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真睁开眼的一瞬间,印入眼帘的不是洁白明亮的墙壁,而是灰白的窗幔。她以为是幻觉,再眨眼依旧是同样的画面。她看到屋起来都羡慕的很。可惜好景不长,先是恃祖父染病去世,接着娘亲在生孩子时难产而亡。

几年间为给家人治病,池夏家先是变卖部分田地。后来,连新房子也卖了。不得已,池夏一家搬到村尾山脚下,盖了三间茅草屋生活。此时,池家早已没了之前的风光。家里余钱不多,只够买下最便宜的一块宅基地。而那里,几乎荒无人烟。冬春时节,时尔有猛兽下山。一般村民都不愿意住到那边。好在原主的爹爹会打猎,倒也不曾碰到厉害的野兽。

去年冬天,不幸再次降临这个苦难的家庭。与原主相依为命的爹爹上山打猎时,池爹为救人而被狼抓伤。虽及时得到医治,但池爹的身体依然一天天衰败下去。池夏看在眼里,担心的不得了。为维持池爹的药剂,她不顾池爹的阻拦,毅然决然的卖了家里仅剩的田地。可惜,依然没有能留住这唯一的亲人。开春没多久,池爹就去世了。

在池爹下葬那天,原主爹娘的亲戚没有一人到场。还是族里有人看不过去再加上原主爹娘的朋友们的帮助,这才勉强料理了丧事。不久,村里有流言传出,说是池夏是扫把星,克亲克友。

这成了压倒原主的最后一棵稻草。一时间,原主心如死灰不幸感染风寒。不过几天的功夫,人就去了。机缘巧合之下,孔真就成为池夏。

孔真为原主的身世感叹不已。朦胧中,她似乎听到有人说话,接着嘴里被人灌了一些苦涩的药汁。然后,又不知今夕何夕了。

等孔真醒来发现她躺在床上的时候,就明白肯定有人救了她。不然,就算她侥幸清醒,也会早早的挂掉。

她挣扎了一下想要坐起来。忽然听到门开的声音,进来一位年约二十多岁的妇人,身着深色襦裙,典型的上衣下裳,头上插着一根木簪。

孔真是个历史渣,认不出是哪个朝代的。

来人看见她清醒,脸上一喜,赶忙端着碗走过来:“小夏,别动。我扶你起来。”说着,她把碗放在桌上,坐在床边,扶她坐起来。

孔真对应着脑海里的人物,得知眼前女人的身份是林春苗,原主爹娘的朋友之一。从北沟村嫁过来,入赘池家村。

“你这孩子,怎么那么倔。说了让你梨花姐姐陪你,你不让。你看看,生病都没人知道。要不是梨花恰巧过来看你,估计你这条小命都没了。”林春苗端着碗递到她面前:“来,乘热把药喝了。”

浓烈的中药味儿扑鼻而来,让她有点反胃。这碗药,闻着就很苦。她下意识的皱皱眉,但还是接过来,捻着鼻子一口气灌了下去。不是她愿意喝这苦巴巴的药汁儿,而是她知道,如果要活下去,就得适应这里的一切。这碗药,浪费不得。

“来,喝口水。”林春苗递过来一杯水。

喝了水,嘴里的苦味总算少了一些。孔真擦擦嘴说道:“麻烦婶子了。”

林春苗脸色一板严肃的训斥道:“你这孩子!客气什么,凭我们两家的交情,这点事算什么。你年纪轻轻的心思不要那么重。好好养病才是。”

这是真正关心原主的人,不然谁会苦口婆心的说这些呢。孔真心里感激不尽,让她感受到在这个世界的第一缕温暖。

林春苗见孔真一副听话的样子,忍不住再次开口:“小夏,听婶子一句劝,好好养病,好好活着。别让你爹爹去的不安心。”

提起原主的爹爹,这具身体没来由的一阵伤心,眼中不由自主的涌出泪水,根本不受她的控制。察觉到这种变化,孔真的脸色更加的不好看。

林春苗一瞧以为她仍然无法放下,有点后悔提到对方的伤心事。微微叹了口气,扶着她躺下,盖好被子,嘱咐好梨花照顾她,就离开了。

梨花送走娘亲,听到里面传来低低的哭泣声,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直到里面没有动静,她轻轻打开门,走近床前,看到孔真红肿的眼睛。确定没事儿后,给她掖了掖被子。

孔真又一次醒来,首先闻到一股饭香。身体隐约传来的饥饿感,让她觉得这是病要好的征兆。刚刚一阵的痛哭,使她心里松快不少。而原主留下的桎梏似乎随着那阵哭泣消失不见。她有种感觉以后她就是池夏,亦是孔真。

她穿好衣服,准备下床吃饭。

许是听到屋里的动静,梨花推门而入,笑着招呼:“小夏,没想到你醒了。我还打算叫你呢!”

“姐姐做的饭太香了。闻到香味儿,就睡不着了。”孔真回答道。

梨花是林春苗的大女儿,比池夏大四岁。别看人年纪不大,家里家外都是一把好手,村里不少小伙都对梨花感兴趣。

听到池夏喊饿,梨花笑了笑,扶着孔真走到桌前坐下:“觉得饿,说明快好了。大夫说你得伤寒,这几天只能吃些清淡的。”

“多谢姐姐。”

村里条件不是很好,哪家的日子过的都不富裕,一般熬粥都是糙米,玉米面等,很少有人熬白米粥。就算梨花家里相对好一些,也不可能顿顿都吃白米白面。这碗粥,估计是林婶子特意吩咐的。反正记忆里她家里是没有大米的。

孔真睡了一天,身体感觉好了一些,胃口倒不是很大,只吃了半碗粥少许青菜。梨花眼里有些担忧,孔真笑着解释:“姐姐,不用担心,我真的饱了。”

梨花不再坚持,一边收拾碗筷一边说:“我待会去熬药,先扶你回床上躺着吧。要是饿了,就告诉我。锅里还有吃的。”

孔真躺了一天,摆摆手拒绝:“姐姐,我都躺这么久骨头都酥了,在这里坐一会儿行不行?”

梨花摇摇头:“不行,大夫说不让你着凉。你的病刚刚才有好转,可不能再折腾了。你要是想坐,就回床上坐一会儿。”

孔真想想也是,不再说什么。

似乎怕池夏不听话,梨花熬好药,亲眼看她喝完,然后一直坐在床边,陪着她聊天,直到她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