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过去,大哥,你告诉我在哪里。”

宛茗随即猜到了洪欣要说的内容,擦了擦嘴,再看了状况之外又颇为好奇的向恂,“就在这里说吧。”

“什么都没想,只是这样安安静静地待着。”

任柏水扬手打断,“还不至于让你送命,大丈夫不拘小节,就看你这件事做得怎么样了。”

又是一声叹息,向恂似乎也很矛盾,“伍月她……怀了任柏水的孩子,我……”

向恂挑眉,脱口而出,“冬去春来又一年。”

“那这样不成了驸马一人独揽军功?”刑正觉得不可思议,看了洪欣又看洪世昌,“这公主咋还偏心眼呢?!”

向恂不明所以,以为洪欣在开玩笑,可是一抬头就因为洪欣不自然的表情而愣住了,从来没见过洪欣极力忍住眼泪的样子,比放声大哭更让人觉得难受。

“那么点人坚持不了多久,回城通报,四个人足以,算上我们全部才能为援军到达争取更多的时间。”

宛茗不安地看了看门口的方向,“小舞,外面没生什么事吧?”

“恂儿,师傅有一事隐瞒了你”,向恂连自救都没有方法,宛茗是向恂全新的希望,明宁觉得,这才应该是成全,“恂儿,公主她……”

明宁将向恂睡着时仍攥紧的拳头放松,放进了被子里,“欣儿,这是她们的身份和立场所决定的,正因为在乎,所以才会这么辛苦。”

“赶快去请明宁大师,快!”

“二当家”,十几个人合计了一番,推出一个人来开口问刑正,“大哥到底去哪了?啥时候回来?”

按了按眼睛,洪欣舒了口气,“我知道了,师傅。”

明日一战,应对还是要靠策略。向恂作为主帅,一个提议抛出之后,响应一半,迟疑一半,没有完全反对就是希望。向恂一环扣一环地解除了顾虑,加上宛茗的大力支持,各军分派人手分三路实施,向恂主领的第一战有条不紊地进行。

因为碍眼的任柏水在场,向恂连一句放心的话都没给宛茗,只有一个眼神的安慰就匆匆上了战场。宛茗只有一刻心安,向恂从视线中离开后就是无限的担心。

“她是不能和你比的,我只喜欢你,你知道吗?”伍月哭出了声,一方面心疼任柏水,一方面为任柏水这么在乎宛茗而心痛,眼泪断了线。

“并没有太多接触,不过她倒是曾经以太子妃自居,大小姐脾气可是大得很。”

“自然不是,皇上,可让驸马将功赎罪,带兵出战,只准胜,不准败!”

“是。”福生喜上眉梢地应了,这种喜悦一直持续到回了宫,福生为宛茗和向恂关上房门的那一刻。

宛茗先在皇宫收到消息的同时有条不紊地指明接下来各方该做的事情,达到稳定军心民心的目的。之后宛茗必须亲自前往军营,了解到战况的紧急,宛茗即刻就要出宫。

宛茗不能等人来救向恂,否则一旦救治不及……宛茗不敢想象,也没有给自己留退路。吩咐完所有事情,宛茗将向恂的头搁在自己腿上,小心地半剪半解,脱下向恂的衣服。背上一箭刺入的伤口逐渐显露,血液快凝固在伤口周围,浮肿成暗黑色,与向恂本身细腻的肌肤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扎进皮肉的疼痛感不言而喻,宛茗看着就不忍心。

闻言,任柏水抽回自己的手,让前一个通报的人和伍月都退下,“伍月,向愐认识你,你还是回避一下。”

宛茗所说所气的,还包括向恂跟伍月纠缠不清的那一幕,如果被有心污蔑的人传了出去,驸马沾花惹草,同样会被治罪。更何况,宛茗也做不到完全不在乎,话就说得重了。

向恂站着不接旨,战后休养生息,扶持农桑没多久,竟然下令征兵,带走每个家里的顶梁柱,百姓的生活还能以何为继?这样的命令一旦执行,百姓们必定怨声载道,向恂不能也不愿意去做。

“洪欣病了,我去看看。你呢?找我有事?”

