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不知道。”我说道,一边挥动着废弃账户的持有人的名单,“我们给他们发送一份打印文件,其中没有被恢复的一切。他们无偿得到一些钞票就很高兴了。”

如此说来,那值得额外的报酬吗?我们是这样询问客户的:您最近在邮件里提供过信用卡吗?如果回答是肯定的,那意味着有人把你出卖了。最大的可能,是你的银行,后者采集你的个人信息,然后在你的后背上画一个靶心。从你的余额,到你的家庭住址,到你的社会保障号码,全部展现在整个世界的面前。然后交易。不必说,富人们不希望如此。

没等我说完,电梯铃响了,梯门滑开。此时此刻,我希望里边是空的,可是事与愿违,一个身宽体胖的人斜靠在后壁上,胸膛可与橄榄球员相比。谢普——银行保安科的副科长。穿着只能在本地的高个男装专卖店才买得到的衬衫和领带,谢普懂得怎样收缩自己的肩膀,从而使他那年近四十的身体看起来尽量年轻而强壮。为了他的工作——保护我们的一百三十亿——他不得不这么做。即使他的指尖上拥有达到艺术级别的最新技术,仍然没有一丝诸如畏惧之类的威慑作用——这就是为什么,当我们步入电梯的时候,我决定结束我们关于泰纳的谈论的原因。的确,提到谢普,除非一些短暂的闲聊,银行里没有人真正与他说过话。

“爸爸的第一任女友的名字是什么?让我想一想……是不是……兰迪randi?”猛地抽身,我把椅子推到后面,把查理从扶手上挤了下去,然后气冲冲地离开了他的小隔间。

他的话在耳边回响,却不起作用。我们只剩下最后几秒钟了。

“你怎么不告诉他呢——他的名字是泰纳。”

作为回报,股东们可以在一个小得难以置信的房檐下管理一笔相当数量的财富。更重要的是——我凝视着泰纳的四千万美元转账——每位股东对这家银行的所有财产都是亲自负责的。在上次统计中,我们掌控的金额是一百三十亿美元。以百亿为单位,除以十二位股东。

我的耳边,计算机化的女声重复着:“所有的接线员都处于忙碌状态——请继续等待。”

我的身后,查理又在他的记事本上匆匆记下了什么东西。那是他的咒语:控制世界,吃蒲公英。我把光标移向发送按钮。几乎完成了。

“我可不管他在哪儿,《福布斯》的那个家伙给我的期限就是今天。我当初把那个期限交给你的老板,现在我把那个期限交给你!难道我们还需要讨论吗!?”

“轻松一点——我马上回来。”她转身离开我,而这是她第一次看见查理。

“用什么混合,咸肉?”他伸开了双臂,准备拥抱。她没有配合他。

“你好,查理。”

她试图绕过他,不过他截断了她的去路。“那么,公司会计的生活如何?”他问道。

“还不错。”

“那么你们的客户呢?”

“他们还不错。”

“那么你的家人——他们过得怎样?”

“还不错。”她微笑着,使尽浑身解数进行防御。不是一种生气的微笑;不是一种厌倦的微笑;甚至不是一种恼怒的“离我的脸远一点,你这个超级小蚊虫”式的微笑。仅仅是一种愉快的、宁静的曼宁式的微笑。

“你觉得香草作为冰淇淋调料怎么样?”查理问道,扬起了调皮的眉毛。

“查理,”我提醒道。

“什么事?”他转身对着曼宁,补充道,“这么说来,你不介意我闯入你们的晚餐啦?”

她看了看我,然后回头看着查理。“或许我不打扰你们俩会好一些。”

“别傻了,”我插嘴说道。

“没事的,”她补充道,挥一挥手,示意我不必担心。她绝不是满腹牢骚的那种女孩。“你们俩应该有一些在一起的时间。卡卢索,我待会打电话给你。”

赶在我们阻止她之前,她走上了街段。查理的眼睛注视着她的“比恩”帆布靴子。“我的上帝啊——整个女生联谊会穿的都是那种。”他窃窃私语。我掐住他后背上的皮肤,拧了一下。这并没有使他闭上嘴巴。曼宁远去的时候,她的米色驼毛外套在身后散开了。“就像达斯。维德《星球大战》中的黑武士——只是让人厌烦。”查理补充道。

他知道她听不见他说的话,那样只会弄得更糟。

“为了看见她摔个仰面朝天,我情愿付出我的左脑。”他说道。她沿着街道消失了。“没有这样的运气。再见,宝贝。”

我瞪了查理一眼:“你为什么总是要那样取笑她呢?”

“对不起——只是她太容易被取笑了。”

我转过身,朝门口疾步走去。

“怎么啦?”他问道。

我叫嚷着,没有面对他,就像爸爸一样:“你或许是个手淫狂,你知道吗?”

他思索了一秒钟:“我猜我或许是吧。”

再一次地,我不愿面对他。他知道自己的玩笑开得太过分了。“别这样,卡卢索——我仅仅是挑逗而已,”他说道,追随我沿着歪歪斜斜的砖块楼梯前进,“我这样说只是因为我暗恋她了。”

我把钥匙插进门孔里,假装他不在那儿。那个状态持续了大约两秒钟。“你为什么这样讨厌她呢?”

“我不讨厌她,我只是……我讨厌她的一切特征。她的一切:长靴、恬静的微笑、没有能力表达接近于某种观点的任何意见……那不是我所——应该不是你自己所需要的那种人。”

“真的吗?”

“我可是认真的。”他说道。我处理着第三个插销。“与这个极其狭小的地下室公寓是同一个道理。我是说,没有冒犯你的意思,这样如同服用了蓝色药丸,然后在一个梦魇中醒来,就像早期的二十几集的都市情景喜剧一样。”

“其实你只是不喜欢布鲁克林高地。”

“你并没有居住在布鲁克林高地。”他强调,“你居住在红钩区。懂吗?红——钩——区。”

我推开门时,查理跟着我进入了公寓。

“噢,魔术笔,描绘我的印象吧。”他说道,一边漫步走进屋内,“看看谁被装点得像王子一样了。”

“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