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又有僮仆来报,道:“庄主,万独先生和茹素师太忽然去了夫人的住所,可是夫人一贯深居清修,从不接待来客,因此夫人似乎和二位闹得很不愉快。”

第二天一大早,当叶庄主推开凌霄阁的大门之时,却发现了一具正在燃烧的尸体。当他灭掉火之后,才发现躺在自己书房内的那个人,赫然是袁一帆。

叶庄主的声音忽然变得十分沙哑,眼中竟然现出了浅浅的泪光。“飞景,你不知道,自从十年前那件事,这十年来我的心里也不好过,一直在疼。你娘疯了,忘了,便不会再痛苦,可是我却是十分清醒,每天不得不面对我亲自造下的孽,种下的恶果,然后那些往事便会提醒着我自己是一个多么残忍、多么冷血的人,每一天,我的心都好像裂开一样。”

欧阳缜三人是最晚来到剑塚的,当他们刚踏入剑塚的时候,就感到一股沉闷压抑的气氛扑面而来,巨大的剑塚仿佛变成了一只匍匐静息的怪兽,闷闷地吐着鼻息。

天问笑着说:“我听谢姑娘的,我原本也没有打算与他们计较,只是这两位护法自从我进山庄以来就一直在怀疑我,好像我是贼一样。”

叶飞景的目光未曾收回,依旧眺望着远处苍茫的夜色,仿佛在期盼着什么,眷恋着什么。他沉声喃喃:“当年灵儿十四岁,我十七岁,当我们第一眼见到彼此,就知道对方是自己一生的牵绊,我们相爱,或许是我自认为我们爱得很深,可是当灵儿告知我怀孕的消息时,我却懦弱地想要逃避,我不想承担未婚有子的丑名,于是便想和灵儿了断一切。灵儿她当时的心一定都碎了,可是她却好像一切都无所谓一般,和我分开,并且被她的父亲逐出家门,独自一人忍受了很多艰辛,方才生下了孩子。孩子本是她一切的依靠了,可是孩子没活多久,却死了,灵儿失去了一切,便独身闯荡江湖,她不见我,不理我,这么多年来都没有找过我,我想她一定是恨透我了,就算她死,也不会原谅我了。可是,当初的我虽然懦弱,可是一直以来,在我的心中,她一直是我最爱的女子,我一直都没有忘记过她,一直都深爱着她。可是,她却永远都不会原谅我了,永远都不会原谅我了。”

正当他们两个人一筹莫展的时候,凌芷涵施施然走来,道:“要找到裘潜渊,我们须当主动出击、引蛇出洞。”

欧阳渊令巫师设立了血祭坛,屠杀了一千个男童。血祭坛之下,却仿佛是一个异世界的存在。无数男童的鲜血汇聚成了大大的血池,而那些男童的灵魂则被巫师封印,锁在他们已经死去的躯体里。那些死去的男童的脸扭曲而浮肿,在血火里沉浮不定,仿佛一个个苍白的气泡。那些气泡在血池里浮动,仿佛被一种看不到的力量控制,朝着一个方向缓缓漂浮,组成了一个奇异的三角形符号,那是乌察国信奉血魔的图腾,象征着无休无止的痛苦和禁锢。

在这个微微有些凉的夜里,欧阳缜再一次因为血咒的复发而感到疲倦和衰竭,精神恍惚,身侧有一双明亮的眼睛关切地看着他,递过来一壶清酒,依稀间,他仿佛看到了记忆中的一双眼睛。

欧阳缜道:“这里又不是我家,我为何要留在这里。”

云纤儿道:“不用谢,我见冷大哥中了冰魔煞剑气,昏倒在门口,所以就将冷大哥扶了进来。”

滔天剑气从冷寒碧手中轰然升起,苍龙般直贯夜空,万点晶莹的夜露凝结,星雨般纷扬陨落。每一滴夜露,都凝含着冷寒碧无上的剑意。冷寒碧的双袖猛然一拂,万点夜露夹着黑色光晕直击而下,全都没入了他缭烈的气息之中,催化为最纯粹的剑意。渐渐地,一道黑色光芒在他身前出现,猛烈得几乎令人睁不开眼睛,黑芒映着他的眉峰,墨气森森,显出神魔一般冷冽的杀气。

“魔宫少主。”

裘潜渊不做一丝留恋,同花影月一起跃入了茫茫夜色。

花影月笑道:“血阴教从不留无用之人,万清茶的身份已经暴露,再无用处。我救他,只是让他去盗尸。在他死之前能为本教将尸体盗出,也算死得其所。他的价值也只有这么多了。”

冷寒碧微微使力,那些分散的水珠便聚拢到一起,向上一跃,便汇聚在他的掌心,那是一团不大的水球,洁净而清澈。

关夫人抱着宏儿,脸上带着劫后余生的笑容,“云姑娘,你的恩情我们一家三口铭记于心。日后若有机会报恩,我们万死不辞。”

说罢左手拈着剑诀,左足踏开,一招“凤凰夺窝”平里斜刺开去,正是万清茶的玄通剑法,这一招神凝气盛,劲、功、式、力,无不恰到好处,看起来招式简单,实则暗藏玄妙,看来万清茶这个副盟主也不是白当的。

凌芷涵指着万清茶,一字一字地道;“就是他。”

裴震南是一流高手,蝎子随时突然来犯,但裴震南身经百战,当下隔空击出一掌,掌风宛如劲风,嗖得一声喷薄而出,真气纵横鼓荡,瞬间便把飞来的蝎子震成了两段。

忽然,段晨浩盯住了他前方的某一个位置。

老人道:“他的那盏花灯还在,我领几位过吧。”

