回来,在人群中乱窜,黑暗中那些忍者躲闪不及,便有几人被刺伤,不由得一阵慌乱。

然而那些黑暗中的杀手仿佛如影随形一般,他话音方落,就觉得黑暗中风声陡起,三柄剑纵横而来,电射向自己和载明。

于是他恭敬地道:“弟子只是惊讶,既然转世圣童乃是我大明皇室,这便说明道家仙教的确和大明极为有缘,如此一来,有圣母和圣童保佑,我大明国祚必可绵长不尽,弟子修仙成道也指日可待。”

白塔之巓,气氛肃穆,嘉靖皇帝身着一袭道服,在祭台上焚香祝祷。

云雪妍道:“明日便是祈天大祭了,我的纤儿,也快醒了啊。”她的脸上露出一抹期待的笑容,“等纤儿醒来后,我会陪她散散心,在帝都里逛一逛,看一看外面的世界,就像平常人家一样,我会亲自为她挑选飘亮的布匹丝绸,给她做好看的衣服,再领纤儿去酒楼里尝一尝民间的小吃,给她买一些飘亮的首饰,纤儿那么美,全天下的女人,都会羡慕本宫,有这么好的一个女儿吧。”她脸上的神色柔和了许多,独自憧憬着一幕幕温馨的画面,“以前是我对纤儿太严厉了,把她锁在宫里,现在也是时候领着纤儿好好玩一玩了。”

青桑道:“少主交代,一定要杀掉空桑国主,只有这样,才能达到严世蕃的要求,制造帝都的混乱,让空桑和帝都兵戎相见。”

若是慕容景轩的定力稍弱,此刻或许已未战先败。

“我?”段晨浩脱口喃喃,“若有什么事需要我做,尽管吩咐便是,只要是为了载明好,就算是上到山下油锅,本大侠也不会皱一下眉。”

颜道明的脸色最为苍白,他听了佟玮、谷先生和钱掌柜等人的解释,才知道,自己一开始冤枉穆嫣,是彻头彻尾的错了。

她对月神道:“我要你们教理的冷湖沙月镜。你若要活命,就将那镜子交给我。”

看着那些逐渐化为飞灰的蛊虫,小露虚弱地笑了,她看见彩娜为自己哭泣,这个世上,毕竟还有人是爱着自己的啊,可以为自己流泪。

可是那一点点金光,却是极具杀伤力的金瞳蛊。

对方的脚步声在离暗门的几步之外响起。

穆嫣屏住呼吸,不敢稍动,虽然段晨浩松开了口,可她的手却不敢移开,她手上温热的血,一滴滴流入了段晨浩的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