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大娘怜爱的摸摸两个小家伙的脑袋,指着池夏说道:“铃铛、茄子,这是小夏姐姐。”

这三个字犹如下课敲响的时钟一样。地里的人们不约而同的停下手中的活站起身活动着僵硬的身体,一步步往阴凉的地方挪去。先前还空旷的空地上,一瞬间就被不知从何处冒出的一个个人影填满显得有些拥挤。每家每户除了吃奶的小娃娃外,几乎阖家男女老幼全部出动。大家辛辛苦苦了大半年就盼着秋收这一刻。加上今年风调雨顺,地里的庄稼长的比往年要好。所以,今儿来收割的人们个个脸上都洋溢着丰收的喜悦。

贾应是在小娘子们离开那日返回家的。多日不见,他看上去好极了甚至隐隐有些发胖。池夏在他进屋时凉凉的瞅了他一眼一言不发。她还记得那天他走时毫无留恋的欢快的身影。每每想起就觉得心口堵的慌。

池夏略无语的抬头看了看天空,心里相当的困惑:桃花是怎样在这样一个乌漆抹黑的夜色中认出她的。这也太神奇了。

“是啊,给我也来一个。”二爷爷附和道。向他们这种上了年纪的老人冬天是最难熬的季节。有了炕就不会轻易受寒了。

几位族老中,二爷爷的年纪是最大的。少时丧父后又丧母,隔房的叔伯将他抚养长大。本来定有一门亲事,却在出冠前被人悔婚毁了名声。二爷爷伤过心后就决定不再考虑成家的问题。把他的一生都奉献给了池家村。尽管他没有子嗣,但村里人无人不尊敬他。

以前,池家村也是集村长和族长的权利为一体。时间长了有的人滥用权力收刮民财等等,差点让池家村毁之一旦。从那以后,就把村长和族长的权利分开了。好处显然易见。

那么,池夏家里究竟有甚么秘密呢。

闻言,池大娟诧异的抬起头:“什么事儿?”非得这个点过来。

“早”。

“山上啥都有。一般打猪草的地方在外围。外围很安全,经常有人活动。内围和深山豺狼虎豹出没。猎人们一般在内围活动,深山的话很少进去。很危险。村里除了我,没有猎户。”

池夏和郝大麻子没有交情,遂客气的回道:“郝叔,您过奖了。”又回头对贾应介绍道:“这位是郝叔,是婶子家的邻居。”

对贾应的识相,池夏很满意。谁也不想遇到一个麻烦的租客。想起自个儿的领地意识,提醒道:“我这人喜欢直来直往。我不喜欢有人未经我的允许进入我的房间。这个请你务必放在心上。同样的,我也不会擅闯你的房间。以后若是有冒犯的地方,请你多多包涵。”

“两位婶子,贾公子,说实话,我不喜欢这么草率就把亲事定下来。”

“现在好多了。前不久去了兵役司报道,大小也算是个官了。不然也不会来见你了。”

“嗯”

林春苗要了两个相邻的摊位,号牌是第三等的铜质样式。找到位置后,几人动作利落的整理货物。天光大亮时,会上已是人山人海。他们一边热情的招呼着客人,一边要防着来人浑水摸鱼。每个人都不得闲。待池夏的野味被抢购一空时,林春苗面前的货物也卖出一大半。看他们脸上的笑容就知道卖了个好价钱。

“这是你娘我的经验。赵管事既然能做主让小夏送猎物,就说明她在府里的地位不低。应该是王府里管采买一类的。”池大娟看人有一套,从林春苗的三言两语中就能猜出个大概。

事后,池夏也听说了史灰的事情。这在她的意料之中。她又不是银子,怎么能上全部人都喜欢她。她做她该做的事,问心无愧就好了!

老寒的一句话让人们不约而同的安静下来,眼睛直直的盯着猪肉。村长和族长觉的好笑。平时让他们安静一会儿,个个都装听不见。这会儿听到分肉,倒是安静下来。村长往前站一步,道:“今儿托小夏的福,咱都能吃上口肉。小夏这孩子实诚,每斤只要二十文。你们谁有需要的就去老寒那里排队。”

“小夏,你可是要进山打猎?”池大娟问道。

“姐,你说我们要不要和小夏来往?”

池夏并不是不敢出声,主要是抹不开面子。她这人说的好听点是有点清高,说的难听点就是死要面子活受罪。老婆婆活了一辈子,什么样的人没见过。一眼看穿池夏心里的想法:“这也没什么丢人的。都是讨口饭吃。你瞧那个卖鸡蛋的小姑娘。人家年纪和你差不多,吆喝的多好。”

坐在上方的孙福瞧的真真切切,也没心思理会。转头朝妻主池腊梅看去:“当家的,你怎么看?”

“你个卑鄙的小人!”