云纤儿无奈地叹了口气,继续前行。

与此同时,丝月接住了关夫人和宏儿,抱着他们落到了地上。

叶赤霄肃容道:“姑娘放心,既然是为了阻止魔门众人取得天心之城中的九阙通神令,遏制历代魔尊能量,在下定然将宝剑相借。其实当初叶某炼制此剑的目的,也是希望可以用它斩妖除魔,为我正道尽一份心力。为了正道,叶某可以牺牲一切。”

司徒睿晗虽然听得不甚明了,却也听出一点头绪。而他身后的欧阳缜却神色冰冷沉郁,死在思索着什么。吕廷鹤道:“二位,鬼财神恶名昭著,我看我们须要小心提防。紫彤虽然莽撞,却也并不是全无道理,说不定摩诃什密的死,会和鬼财神还有那个神秘的黑衣人有关。”

“不,这世上唯一永恒的,不是爱,而是仇恨。只有仇恨才不会消散。”她娇俏的脸上忽然浮现出一抹冰冷的微笑,似是在嘲弄着什么一般。“爱其实是最丑陋的,受伤的灵魂早已不再需要。唯有仇恨,才是刻骨铭心的。所以只有等仇恨终结,灵魂才会渡往彼岸。”

他定睛看去,只见那稻草人的颈部拴着一个透明的绳子,在晦暗夜色之中极难瞧见,忽然又听到了嘶嘶马鸣,就见从树后跑出一匹雄健黑马,随着黑马前行,稻草人被拖了出去,原来稻草人身上的绳子竟是系在黑马之上。欧阳缜又想起了沿途随着黑影前行而纷纷倾倒的草枝木棍,原来是为了固定稻草人前行的路线。

司徒睿晗道:“那凶手能在大家不知情的情况下轻而易举地杀了摩诃什密,可见他的武功之高,恐怕已经达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否则,是万万不能无声无息地将摩诃什密杀死,亦或凶手用了某种不为人知的诡异手法。总而言之,凶手绝对不是一个简单的角色,我们也须小心谨慎,提防这躲在暗处的魔。”

叶飞景领着众步入石碑丛林之中,众人才赫然发现,原来石碑旁边的石窟里,放置的都是绝世的名剑。那些历代铸剑师呕心沥血铸造的宝剑,此刻都安静地伫立在每一个石窟里,剑光交汇,幻出异彩万千,方才的那道光亮,便是这些剑光相互凝化而成。

叶飞景遥遥一指,道:“剑塚的入口,就在瀑布的后面。”

欧阳缜也走了过来,摸了摸他光光的脑袋,笑道:“真没想到,天底下竟还有你这样有趣的小和尚。”

心童嘿嘿一笑,道:“师侄姐姐但说无妨,我洗耳恭听便是。”

袁紫彤吐了吐舌头,站到了吕廷鹤的身后,不再多言。

强劲的剑气扑背而来,黑衣人把剑往后背一绕,顺势挡开了荻萝剑。他本欲再度奔身向前,岂料段晨浩再度御剑,荻萝剑如灵蛇一样回锋游走,一下便绕到了黑衣人前面,截住了他的去路。

此时,漫天的乌云仿佛被一股强大的力量驱逐散开,然而不到片刻又仿佛被另一股力量重新聚集到一起。

他话音刚落,不知从何处冒出一群唐门子弟,数把涂毒的利刃一齐向着欧阳缜的后背招架过去。兵刃之光随着霍霍的杀气急斩下来,令人猝不及防。

只见他轻折一枝碧柳,飞纵到水面之上,一手握着柳枝,一手背在身后,身子已然横了过来,笔直的身姿英挺峻拔,潇洒利落。

“纤儿!”段晨浩抱起那个虚弱的女孩,试着将真气输入她的体内,“纤儿,振作一点,为什么不听话,即使你不出手,凭我的力量也不会有事的,你为什么要这么傻。”

巨大的银杏树下,孔明灯被四根线拴住,无法飞起,橘红色的火光给洁白的灯罩镀上了一层梦幻般的色彩,那些风景画也浸在了娇红的柔光之中,荧荧烁烁,有一种温暖详和的感觉。

他说过等尸毒事件一了,他要带云纤儿玩遍杭州,可谁想到发生了这样煞风景的事,然而为了让云纤儿能够开心,他索性租了一艘画舫,在小船上摆了些珍馐美味,与云纤儿泛舟西湖,却也悠闲自在。

尸毒事件刚了,妖童媛女不知所踪,此刻所有武林人士齐聚杭州,却又不知所为何事。就连钟山君带着霓裳和明风前来段晨浩也不知为何,他曾问过师父原因,可是师父却说到时候他自然会知道。一想到师父为了替璟睆疗伤而虚耗过度,如今功力折损,尚在玉茗山庄修养,段晨浩心中就闪过一丝怅然。

这时,蓝夜端着刚刚熬好的药走了进来,见璟睆醒来,他白净的脸仿佛变成了一朵灿烂的向日葵,纯净的笑容里满是欣喜。

忽然,前方隐隐传来了打斗的声音,段晨浩领着云纤儿循声走去,就看见前面一群女子在围攻两个人,那群女子大概是峨眉派的,只是被她们围攻的人段晨浩看上去有点眼熟。

段晨浩听得入神,觉得云纤儿讲的神话故事神奇有趣。

璟睆手形变幻,连环结出多种印法,每一种都绝非一般人能够轻易抵挡,金芒红光随着手印飞泻而出,涟漪一般向着那个小小的婴儿当空罩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