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不经意的瞟过桌上的镜子,镜中的人儿,细细的眉,忧郁的的眼,小巧却又挺立的鼻梁,还有小巧的唇。这分明与李宛婷是相同的五官,或许只是因为年代和身份的不同,看上去却是另yi般的风味。

皇贵妃yi声轻轻的叹息之后,又是握着思竹的手,轻声道,“我本姓赵,单名yi个妍字。那正yi品文大臣赵焕,正是我娘家的表哥。从小,我与表哥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幻想中,我不该是嫁给九五之尊,做三千佳丽中的yi个妃子,但身在官宦家中,便是这般身不由己,任凭我和表哥再怎么两小无猜,到了适婚的年龄,也只能作了秀女,送进宫来。后妃和外臣,我以为,我和表哥再没有相见的时候,却没想到,竟是宛婷帮我又见到了他。思竹,跟你说这些,并不是因为我对表哥旧情未了,藕断丝连,实在是我自知再没有几天活头,不想我这yi生,就这么葬送在了后宫之中。皇贵妃,只在皇后之下,更是高过正yi品的贵妃,我该是满足了。”

在赵焕与妍淑妃见过面的当日晚上,便从凝淑院中传出了妍淑妃病重的消息。

站起身来,看着琴美人,李宛婷有些疑惑,“宫中怎么没有几个贴身的丫鬟呢?”

低下头,看着自己手。嫩白的皮肤,没有yi点的瑕疵,最好的美玉也莫过于此。没有涂任何的色彩,指甲却自然泛着淡淡的粉色。

“宛清,那些个船只是用来做什么的?”站在走廊上,君圣朝忍不住问道。

微微yi笑,君宛清也望向那些船只,说道,“那些做为花船,可以给那些附庸风雅的公子哥作为另yi个谈笑世间的场所。藏娇屋,金屋藏娇。故此,既是废上大手笔,也要将藏娇屋装扮的金贵yi些,才能够引来那些娇粉脂人,留住那些花花公子。这花船,边也是yi个手段。”

点点头,君圣朝又是说道,“也不知道你从哪知道的这些东西。那些个店的名字又是怎么来的?”

“拾香阁,拾可通食,意喻来了我们拾香阁,定然他能食香。三楼十二雅间,正月茶花,二月杏花,三月桃花,四月蔷蔽花,五月石榴花,六月荷花,七月凤仙花,八月桂花,九月菊花,十月芙蓉花,十yi月荔枝花,十二月腊梅花。月月皆有娇花,拾香阁亦是月月都能食比花香。‘今夜月明人尽望,不知秋思落谁家。’赏月思人,对家的思念,对家人的思念,必定是住宿家外的人们的心思。故此,客栈定要让人倍感亲切,宛若归到家中。还有‘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这首将进酒里的名句,不是大气又有道理。来当铺的人,定是身有不便,才当物换钱,刺般yi说,不是将他们的无奈,升华为了yi种希冀吗?”君宛清娓娓道来,却是忽略了君圣朝根本就不知这唐朝的王建和李白这两位诗人。

“今夜月明人尽望,不知秋思落谁家。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君圣朝重复道,话中尽是疑问。

淡淡yi笑,也不解释些什么,君宛清只是往自己房间的方向走了去,再不想说些什么。

生辰

生处岂容依玉砌,辰阳太守念王孙。

这日卯时,君宛清起了床之后,随意将长发绑了个马尾,便坐在桌边翻看杂书,突然听到门口有些声响,便起身开门。

门外,梅兰竹菊四人早已等住,见到君宛清皆是微微yi笑,“主子。”

君宛清只是淡淡笑过,“怎么又叫主子呢。你们四人yi起来,可是有什么事?进来说吧。”

四人也不推托,只是跟着君宛清yi同进了房间。

今日她们四人的装扮稍显正式,四人均是将半头长发绑做梅花髻,额上也是贴着yi朵鹅黄|色的梅花贴。四色的抹胸,依旧是她们四人yi向的色彩,薄薄的纱衣披在外边,色彩是略比抹胸要深yi些的四色。自从出了宫,便甚少见到她们这样装扮。君宛清悠然yi笑,不禁问道,“这是怎么了?装扮的这般美,难不成是看上了哪家的公子,找我替你们说亲去呢。”

四人微yi福身,思菊向前走了yi步,“主子,这玩笑可开不得。我们姐妹四人,自幼与主子相伴成长,主子不拿我们当下人看,我们也只把主子看作是自己的妹妹yi般。且不说皇后娘娘对我们四人有恩,只我们五人这十几年的交情,我们便已经愿意永远跟随着主子。”

思梅c思兰c思竹亦是点头。思梅也是向前yi步,接着说道,“主子,你不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了吗?”

“今天?”君宛清不解,自出了宫,她对日子什么的便甚少在意。

思兰和思竹走到君宛清身边,yi左yi右扶起了她,将她扶到了梳妆台边。

思兰微微yi笑,拿起了梳妆台上的梳子,才开口道,“主子,今日是十二月十三。是主子您的生辰呢。”

“出宫已经快要yi年了。还记得yi年前的今天,皇上赏了主子好多的珍玩,还封了主子镇国公主的名号。这yi年过去了,却是物是人非。我们四人才想今日好好帮主子办yi个生辰,也算是出了宫之后的另yi个开始。”思竹也接话道。

君宛清这才yi愣,看着镜中,思兰小心的将她的马尾拆开,用梳子将青丝梳顺。心里不由的是yi阵的感叹,yi年了,去年的今日,她yi觉起来后,开始回忆着不是从前的从前,那yi世的变化,去年的今日,父皇给了她封号,她自此与从前单纯的人儿再是不同,开始为了生存,为了地位,为了安全而徘徊在她并不喜欢的后宫之中。yi年了,米朝却成了过去,镇国公主亦成了过去。到了如今,却还有梅兰竹菊四人记着她的生辰,她又怎能不为之动容。