“着什么急?少不了你那碗饭。”

“大哥,我们和夏姐姐约好今天去山上烤鸟。还能去吗?”平子想起昨天的约定,也跑过来巴巴的看着大哥,一脸期待的样子。

“小夏,太好吃了。”

齐熊猛的拍了一下脑袋,倒是把这事儿给忘了。两人又就银子一事儿推诿一番。最后,各退一步,池夏收下十两就成。

“该给的我一定给,不该给的一分也不会有!”池夏坚定的表明她的态度。对方明摆着故意找茬。她今天但凡退一步,将来就会被逼的退许多步,直到没有她的立足之地。她不想惹麻烦,可也不代表她害怕麻烦。前世今生,她的口才都一般。此次对阵池月红,无非是占理,才能理直气壮的反驳。她本人更喜欢以暴制暴。巴不得池月红能跳出来开打,这样子她就有借口正大光明的修理对方。

大妞明白爹担心她,但是让她眼睁睁的看着她爹娘受苦,她做不到。尤其是她爹在短短一个月之内就老了十岁。每看一眼,都让她恨痛恨自己的无能为力。

“好,没有。”桃花宠溺的看着眼前这对欢喜冤家。在她看来,这两人还是小孩子。吵吵闹闹很正常,要是以后能吵闹出感情,未必不是一件美事。

“等等。这些都给你。告诉叔叔、婶婶,不用送了。我待会儿去你家去取。”池夏把她摘好野菜一股脑的倒在栗子的篮子里。立马就装满了。

马三在屋里等的不耐烦,走到外面透透气。不一会儿,杨丽跟着出来。她心里很烦躁,总感觉要发生什么。

“最近,是你在附近偷窥我?”池夏继续问道。

屋里几人哈哈大笑,一扫之前的凝重。王德知道小孙子比较调皮,但却不知他有胆量调侃她娘。挨着妻主坐的池有财,感受到身边传来的冷气,忍不住同情的看了儿子一眼。这孩子难道就不知有事后算账这一说么?

池银回过头,嘴角沁出一丝鲜血。可见她娘用了多大的力气。

“对啊,她才多大点人。这钱肯定有问题”

寿宴结束后的第三天,是短工离开的日子。相处了一段日子,厨房里的人有点舍不得她们。趁赵管事不注意,偷偷给她们二人做了几道菜当做送别。

赵管事听到这番狡辩,不怒反笑:“照你这么说,都是香草一人的过错?”

池夏有点诧异香叶的热情。刚刚还一副爱搭不理的样子,这会儿怎么这么和蔼可亲。对于她的问话,倒也没什么隐瞒:“我是池家村的,之前以卖柴为生。”

等到晚上休息的时候,大伙忍不住在心里抱怨。不就是一个干粗活的短工,为毛要知道怎么多。一天下来,个中滋味儿难以言表,果然首富家里的钱不是那么好赚的。

院子里站着十几个人,其中一些是刚刚通过的人。其余的衣着制式统一整齐的是王府下人。引池夏来的人对着一位管事妈妈行了个礼,回道:“孙管事,这是刚通过的。贾管事请您好好看看。”

刘头儿不管两人有什么关系。既然钱已经收了,后续就按规矩办就成:“得咧。这次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就不追究了。刚刚说的话依旧算数。”

池夏没管那狼的死活,起身就跑,转瞬间身影不见。在她离开一刻钟之后,陆续有人到达这里。

池夏没有回答,对方前进一步,她就后退一步。别说她胆小什么的,鬼知道这个人打什么主意。毕竟昨天那股气势可不是开玩笑的。

记忆里池爹倒是教过原主打猎,可惜那个人不是她。她刚刚试了试原主留下的弓箭,顺着记忆力的样子一拉弓弦,弓臂就折了,害她白高兴一场。估计之前就快坏掉。池夏在心里自我安慰,绝对不承认是她弄坏的。没有保命的手段之前,她可不敢轻易上山打猎。这个计划自然泡汤。

“多谢姐姐。”

孔真也不例外。这不刚收到一大捧香槟玫瑰的她,就被公司的女同事们围了起来:

分了家的人喜笑颜开,没分家的人恨不能立马分家。考虑到这种状况,族长又补充道:“今天以后分家的人不算在内。学艺的日期暂未定下。要接活至少得等你们学的差不多。这炕呢今年冬天就在村里推广。你们在座的有谁家愿意盘炕的,就到我这里报个名。出个成本费就行,主要是磨练你们的手艺。”

“那我们能先看看炕么?”

“可以。这炕在小夏家。你们只要取得她的同意就行。这炕也是她想出来的。”

猛然被族长点名,池夏有点发懵再也不敢走神。此时她还不知道族长给她带来多大的麻烦。

而对于池大娟来说,这不亚于一个坏消息。让她放弃学艺觉得可惜,但要去池夏家又觉得难堪。比起刚才的高兴,多了几分不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