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雨楼的二楼厢房内,一曲勾人的琴音刚落,单实一直面无表情地喝茶,坐怀不乱,任柏水只好将抚琴的烟花女子打走,免得请来助兴的变成扫兴。

“那是什么书让你看得如此聚精会神?”宛茗凑近了向恂,看清了书目,“《惩戒》,与奸佞小人的共存之道?”

伍月摸着肚子退了一步,不言不语。

“你若有心隐瞒,我又能从何得知?不愿说的话,我便不问了。”

“没问题,大哥,驸马和公主收留咱们一大家子,咱们也要做点什么,包在我身上!”

洪欣是更为直接的人,明白了宛茗的意思便开口直言,“伍月昨天一个人去了任府,而且看情形,绝对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且不说任柏水,她和任府的人会有交集,这一点就引人猜疑。”

“你又何必愧疚?”向恂笑着反问,“我们都没有错,只要我们在一起,其他什么都不用做。”

“两者不可相提并论,就事论事,只要达到我的目的即可,其他人,我不会管。”

向恂摇了摇头,“而且伍月不让说,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如果任柏水只是与我敌对,感情方面仍是一个可以托付之人的话,我应该促成他和伍月吗?毕竟中间有一个无辜的孩子。”

宛茗毫不示弱地朝向恂看过去,向恂的心思全然已不在对子上,一张灿烂的笑脸,只顾看着宛茗了。

洪欣无趣地念了一句,不愿搭理刑正了。洪世昌说着公道话,“公主是帮理不帮亲,任柏水任意妄为,也是有错在先。”

“洪欣,不要再说了”,向恂躲闪地避开了洪欣的视线,“我和她的关系,远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

雾还未退,加上火势不明的情况,硅军仍以试探为主,不敢冒然突进,但是时间一长,硅军最终会看穿原军的虚张声势。向恂试图凭气势压人,横扫千军的进攻在一开始确实让硅军有所惧怕而畏缩,但是也引出了一匹嗜战的狼,对向恂的到来绝不会袖手旁观的单实。

小舞的话也有道理,宛茗觉得可能是自己想多了,松口气,重新躺下了。

“走,我陪你去看看。”

“但是她呢”,洪欣看着床上的向恂,“她的用意又是什么?得不到理解就会让她如此挫败,两个人不都成了好心办坏事吗?”

“你在干什么?给公主看病自有太医,你懂什么?”

“二当家,二当家!”洪亮的一把嗓子响彻大院,匆匆忙忙的人气都喘不匀,已经是冷虎山好久没有的紧张状况,“二当家,我打听到大哥的消息了,打听到了!”

一说到酒,最会来事的洪世昌这回倒给了向恂清静,弄得向恂抱着酒坛子一顿好找,才把洪世昌和洪欣找出来,还有明宁。

实在是太累了,只睡半个时辰也好像过了很久很久,体力倒是恢复了一点。感觉到身后被子的重量,向恂睁开眼睛,娴静的容颜映入眼帘,向恂笑得舒心自在,凑上前亲了宛茗的脸颊。

“敌军进犯,本宫没有喝茶的心情,任大人还是自己享用吧”,宛茗就要错身从任柏水旁边走开,停住补充了一句,“原泾已是一家,大人以后说话还请注意些分寸。”

任柏水以此来麻痹自己,伍月却是出自真心,“我说,我只喜欢你,不要担心,会没事的。”

“话虽这么说,到底是不知底细”,明宁显得更加谨慎,“欣儿,暗地里调查可以,注意分寸,切记不可太出头,以免招来祸端。”

从保护宛茗的角度来说,一个是尽可能地利用完向恂,然后还宛茗自由身;一个是给以信任去栽培,让向恂和宛茗互相接纳。这也是任柏水和左巍两种不同主张的分歧之处。在联姻之初,向恂难以接受,难道原帝心里就好受吗?互相怀着敌意,原帝便倾向了任柏水极端的对待方式。但是平心静气地,哪家嫁女儿是希望女儿抛弃或被抛弃?就算身为皇帝,原帝的心情也是一样。半年的时间,对宛茗的思念深了,渐渐地,从宛茗书信中一切安好的字里行间,对向恂的反感也在变淡。如果向恂能让宛茗幸福,如果向恂能够真心臣服,原帝也可以做出适当的让步,或者说是努力,给向恂机会去证明。相反地,要是向恂不知好歹,一意孤行与大原为敌的话,原帝是绝不可能将宛茗交到她手上!