“没什么大碍。”

褪下了外袍,一个寒颤才让向恂回神,急忙接过宛茗手里的衣服,自己来穿,几度欲言又止。向恂是想问宛茗为什么要这样做,毕竟正大光明地跟向恂站在同一阵线,对外宛茗并不好解释。

寒暄了一阵,任柏水问了宛茗今天一天在宫里的情况,伍月才渐渐说到任柏水关心的事情上面,只是一开口就是任柏水不爱听的猜想。

按部就班的宫女太监们一一呈上御厨为宛茗烹制的山珍海味,满桌珍馐,却只有宛茗一个人,极大的反差酝酿出落寞的气息。

“你别开玩笑了!”洪欣瞪着汗珠滚滚而下的向恂,“你已经中毒了,再不走,你想死在这吗?!”

洪欣同样看着向恂,却是答非所问,“你每天早上出宫都不吃早饭的吗?粗活累活忙大半天哪来的力气?”

任柏水对管家的解释似听非听,扬手让所有人退下,待只有任柏水和女子两人,任柏水才开口,“你说你是谁?”

向恂要说什么,被宛茗打住了,“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原泾是如此,你我也是如此。”

“我说洪姑娘,你不能直呼我家爷的名号,这是大不敬!”

“明宁大师让我告诉您,夫人一切都好,请您放心!”蒋川低头拨弄竹篮里的番薯以掩人耳目,“爷,您怎么样?原朝的人有没有为难您?”

“你这种人还会在乎吗?你还好意思跟我论自己人与外人?!在你举兵谋反的时候,在你给父皇下毒逼宫的时候,在你向原朝投降示好的时候,你记得你姓什么吗?你还知道自己是个人吗?”

得寸进尺的向愐再次出手被向恂挡住,不客气地推出几步远。宛茗的到来,结束了两人蓄势待的战争。

洪世昌和洪欣暂时留下了,宛茗周全安置,并没有太多麻烦。

“请公主,驸马用膳。”

小舞扶着宛茗,“公主,您这是要做什么?太危险了!”

“驸马好像吃坏了肚子,一直往茅厕跑,公主的命令在,属下就没派人跟着驸马。”

向恂捡了小儿丢下的武器,“不用了,这点伤,死不了。如果想要我的命,你们皇帝根本都不需要动弹弓这么费劲。”

向恂曲膝,往后靠在床沿,已是疲惫不堪,“三公主,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些什么?你的父皇,占领了整个泾国,我已经一无所有,你们还要我何用?你觉得我还有什么价值,值得你和你的父皇用你的一生来换取?”

“哟,驸马爷脾气还不小!奴才也是奉旨办事,驸马舟车劳顿,明伤暗痛奴才们都要清楚,才好向圣上回话,驸马还是不要为难奴才,一会还好些个事呢,耽误不得!”

“公主驾到!”

“慕容兄弟?”听洪欣这样说,洪世昌朝洪欣指的方向努力看了,全是原军将士经过的背影,“小妹,慕容兄弟怎么可能在这里?你看错了。”

“是,公主,奴婢马上去办。”

“皇儿出宫多日刚归来,还记得来看看朕啊?”龙椅之上的大原皇帝端了茶盏,错眼看了看宛茗。

明宁大师看着向恂,“马上跟为师进宫,见你父皇,最后一面!”

蒋川的余光瞥见了,犹豫后开口,“你去茶馆坐一会吧,我在这里等。”

看着蒋川和小舞顺利脱身,慕容恂和上官宛从高处下来,“摆脱了他们,我们只要和蒋川会合就行。”

接连被问,慕容恂扬起嘴角笑开,“我也是史无前例头一遭,你让我怎么回答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