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佑瑜向来流连于这些烟花之地,如今都找上门来了,这包氏还不暴跳起来?大伙都是一副等着瞧好戏的样子。

四喜不想回蓬凝苑,那里冷冷清清的。她还是想陪在娘亲身边,至少这样俩人可以做个伴。

“哈哈哈……”四喜骤然大笑了起来,前俯后仰,捧腹而笑。

包氏豁然,一下子坐直了身子,拍了一下桌子,愤愤的道:“定是那夏雪在背后指使四喜,怪不得我瞧着四喜近日胆子颇大了些,定是她娘亲教唆她与大小姐她们亲近!”

四喜默然,原来是带有目的前来的,还以为是小四喜往日的好姐妹呢!不过细细想来,这偌大的丁府,还会有谁愿意前来与她交好?

此次是他们三房惹的祸事,再多难听的话也只能听着,这惹祸之人不来,始终也是多说无益的。

包氏却不以为然:“管她呢!我已隐忍了有些时日了,不给她些颜色瞧瞧,她还当我包氏是个软柿子,随她们去捏呢!”

四喜自个去取了些炭火,屋内慢慢有了些暖意。

见娘亲的表情,四喜自知定是让其感觉到了些不一样的地方。四喜毕竟只是个不大的孩童,自个实际却是跟眼前的娘亲一般大,言语处事上难免要更像个大人些。不过她并不担心,毕竟是自个的女儿,就算现了有所不同,娘亲也断断不会出去张扬的。

包氏一听急得飞红了脸,满腹的委屈,“娘亲方才也听到爹爹说的那些话了,若是我不反对,那四喜便认下了。不光四喜认下,说不定连那夏雪都要被抬了当了妾室。咱们房头里居然有个妾室是丫鬟的出生,日后怎能抬的起头?”

“娘亲,既然没有唤咱们前去,咱们这般贸然前往,是否合适?”张氏快步上前,对着婆婆劝戒道。

丁璟雯则走上前,叹气道:“前几日被爹爹气得险些加重了病情,你可有听你娘亲说道?”

九嬷嬷恍然的点点头,夸赞道:“还是我们二小姐懂礼识体,二太太也正盼着您呢!”说完连自个都觉得心虚,想到方才二太太的面色,不知等下母女见了面会是如何。

“四舅舅怎还跟长不大似得?”尧哥儿眼神中带着一丝鄙夷,悄声问道。

柔姐儿见四喜的反应,显得极为疑惑,“你为何如此反应?你又不是不知,此事全丁府都知晓啊。”然后伸手摸了摸四喜的额头道:“你是不是上回被我娘亲给打傻了呀,怎看上去怪怪的?真没劲!不跟你扯了,我去找我娘亲买新风筝去。”说完便跑开了。

说完将手中的木头往一旁一扔,拍了拍手,阴笑着道:“在外该怎么说,你可要掂量掂量清楚,可别丢了主子的脸面,这就当是姐姐我给你提了个醒儿…”说完便转身离开了。

二太太派了人到夏香阁传话,说四喜既然伤势已经痊愈,随即就要让她去蓬凝苑当差。这让众人有些不解,四喜惶恐,这…来的也太快了些吧。

低下头,见五太太眸子水汪汪似的,四周略带红晕,眼形似若桃花,眼尾稍向上翘,眼神似醉非醉,教人心荡意牵。丁老爷开怀一笑,低下头,带着髭须在其脸上猛亲了一口,搂在怀里摩挲了几下,随即便抬脚离开了碧轩苑。

丁璟雯眸子一动,一脸坏笑的贴近娘亲,轻声道:“那咱们就帮他一把,让爹爹对他更加烦恼。”

丁璟雯见到她们,先是抿嘴一笑,然后语气亲和地道:“四喜身子可痊愈了?”

夏雪微顿,见四喜如此说,有些摸不着头脑。这二少奶奶为何为难她们,全丁府的人都知晓,只是没人敢放在嘴上说。难道四喜忘了?

二太太听闻,也在一旁抹起了眼泪,“我这姐姐操劳一生,如今却要受这份罪,叫人瞧着真是心疼。”

但戈大夫秉着行医之人的职责,硬要先瞧了病再作休息,便只好依了他。

大伙都知丁佑瑜生性是极风流,吕霖甫自然也有听说,所以都明白大少爷的意思,也跟着哈哈大笑了起来。

“瞧你说出的这番话?如此的不妥当!璟雯毕竟是我丁家的嫡亲长女,霖甫又是自家姑爷,有何不是可挑?他们又怎会在自家门上挑理?你好生学学二太太,到时别说出些不妥的话,丢了我丁家的脸面!”丁老爷勃然大怒,厉声斥责道。

一旁的夏雨赶忙俯道:“奴婢方才瞧见老爷和五太太出了暖棠居。”

