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出云殿人人都知朱瀚允爱吃她做的菜,难得阮娴肚子里菜谱极多,风格各异、五花八门。小御膳房里起初不是没有人非议质疑,但是阮娴毫不吝啬分享,每次做菜都正大光明,甚至愿意将做菜心得与贾师傅等人分享。能够做到御厨这个水平,小御膳房里的师傅如何没有自己的骄傲,但碰到了阮娴,他们用阮娴的方式和建议或改善或尝试做了几道菜肴,一尝之后,果然再也无人质疑阮娴。

说完她拄着拐杖,动作小心却不失灵活的朝他慢慢走近,小九月窝在颜诩怀里,睁着乌黑灵气的大眼睛仿佛好奇的看着阮娴,嘴角挂着一丝口水,嗓子里发出“啊啊”叫嚷声,小身子不安分的扭动着,被颜诩轻轻拍了下小屁屁,才乖乖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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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瀚允像一道箭般冲入宫女帐篷,一眼看见坐在床榻旁的阮娴,当他目光落在她脸颊,一个红肿的巴掌印在那白皙的小脸上触目惊心,顿时火冒三丈、咄咄逼人的瞪着阮娴道,“谁打的?”

阮娴同样在打量四周,她发觉整个帐篷里除了一张椅子,唯二能坐人的地方便是床榻。而此刻自己屁股之下坐着的,显然是颜诩的床榻。想到此,她顿时整个人轰得羞了起来,脸颊火辣辣的,整个人一动不动地呆坐着,跟泥塑般不敢乱动。

他的手一颤,便轻轻收回了,不留痕迹地将那大氅小心拉起。怀里的人儿哭得肝肠寸断,仿佛没有骨头般软在自己怀中,双手紧紧地将自己抱住,头紧紧地贴着他,仿佛害怕他离开一般。从未有人与自己这般亲近,一股陌生的感觉从内心升起,颜诩莫名地有些排斥,可又有些新鲜。

朱慎再也不给阮娴挣扎的时间,他猛地低头,便想要去吻她的嘴,被阮娴撇开头错开,这一吻落在了脸颊。

阮娴一时犹疑不决,心中没有把握,她一面担心是否有陷阱,可另一边又恐怕真的是颜诩派人来,心底升起淡淡的惶恐和焦虑,若前方真是陷阱,那么……这宫里竟有人发觉了她与颜诩之间的关系?

烧烤的架子都已经搭好,阮娴思索片刻,用黄酒和盐将鹿腿肉搓均匀,丁香、酱油、大料、花椒、葱、姜、茴香等腌制半个时辰。便将鹿腿搬上烤架,为了避免烤焦均匀的翻滚鹿肉,在上面均匀地涂上一层调料。

这时候,时间也才将将过了半个时辰罢了。

一番嘘唏后,阮娴突然想起一事。

呜呜呜,死马当作活马医,不上也得上了!

说完,也不等阮娴再说什么,转头就钻进了旁边一条小道,说溜就溜。

没想到这阮娴竟还有这般运道,她心中万分唏嘘,透着晕黄的烛光,看着阮娴姣好的面孔。她心思动了动,突然伸手从枕头下取出个木盒子,从里头取了支赤金钗塞入阮娴手里,真情实意道,“阿娴,能够去服侍大皇子乃是你的福气,嬷嬷替你欢喜。你日后便是大皇子身边的人了,嬷嬷也没有什么好东西,这件赤金钗赠予你,也不要太寒酸,你平日里打扮着太寡淡了。”

话一说完,自己先吓了一跳,顿时有种想扇自己一巴掌的冲动。真是问的蠢问题啊,有什么计划和原因,人家有必要回答她这个小喽啰吗?

“阮娴。”

阮娴仿佛被吓了一跳,猛地“噗通”跪在地上,无比诚挚恳切道,“娘娘冤枉呐,奴婢一心安分守己,绝无叵测之心,求娘娘明鉴!”

