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一个小小的丫头，也端起架子教训我了？！”烟雨挑眉看向一脸怒气未消的清颜。“看来，我该教教你，什么叫做顺从？”说着，便抡起自己的手，欲打向清颜。却被阿娇硬生生地，在半空接住。“我自己的丫鬟，我自己会管教，不劳你费心。至于方才的那席话，若昕先谢过你的提醒。”
“不久啊，小姐。”清颜轻轻地抽离自己的手，勉强地笑笑。“清颜，也想帮小姐做些事情啊。”
“好了。快起来。小心又受凉了。”阿娇欲要扶起清颜，却见清颜纹丝不动，似乎并没有要起来的意思。
“一次，是被罚。一次，是遭遇抢劫。”阿娇微咬着嘴唇，小心地说。“可是，应该已经无碍了啊。”
清颜看着阿娇站在绣品旁边，面无表情的看着来往的行人，却是一眼，也不看向自己。心里，突然，衍生出了些许委屈。“小姐。你知道这一餐饭，要用清颜多少心血，才炖食而成的吗？都是钱财，都是血汗，你说不吃，就全都荒废了！”
“这……它是以茱萸纹、如意云纹为主，在绢地上用四种丝线绣制而成，针法为锁绣法、线条流畅、绣工细密、针脚整齐。绢面上10余朵花穗状的流云分别用浅棕红、紫灰和橄榄绿丝线绣成，流云间穿插着深绿的云纹。代表“长寿”之寓意，因此称其为“长寿绣”。”
“不够吗？可我只能出这么多了。要不然，这位大哥行行好，帮帮我吧。”清颜柔弱的看着那名男子，惹人怜惜，却装不了过多的同情。“我也想帮你。可这实在是太少了。我帮了你，谁来帮我呢？”
“柳某是从来不敢小瞧了若昕小姐的。也罢，既然如此，我再说什么，也无济于事。还会险些，丢了颜面吧。这种不划算的生意，柳某不做。”
“子夫？原来，是子夫啊。”刘彻的眼渐渐清晰了起来。眸光，也只剩下疏离的清冷，还有身为帝王，从未卸下的威严傲然。“朕没事。你先睡吧。”
“抱歉。让你说出自己的伤心事。我只是……”柳逸突然恼怒的发现，自己曾经的巧言善辩，竟已在面对阿娇明明无法释怀，却还是假装云淡风轻的倔强时，心痛地无法言语。
“小姐。小姐快跑。小姐，不能有事的啊。你们，放过她，都放过她，好不好？好不好？”
“敞霖庙？”阿娇回头愣愣地看着清颜。
“皇后娘娘，是不该再受到伤害了。一丝一毫都不行。”绿衣看了清颜一眼，眼里，有着怜惜。“清颜也要懂事些了。不能再让我们担心了。”绿衣看着外面寒冷黑暗的夜，叹息地说。“但愿，一切不要一发不可收拾才好。”
“外婆。”阿娇愣愣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皇后娘娘倒是没什么事。只是……”
“够了，母后。过去的事，就别提了。”刘彻冷冷地说。
“怎么？突然忆起，很久没来椒房殿了吗？”阿娇将自己的手放置身后。
“谢皇后。”卫子夫笑着。柔柔地微笑如沐春风。阿娇却在她无害的笑脸中，感觉到了锥心的疼痛。
“清颜……别逼我。”阿娇看着滴在金碧辉煌的血液，转过了身。
“你……”刘嫖一时语塞，竟不知如何应对。她只能望向自己的女儿，企图她为自己申辩些什么。
椒房殿
“奶奶说的可是朕？”刘彻冷笑了声：“您直说了便是，何必拐那么多弯！”
阿娇随之一笑，心里，却依旧为自己的另一个全新的身份而忐忑不安着……
“我不是故意的。”玫轩看着阿娇瘦弱却僵直的背影，忽然产生了些许惧意。或许，她生气了，会比箖姨还要恐怖吧。毕竟，箖姨的喜怒不形于色，还有让她们喘息思索的机会，可是她的，却是完全没