宛茗在床边坐下,面对面地迎上向恂的目光,笑意融融,“脸色不错,你又救了我一次。”

看着洪世昌稍微有些顾虑的神色,宛茗让其他人等在门外,开口道,“洪大哥,有事不妨直说。”

痛到了极致,向恂全身僵硬,用尽力气抓紧宛茗。扔下浸了血的箭头,宛茗的嘴唇已被她自己咬至苍白,颤抖着手覆上向恂冰凉的额头,眼睛里蓄了泪,却被宛茗极力忍住了。松开向恂攥紧自己的手,宛茗将向恂放平,抚上向恂的背,双手的手心贴在向恂伤口周围,看一眼承受着极大痛苦的向恂,宛茗倾身往下,贴住了向恂的肌肤。

“能让你加官进爵的好事”,任柏水就像没听见向愐的调侃,从榻上起身,“你就甘愿一直在向恂后面,她为君,你当臣,她成驸马,你做侍郎?”

宛茗看着向恂被激怒的样子,有些不忍,但还是据实地说了,“至少很多事情是可以避免的。”

脱离长枪钳制的任柏水看着向恂,明知故问,“这么惊讶?公主难道没和你说吗?驸马也应该为原朝做点事情吧……”

宛茗两三句就将情况对向恂说清楚了,换作向恂不解,“他会那么好心?他说让我做什么了吗?”

反应过来,向恂放下书,低头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转过身来的宛茗,脸上是较真的模样,“你不把我当男人看?”

话未说完,宛茗看到向恂警惕的眼神而打住了,挽救不及,向恂的脸添上一层冰霜,“我就是不喜欢他在我的地方和我的人说话!你要是这么在意他的看法,你就把他叫回来,或者追出去向他好好解释一番!我怎么做,就不劳你来教导!”

“不可能!”任柏水边否认边站了起来,听伍月说宛茗精神不佳,食不下咽,任柏水有些担心,但从没往这个方面胡思乱想过。在任柏水看来,宛茗和向恂就是一个天一个地,八杆子打不着的两个人,宛茗更不可能多看向恂两眼。

与此同时,向恂吩咐大摆宴席款待明宁和偶然间找到的伍月。说是宴席,其实也只不过是一桌家常菜而已,与公主宛茗的膳食不能相提并论,然而向恂看起来很高兴,敬了明宁,又与伍月共持杯,最后坐在洪世昌身边,把酒言欢!醉得不醒人事是现在的向恂唯一想要的感觉,对于酒量不怎么样的向恂,这应该是一件简单的事。可是向恂现,她还不够麻木,不够麻木到足以擦去脑海中的淡笑容颜。于是向恂只能不怎么高明地继续灌酒,和自己较劲。

刀剑掉在地上,洪欣身上毫无痛感,听见打斗的声音,回头就看见一位素色衣袍的僧人以一敌多,没一会胜负已见分晓,但唯独没有要到解药。

“一个大男人吃那么少”,洪欣把自己碗里寥寥无几的几片薄薄的牛肉全数夹到向恂碗里,“像你这样的人也是少有,含着金勺子出生,过着贫苦的生活竟然没有一点不适应和脾气,原先众星捧月一般,现在不知好歹的百姓指名道姓地骂你,心里肯定不舒服,表面还要装得云淡风轻。”

任柏水耐下心,在床沿坐下,“你说的那帮人是什么人?”

向恂一贯的调侃模样,宛茗见怪不怪,另有一份闲适自在的感觉,“你高兴就好,管他作甚?”

听说了向恂和向愐打起来的事,洪欣就后悔没在场帮向恂。洪欣认定向恂是好人,那么向恂的对头就肯定不是什么善类,洪欣一概敌视,绝不能让向恂吃亏,何况洪欣去了解了,那个向愐绝对不是什么正派君子。

蒋川点头答应,“爷,我查到城中是二皇子的人在闹事,鼓动百姓,败坏爷的名声,那时恰巧传来您和原朝三公主的婚事,所以百姓们才信以为真了。爷,您放心,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