屋内的丫鬟婆子纷纷下跪行礼:“老爷安,五太太安。”

“当然,唐家是最大的制香世家,他们可是给宫里的娘娘们制胭脂水粉的。”

“大祖母怎么还管起这事来了?她不是病了吗?不好生养病,管这闲事?”丁若琪蹙眉道。

“四喜,一会大夫便会前来为你诊治,你很快就会好的,很快就不疼了。”夏雪柔声安慰女儿。

春竹见夏雪未有要立即动身的意思,有些不悦,斥责道:“你还愣着干嘛,还不赶紧的,大太太还在等着呢!如若怪罪下来,定揭了你一层皮。”

四喜把握时机,劝道:“二少奶奶也是对二少爷痴心,才会如此的。”

丁佑瑜一怔,没想到这个女儿如此懂事,不过这番话她这个年纪的怎会想到?

“这些可是你娘亲平时教与你的?”丁佑瑜温声问道。

四喜微微一愣,她如今是四喜,一个才十三岁的小女孩,怎会说出这番道理来。赶忙顺着丁佑瑜的话,接道:“娘亲经常教导我,要多多理解旁人。虽说二少奶奶如此对待我们,但不该在心里记恨,应多多理解她才是。”

丁佑瑜听闻,显得很是满意,笑道:“这些年,你娘亲也算把你教的得体,日后我定要好好赏赐她。”

“那我便替我娘亲先谢过二少爷了。”四喜曲膝行了个礼道。

“你怎还叫我二少爷,是不愿喊我爹爹吗?还是在记恨我?”丁佑瑜语气中透着些失望道。

四喜抿了抿嘴,迁思回虑后,才缓缓地喊道:“爹爹。”

丁佑瑜显得极为高兴,毕竟血浓于水,“好,往后爹爹定好生疼你。”说着将四喜搂入怀中。

他此刻心中满是愧疚,以往包氏是不让他有机会见着四喜母女的。在旁人嘴里丁佑瑜多少也听得包氏如何欺辱她们,但毕竟并未见过,就算有些不忍也只放在了心中。

四喜有些不太习惯,从丁佑瑜的怀中挣脱后,换了一个话题道:“我听闻爹爹被祖父削了权,爹爹可有打算?”

“打算?你祖父既然不让我再插手铺子里的事,暂时一段时间都不会使得他改变主意的。”丁佑瑜回答完后,才想起自个怎会跟个小孩说这些个事,忙笑道:“呵呵,瞧我怎跟你说起这些来了。”

“爹爹可曾想过此次胭脂之事,是否另有隐情?”四喜知晓爹爹是觉着她年纪小,说了也怕她不能明白。但她必须利用住这次的机会,好好替自个和娘亲做番打算。

在这偌大的丁府,只有这丁佑瑜是唯一一个能真的帮到她的人。四喜是丁佑瑜的女儿,丁佑瑜的荣辱自然与她相关。

如今她被众人推上台面,无非也是想借着她来打垮丁佑瑜。一旦丁佑瑜被打垮,那么四喜也无了用处,到时何人还会记得她。所以这个爹爹才是关系到她未来之人。

见四喜话中带话,丁佑瑜有些惊诧,此话出自眼前的这个女儿口中,着实让人感叹。四喜与柔姐儿同岁,本该无忧无虑的生活着,如同柔姐儿那般单纯无任何心机。可眼前的四喜却比同龄的孩童要看似成熟,如同小大人一般,有着大人的思维。

此事丁佑瑜也极想找个人诉诉,若不是找不着人,心烦意乱,也不会这么晚了,独自一人来到这后院寻找清静。

“此事我也觉着蹊跷,那些胭脂与咱们铺子里的是同批的,为何唯独她们的那批出了岔子?”丁佑瑜思忖道。

四喜沉思默想后道:“爹爹,如今府内之事您可看清了?大伙可都在惦记着这丁府当家之位。爹爹原先在祖父心中地位颇高,可如今局势已变,今日胭脂一事只是件小事,二少奶奶才是大事。若二少奶奶还像今日这般,您觉得祖父能放心将这丁府内宅之事,交与这样之人吗?”

这内宅主事人之位,自然是要交给当家之人的正房太太的。

丁佑瑜愕然,沉默不语。

四喜继续道:“难道爹爹不想继承丁家家业?难道爹爹愿意拱手让出帮着祖父打理多年的生意?难道爹爹果真不在意这些?将来丁府若被旁人继承,爹爹又将何去何从?”

丁佑瑜错愕,惊出了一身冷汗。四喜分析的头头是道,正是如此。

他往日从未担忧过这些,因为爹爹重视他,将来把这丁府交与他,乃是迟早之事。可今日一事之后,他也惶惶不安了。爹爹的儿子又何止他一人,再属意他又如何,今日还不是照样把他多年主理的事务交与了大哥。

丁佑瑜不禁惶恐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