有了有关情绪的踪影。甚至，有时候会恍神地感觉，她不是不形于色，而是，根本就没有喜怒。至少，在这之前，玫轩曾经是有这种错觉过的，在她面对她们的欺压算计泰然处之时，在她沉默地回应她们的讽刺嘲弄时，她是当真以为，阿娇是没有喜怒的了。可是，今天她那么直接了然地告诉自己她的想法，是因为她真的生气了吧。“真的。我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的？如果我烫伤了你，是不是也只要一句，我不是故意，就可以被原谅？！”阿娇回头，淡淡地语气里，却夹杂了太多明显的怒气，清冷的眸眼里，也渐渐地蓄上了，寒冷的精光。“你有看过清颜的伤口吗？你那天明知道，清颜是昏迷着进来的，你竟然将她还未痊愈的伤口，重又撕裂开来。你知道这烫伤，有多疼吗？你若对我不满，大可以告诉我，可是你凭什么？凭什么就能这样伤害清颜？！”
“小姐，算了。清颜没事的。这伤口，涂点药膏就无碍了。”清颜拉着阿娇的衣袖，小声地说。“小姐，算了。”
“算了？清颜你……”
“小姐，你说过的，我们不能太引人注意了。别为了清颜，让自己陷入更加两难的境地。”清颜轻轻地说，却像跟利刺，狠狠地扎进阿娇的胸口。酸涩，疼痛。
“既然清颜都那么说了，那么我就不打扰了。”玫轩假装镇定的说。“我还有事。清颜，你这几日就好好休息吧，别太劳累了。”玫轩一说完，就欲转身离开，却在要踏出房门时，听到了身后，平淡却异常清冷的话语。
“等等。”
“小姐。”
阿娇看了一眼惊恐地看着自己，猛然摇头的清颜，淡淡地笑笑，却强烈地感觉到，握着她的手，加大了力度，“小姐。不要啊。”
阿娇静静地看着清颜此刻的慌张，眼里，尽是温和，可是她嘴里吐出的话语，却是出奇的冷硬。“记得，下次再要做些什么，想想后果。我不敢担保，下次在看到类似的事情时，我会做出什么？或许，来个如数奉还，也是极有可能的。”
玫轩的身子，猛然定了一下，她能感觉到，此刻正侧眼看着她的阿娇，眼里狂泻却隐忍着的愤怒。
“小姐。你何必为了我，再惹怒她们一次？都是清颜不好，每次都要小姐为我出头。”待玫轩走后，清颜看着阿娇微微发愣的眸眼，心里的自责便又添了些许。
“清颜，你胡说什么呢。让我看看你的伤口。”阿娇在听见清颜虚弱的言语时，兀自沉思的脑子，猛地回过了神。“疼吗？”阿娇轻轻地吁了口气，双眉，便紧紧地皱在了一起。“不行。这伤光擦些药还远远不够。”
“小姐。我没事的。这点伤，不用去看大夫的。”清颜笑笑，手，却微微地颤栗着。
“这叫没事吗？”阿娇看着清颜越发显得通红的伤口。“是疼得发抖了对吗？你手上的伤，本就没痊愈的啊。”
“小姐，我真的没事。清颜只是个丫头而已，清颜可以忍，什么都可以。可是小姐，不要为了清颜，再受苦了。好不好？”
“……”
“清颜答应你。清颜会好好地，照顾自己。可是小姐，你不要再让清颜觉得，自己只是个累赘，好不好？”清颜看着阿娇，在看到她眼里的受伤以及黯然时，只能狠下心，当作自己从未看到过。“小姐。好不好？”
“……”阿娇定定地看着清颜，心里，涌现着密密麻麻地无奈与颓然，却在看到她氤氲却又决然的眼眸时，只能选择平静伪装。“好。我答应你。只要你，注意自己的身子。”
清颜粲然一笑，似是连眼泪，也可以飞翔般，欢愉。“那么小姐，你也答应清颜，以后不要和她们有所争执好不好？”清颜拉起阿娇的手，变得异常敏锐地她，在一接触到阿娇手上的温度时，便警觉地发现，阿娇瞬时的颤栗，却只是装作无事的样子，浅笑。“除非……除非，她们伤了你。”
“好。我答应你。我答应你。”阿娇淡淡地应对，眉眼里的笑意，不再似之前那般嘲讽。而，另一只未被清颜握着的手，却静静地背在身后，紧握成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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