思兰为君宛清扎的是yi个凤头髻,余下约三分之yi的青丝披于肩头。扎好之后,思梅又是将镶着几个蓝色的珠子的发饰插在髻上,珠子前,几根银丝垂下。思菊也是上前yi步,说道,“主子,思菊选了套海蓝色的衣裳,倒是与这发饰相配。”点点头,依旧有着由着她们四人帮她装扮着。思竹替君宛清化的妆也是用淡色的脂粉,看上去并不浓,只是显得面色更加红润。

装扮齐全后,君宛清在梅兰竹菊四人的相伴下,离开了闺房。

大厅里,君圣朝,明月,甚至于小彩,都已早早等好。见到君宛清,小彩脸上yi惊,忍不住说道,“宛清,你可真是个美人。”

君圣朝亦是惊艳的看着君宛清,没有言语,却已经满是赞叹。

君宛清只是轻笑着,也不言语,只是随着大家yi起坐到了桌边。

桌上摆着七副碗筷,及两个盛满了粥的瓷碗。yi碗粥白米清香,粒粒饱满,鱼肉褪去了刺骨,雕成龙凤,摆于正中,相辅相伴,龙凤呈祥。另yi碗依旧是白米粥,只是其中不知是用什么勾出了yi朵牡丹的样子。

“明月,又劳你费心了。”君宛清客气道。

明月却是摇摇头,说道,“小姐,今日这早膳,是思梅她们yi早起来准备的。这费心的人,倒不是我。”

君宛清又是看向梅兰竹菊,微微笑道,“你们四人对我的好,宛清自是记着了。辛苦了yi早上,也快些坐下yi起用膳吧。”

小彩已经是装了yi碗粥,摆在了君宛清的面前,“宛清,你就别说她们啦。你要是不好好吃,那可才对不住她们的费心呢。”

君宛清忙是点头,但还是等到大家坐齐后才开始动手。

到了未时,君宛清走到了君圣朝的房门口,“哥哥,现在有空吗?我想和你说”

君圣朝却是将君宛清拉进房中,笑道,“思梅她们特别‘嘱咐’今日是你的生辰,大家不谈其他,只管庆生。”

君宛清只得笑笑,也不说些什么。

明月身为君圣朝的贴身婢子,自是也在君圣朝的房中,见到君宛清,她走上前来,微yi福身,“小主子,今日是您的生辰。明月自幼入宫为婢,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在身边。只有这条链子,是明月入宫前,家中人给的。现在,就将这作为礼物送给主子。”说着,从脖子上解下了yi条链子,放于手中,递到了君宛清的面前。

君宛清笑笑,接过链子,又是说道,“明月,只是这链子是你家人给的,如今给我,怕是不好吧。”

摇摇头,明月只是笑道,“如今明月的家人早不知是否还在世间。倒是主子和小主子,yi向待明月如同家人yi般。有了你们,又何须这链子来记挂家人呢?”

君宛清也不再客气,只收下了链子。

君圣朝也是从里间拿出了个小篮子,递到了君宛清的面前,“宛清,我也不知该送你些什么。这”

只听见弱弱的呢喃声自篮中发出,君宛清忙是接过了篮子,翻开了篮上的布料。yi个小脑袋从篮子中露出,白色的毛发,宝蓝色的眼珠,竟是yi只小猫。

将篮子放在递上,从中抱出小猫,轻轻抚摸着,君宛清忍不住轻笑,“真是只可爱的小猫。该给你取了名字,叫什么好呢”小猫在君宛清的怀中倒是乖巧,只打了个哈欠,便半眯起眼来。君宛清又是微微yi笑,“竟是这般懒呢。不如,就叫你懒儿吧。”

君圣朝笑笑,倒是没有料到君宛清能够这样喜爱这只猫儿。

谢过了君圣朝和明月后,君宛清只将懒儿放入篮中,便往自己的房中走去。小彩却是久久等在了门口。

“小彩,怎么不进去呢?”君宛清只笑笑,推开门,将篮子放在了桌子上。

小彩走到君宛清身边,直接道,“宛清,我与你相处也接近yi年。你待我如何,我心里也明白。今日是你的生辰,我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只这yi根发簪,是我唯yi带在身边的,便当作礼物送给你。”

君宛清又是说道,“这怎么成呢。既是你身边的唯yi带着的,可能会是你与家人相认的事物,这给了我”

小彩只是把发簪放在了君宛清的手中,“你就只管收着吧。若真有和家人相认的yi天,哪怕没有这根簪子也定能够相认的。”

君宛清也不再推托,只谢了声,便收下了簪子。

小彩见君宛清收下了簪子,便也不作多留,又是客气了几句后便离开了。

又是从篮子里抱出了懒儿,君宛清不禁是微微笑着。今日的生辰虽是不比过去,但却也是最让她动容的yi次。

亥时。处处灯火皆以灭去,城外yi片漆黑。只有秦淮河上,还有着yi盏淡淡的灯光。

“你们四人,今日倒是费心了。早膳的龙凤呈祥,富贵平安,晚餐也是别出心意,丰富佳肴。怎么还不早些去休息呢?”在花船之上,君宛清感受着河面上阵阵清风,心中yi阵的惬意。

梅兰竹菊四人,齐身走到了君宛清面前,齐齐跪下。思梅道,“只要主子能得开心,我们四人便也足矣。今日公子,明月,还有彩姑娘都送了礼物。我们四人,也有礼物要呈给主子。”

君宛清忙是说道,“有什么礼也先起身再说。既是要我开心,又何必跪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