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里,宛茗神情恹恹的,正在由小舞和宫女们服侍穿衣,一晚过去,眼神中竟然全是疲惫和憔悴。

“慕容兄弟,啊,不对,向,向兄弟……”

“你是慕容恂,公主是上官宛,对不对?”

遐想的间隙,有人群从后面涌来,宛茗转头向后看去,都是些百姓,成群结队的。异常的动静,任柏水也注意到了,更警觉地环视宛茗周围。只有向恂不在状态,按理来说,向恂是绝对可以察觉的,可是向恂对这块土地和这里的百姓没有一丝一毫的戒心,是家乡,是家人,在原朝应付得累了,回家了,向恂才可以放松地喘口气,尽管是暂时的。但是……

杨丘平沉思了一会,“俊儿,你的意思是,那向恂早有图谋?”

小舞拦住向恂面前质问,护主心切。向恂还是一贯地面无表情,“像你说的,她是公主,谁敢给她气受?”

向恂依然是看着宛茗,抬起身侧的右手去拿,一口,再一口,灌下了两杯酒。

洪世昌卷起皇榜,让虎子先下去,知道洪欣是明知故问,也就更加心疼起来,“小妹,我和你都亲眼看见了,还会有错吗?就算她不再是泾国太子,她也是大原三驸马,不会回到慕容恂的时候了。”

拟好的圣旨搁在案台上,大原皇帝将其内容看了一遍又一遍,迟迟盖不下玉玺,思来想去,最终起身摆驾雨茗宫。

皇后哭得没了力气,虚弱的身体还不能承受这么大的情绪,明宁大师点了皇后的穴道,让其昏睡过去。蒋川无言地看着明宁大师,蒋川想说什么想做什么,明宁大师都很清楚。

大原王朝六位公主,大公主已嫁作人妇,二公主早年丧夫,四公主夭折,五公主年方十岁,六公主才是个孩童,如此一来,合适的人只有一位,三公主宛茗仍待字闺中。

“嘭!”

上官宛看着慕容恂消失在雨中,心情百转。你有非走不可的理由,但我不管你是谁,胜败输赢,我只希望你能平安归来,并如期而至。

“可我不是不相干的人。”

“什么?!”刚坐下又马上站起来,杨丘平这一惊非同小可,“难道是让公主看出些什么来了?她去了哪里?有没有派人跟着?”

知府大人兴师动众地来,自找了台阶下,别有用心地留下儿子驻守6家,美其名曰调查纵火偷窃案,然后扬长而去。客人留给6家兄弟去招待,慕容恂和上官宛不约而同地想要离开大厅,或去凉亭,或往后院,只要不在那好色小人眼前。

“外面起火了”,慕容恂马上赶到了门口,冲有火光的地方看去,心下一惊,“是她的房间。”

“嫂嫂,嫂嫂。”

“天意吗?”慕容恂在草地上坐下,看着清冷的月色,“让那块姻缘石掉在6家茶园,然后等我来找时,不见踪影,或许某天就出现在6承斌手里,那才是缘分所属?”

“你说承斌和慕容兄弟啊”,洪世昌灌下几口茶才解了渴,“谁让他们都争着要那只红色的,不然像我,没拿到蓝色的,青的也很好么,人就是要会变通,而且能眼疾手快……”

“他一定会的,你等着瞧!”

洪欣一筷子戳中洪世昌面前的菜肴,“大哥,你再不吃饭,这红烧肘子就是我的了,你可要想好。”

生得精致的五官无可厚非,富贵人家,书香门第养出如此这般清秀的容颜也在情理之中,可过于光滑的颈间,柔软的肌肤,让本就聪明过人的上官宛想到一个不可能的可能。而靠着这个猜测,上官宛竟然愣是在酒醉的慕容恂脸上看出了女子姿态,不似白日里神采奕奕的王者风范,倒有稚气孩童的纯真,上官宛不能肯定,也无法相信,慕容恂,怎么会是这样一个让人捉摸不透的人物?

“不是!”小舞和洪欣异口同声地先替上官宛回答了6承云,小舞的立场还可以理解,洪欣的反应就有点耐人寻味了,引来了众人的侧目。

慕容恂迎上气喘吁吁的6承海,“6公子这会怎么有空跑出来?”

“6公子,一生幸福,真的能如此草率儿戏吗?”

蒋川撑开了伞,遮在慕容恂头顶,既然不是一时半会的事,因为份内的职责,蒋川就要照顾好慕容恂,挡挡这春日骄阳。突然的一片阴影投下,慕容恂停手抬头,无奈地叹气,示意蒋川把伞往前撑,蒋川起先不肯,经不住慕容恂一再的眼神命令,最终是把伞撑着了爷孙俩的头上,慕容恂享受竹音台的表情才又出现在脸上。

“小人马上去吩咐,马上去。”

慕容恂摇着纸扇,嘴角带笑地看着上官宛的举动,等上官宛转身,视线不免碰个正着。

“哪里是谣言?”小舞故作惊讶,藏不住笑意,“尚书任柏水大人为了公主才参加的大考,才中的状元,这可是人尽皆知的事情。尚书大人才高八斗,满腹治国谋略,心怀天下百姓,皇上不就是这样说的么,对尚书大人也很满意,皇上的暗示,公主是明白的吧,是不是因为害羞才以散心为借口逃出了宫?”

身后的人以为少年是顾虑身份的特殊,想到皇族难随心所欲,常身不由己,便不再多言。老妇人本就主张顺其自然,当然不会强少年所难,只是略为少年最后悲观的话感到可惜。

这下打架的散了,看热闹的回了,是是非非终究不适合被传得沸沸扬扬。

因为战争,很多百姓荒废了农耕,时代靠种植庄稼为生,食米粟为主,农田的划分和重整成为了头等大事。不管怎么说,这是能解决百姓吃饭问题的举措,知道怎么样才是对泾地百姓有益的向恂不会三缄其口,宛茗也松了口气。

“城东区农田地势斜,坡度大,涝期冲刷土地,旱期水分流失,因此粮食产量年年上不去,百姓们也是苦不堪言。所以修筑水库,挖通沟渠显得尤为重要,涝期蓄水,旱期灌溉,问题才能得以改善。再说城北……”

“哈欠!”

宛茗轻声的喷嚏打断了向恂,向恂抬头看了看宛茗,小舞已经给宛茗递上丝帕,“公主,您怕是着凉了,要不改天再议,回去喝碗姜汤驱驱寒。”

“不必了”,宛茗眼圈都红了,仍示意向恂继续,“城北的土地方面有哪些不足?”

宛茗过于白皙的脸上有种不寻常的红润,清早就穿的单薄,披风还是小舞后来拿来的,恐怕真的要生病了。向恂沉吟了一会才接着之前的话往下说,放慢了语,时不时会留意宛茗的神情。收尾很匆忙,宛茗不可能察觉不到。

“这就结束了?关于重新分配,你有什么想法?”

“一时之间说不明白,我会写本折子,你和你的大臣们参考着去办吧。”

向恂显得不耐烦,抬腿就走了。小舞又在后面劝宛茗回宫休息,宛茗看着向恂在城区地形结构图上认真留下的每处标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