事到如今,三人也明白,她们被皇后娘娘敲打了。

紫颜笑着一把拉住阮娴,“是啊,阿娴,一块儿去吧,反正这会儿也闲着。折几支腊梅咱们摆在杨嬷嬷的房间里,杨嬷嬷看了心情舒畅,想必对病情也有帮助。”

阮娴闻言无话可说,心里苦哈哈的,另眼相看就要故意戏弄恶搞吗?中二期的少年心思深沉如海啊,这般复杂的关注她承受不住啊!

颜诩抿着唇,不发一语的又把孩子抱了回去,目光淡淡地瞥了阮娴一眼。阮娴赶紧松开手,转头从食盒里取出牛乳,掂了掂温度,刚刚好。

她不动声色地回房换了身厚实衣裳,悄悄溜出司苑局,外头天气已暗,十二月的天气,早晚温差较大。

那么,第三局便尤为关键,所有人的紧张起来,有些胆小的几乎要屏住呼吸,皇帝脸色轻松,眼底也露出了认真。

周太傅德高望重、学识渊博,平日里负责教授朱瀚允,朱瀚允在心里骂了句老迂腐,不紧的不慢开口,“太傅大人此言差矣,父皇乃一国之君,君乃民之父,可君也是人,父皇大人平日仁爱亲民,宫女虽说地位低下,却也是我大煦子民。不过是为了增添比试一时之计,何必斤斤计较?”

阮娴双眼立即无比期盼的看着他,是啊,太远了!

紫颜却依旧笑眯眯的,柔柔的道,“阿娴,你的生辰是在几月份?”

这下阮娴便想不通了,冲着颜诩来的?

柳苏毫无心虚的点头,“我与阿娴妹妹都爱培育花草,阿娴妹妹喜爱兰花,我喜欢海棠,虽说我们并非一个院子,但时常一起探讨学习,因此私底下较为亲近。”

来去如此之快,根本毫无征兆,由于阮娴和紫颜几人站在一块儿,刚才那宫女的话虽然音量不高,但也毫无阻碍的被紫颜三人听到了。

阮娴反应过来时双手已经被人反扣着抓住,一手捂住她的嘴就要将她往殿外拖,阮娴简直恐惧至极,视线拼命往主位方向看去,却只看清皇帝那一身明黄色的龙袍色,看不清皇帝身后那道修长笔直的黑色身影,就在她几乎绝望之时。

首先来的是兰贵妃,只见她换了一身华丽繁琐又不失大气的浅紫色长裙,头上朱钗繁复,妆容妩媚,着实不愧是宠冠二十多年的贵妃娘娘,貌美无双,看上去一点也不像生了十五岁儿子的女人。

她暗暗深吸口气,脸上的表情越发冷静自如,心里越怕,脸上就越要从容淡定。

御驾平稳的走着,千秋亭遥遥在望。

阮娴点点头,正待开口,右手臂突然一紧。

话落,目光轻轻的看了阮娴一眼。

面对生命和保密之间的选择,阮娴刚刚才答应了皇子殿下要保密今日之事,但对上手握自己的终极boss颜大人,她很没出息的选择了保命。

皇子殿下满意的点点头,露出个“算你识相”的表情,摆摆手,打算将阮娴打发了。

“这玩意儿能吃?”朱瀚允不禁怀疑道,从泥土里掏出来的东西,如此的脏污……做成食物,会是如何模样?

默认了……

杨嬷嬷赶紧道,“究竟发生何事?”

她浑身僵硬,眼睛如胶漆般定在那张脸上,心乱如麻,大脑一片空白。

她重重的叹了口气,压下心底的不安和忐忑,自己还是不够谨慎啊。

一股慑人的冷意陡然从他身上迸发而出,阮娴动作一僵,便看见颜诩突然杀气腾腾地大步朝外面走去。

从延福宫出来时,阮娴感觉自己如释重负,脚下仿佛踩着棉花般,双腿发软。

看着他脸上的笑容,阮娴心里明白来者不善,勉力笑着,“能让福公公赏识是阮娴的福气……”

她不说话,底下两宫女却开始胡思乱想,一直闷不吭声的小芳突然道,“阮姑娘,还有人说您和紫颜姐姐不对付,有人暗地里不服您,觉得紫颜姐姐比您更适合做监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