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子和太君对视一眼,他们很明白长子的意思了,他已经跟老二说了不成了,所以这事到此为止了,不用再提了。再多问,其实是给儿子希望。

卢氏先拦住了丈夫,严厉的看着小叔,“二叔,你没做什么事吧?”

程平本是在喝茶的,听了这话,一口茶给喷了出来,若不是平时功夫练得错,及时转向,便要喷程安一脸了。卢氏本被程安说得一僵,看到程平喷了茶,忙过来给他擦嘴,当然也是回避尴尬,顺便掐了丈夫一下,让他接话。

“太君不答应,要不去和大爷,大奶奶商议一下?总能想出办法吧?”青儿再提议,现在管家的是大奶奶,太君也会给大奶奶几分面子的,若是大爷和大奶奶站在二爷这边,老爷和太君总会认真的对待吧?

但是问题也在这儿,他们也不知道该怎么跟女儿相处,之前对段大夫来说,女儿是自己最好也是惟一的传人,他对她的期望非常之高,虽然也知道,期望再高也没用。她只是一个女孩,她可能成不了一代名医。但是他还是忍不住想教得更多,让她学得更多,其实他也不是真的要什么结果,他就是想看看女儿能到哪一步罢了。

“药粉撒上去什么感觉?”兔子不会告诉自己什么感觉,她正好问程安了。

绮罗就那么看着他,曾经,他就是这样,站在自己的院子里帮她晒药,切药,然后不停的抱怨她父亲太过份,这么重的活,怎么能让她来做?然后逗着小兔子们,会告诉她,他给她抓可爱的小松鼠玩。

咬咬唇,证实非梦,慢慢回身。程安脑袋上顶着个纱布补丁,笑盈盈的站在了院中。昨天早上他的头还是好好的,怎么才醒一天,头上就有补丁了?

“你试过了?”段大夫脸色一变,马上抢身上前给程安号脉,好一会才恢复镇定,但看女儿的神色还是不善,“为何自作主张?万一失手如何是好?”

“做得好!”有些药要试,有些药看看方子,其实就一目了然了,段鼎把方子还给女儿,“不过还是把针线再学一下,这方子和保心丸不要当成嫁妆,你自己慢慢试。”

“你爹的病人送的谢礼。”段大娘说得理所当然。

段鼎一直关注着女儿,看到她怪异的神态变化,又看看她刚写的脉案,他也是老大夫了,他是专注的大夫,但不代表他真的不懂人情世故,他只是懒得想,现在看到洋洋洒洒的脉案,女儿写得太详细了,她甚至于,连程安脑中被封的穴道都写清楚了,他也是号过脉的,他只知道大概的位置,但不精确到位置。如果真的精确到位置,就有解了,女儿显然此时心有些乱的,没注意到这个细节。

程安的外伤也不轻,两人都是以命相搏,段大夫可比绮罗仔细,于是程安被包得跟木乃尹一样了。

“不是,不是,这是护国公秦家的大少爷,死了会很麻烦的。”程安抹了一下汗,他脸上本就有泥,又有血,现在加上汗,再用脏手一抹,真是没法看了。

最终,她实验成功,把记录给父亲看,并且完成了最终的药方。但她现一件事,那就是,父亲其实是比自己还败家的。这个药方,父亲加的药比自己的还名贵。但是,段鼎的方向跟她不同,她是伤药,是要快恢复体力的,让人迅恢复一定的神智,从而能应急反应。而段鼎就是以伤出,温养为主,药性要温和很多。

段鼎放下筷子,接过药方。细看了一下,皱了一下眉头,“这是什么?”

这么多年了,他倒是从下人身上能看出这府的家风如何。让女儿嫁到顾家,他其实也有点担心的,顾家虽然也不是什么高门大户,可是真是有钱人。家里下人真不少,他多少有点担心,女儿从小在药铺,除了药铺的小伙计,她就没用过下人,可小伙计真不算下人。

但说起来是简单,但中间事多着呢。就算是顾段两家算不上什么名门大户,就算把程序都简化了不少,但至少从谈到成,中间也得至少两个月时间。这还是顾仁私下使劲才成功的。

青儿回来说,亲家老爷没要银子,让她带回。不过亲家夫人说了,顾仁一直在照应他们,让她别担心了。她还是派人回去,后来父母年老,青儿说,父母身边一直有顾仁,照顾得很周到。

段家父母也怕她害羞,在家很少提及这个人。除了过年过节,她跟父母去顾家拜年,见见老太太、太太们时,会提及一两句之外,平日里,她基本上可以把这个人忽略不计。

他回家其实也试过,他还是拿不住针。后来他们订了亲,他开始学会放弃,开始努力在药店的生意里,他希望能成为配得起绮罗的男人。

绮罗出来见客,倒不是一件什么了不起的事,她之前就常陪着程老太君出来见客的。不过她自己很明白自己的身份的,又不是当家太太,又是寡妇,她总是很低调。静静的按太君的吩咐给客人行礼,便站在太君的身后。这回不同了,她不是那个二太太了,她静静给父亲行了一礼,向客人的方向行了一礼,就退到一边。

“这位公子,你家大人就是这么教导与你吗?老夫好言相劝这么久,你听不懂吗?老夫庙小,治不了公子之病,请公子另请高明。”段鼎几乎是咬牙切齿的在说。

“先生之前来看过诊吗?”绮罗叫着下一位,边拿布擦擦手,边瞟向面前的病人,结果脸有点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