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一年比一年少的人,六爷和益字辈的老人都有些心酸,大房散了之后,三房也走了五六个,明字辈宽字辈都走了几个,有些去了香港,有些随孩子去了外地,曾经繁盛的楚族,如深冬的香山,枝叶凋零,满目疮痍。

殷道邺眯着眼睛打量整个院子,旁边的后勤处处长小心的观察他的脸色,可看了半天也没看出端倪来,处里带来的十几个工人正忙碌的搬家具,其实殷家的家具并不多,但按照殷剑邺的级别,应该配的家具却不少。

南无阿弥陀佛

“好,好,还记着你牛黄叔,”牛黄站起来把他拉到桌边,楚明秋一瞧桌上的两盘菜不过一碟毛豆一碟花生米,牛黄将酒满上:“小少爷,喝一杯。”

众人一下全笑了,姑娘也不害羞笑,白生生的手指在他鼻头上一点:“哈,你还懂得不少呢,你猜猜是啥香水?”

这货坚定不移的理想是,到太宗登基,买点百度阿里巴巴的股票,要不然去美国买点苹果微软google的股票,然后就坐等财。再包两个二奶,一人生两孩子,那秋家的香火也就接上了,也完成了戏痴的托付,啥也不缺了,根本不用费什么力气,学这些作啥!

豆蔻缓缓点头,她心里很乱,她十二岁进楚家,可以说是在楚家长大的,楚家这些年的变化她也瞧在眼里,以前家里的丫头,一般是嫁给家里的下人,可现在下人就剩下这四个,车夫老王和厨子熊掌孩子都有一堆了。

“翠儿,你分一下,给虎子哥留点,我去看看湘婶和妹妹。”楚明秋对其中一个女孩说,女孩乖巧的点点头,翠儿今年四岁,比三岁的弟弟懂得多,她将糖罐从来子手上拿过来,给在场的每个孩子一人了一颗,剩下的就被她收起来了。

“你这小家伙。”戏痴怜爱的抚摸下他的脑袋。

“芸子!”楚宽元冲着她吼道:“你这样下去会很危险!很危险!”

楚宽元怀疑的是楚明秋是在玩什么花样,家里难道真的就这样难了,特供本可以买多少东西他还不清楚,不过,六爷的特供本应该够用。

岳秀秀有些担心,六爷没觉着这事有多严重,既然只是审查,那说明涉入不深,顶多也就削职为民,家里又不是没钱养不起。

“拿我那本去。”六爷说:“不就是肉丸子嘛。”

夏燕叹口气坐到他对面:“宽元,看来我们对家里的关心太少,对他们的思想动态了解太少,这是我们的失误。”

岳秀秀又叹口气,满眼都是怜爱,如同看着一朵单纯的白莲花,穗儿擦干眼泪咬咬嘴唇好像下了狠心:“明天,明天,我就给家里回信,等少爷上学了,我就回家成亲。”

没有回答,竹条入雨点般落下,打在肉上噼啪直响。楚明秋疼得赶紧爬起来,跳着脚叫起屈来:“残忍,变态,摧残幼苗,我抗议!”

周日,楚明秋和吴锋一块去了趟琉璃厂,回来后便跑到六爷面前,从包里拿出幅画,兴奋之极的告诉六爷,他今天淘到一幅明代文征明的兰竹图。

“老爸,干脆我们来唱一段。”

“这是楚家的房子。”带着一丝赌气。

“各位叔叔阿姨,”楚明秋也十分不舍,这些下人都是六爷岳秀秀精心挑选留下的,对楚家忠心耿耿,就这样走了,楚明秋感到很对不起他们,另外,那天到祖先堂,他忽然想起功德一事,下辈子要投个好胎,功德要越多越好,如果能帮他们找个出路,这也算一份功德。

楚宽元说着便望着六爷,可六爷就像没看见没听见似的,楚明秋给他装了袋烟,吧哒吧哒的抽着。而东院真正的主人,他的父亲楚明书却笑眯眯的看着他们俩人。

楚明秋背心凉嗖嗖的,要是楚明道也这样想,那就成了他在谋夺本该属于二房的财产,那家里人会怎样想,会给将来造成那些影响?楚明秋心中一团乱麻,不知该怎么办好。

听到楚明秋的话,楚明道有些傻了,呆呆的望着楚明秋,嘴里的馒头还有半截露在外面,都忘了咀嚼。

“都散了吧,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六爷说完起身,身体站立不稳打个趔趄,岳秀秀赶紧将他扶住,六爷一甩胳膊,将岳秀秀推开:“我还没老。”

楚宽元想起来了,最近是有一批干部从各地调到区里,区里的住房本就十分紧张,去年才新修的区委大院早就没房子了,各个街道没收的国民党军官和不法商人的房子也早就分下去了,现在能拿出的住房无法满足即将到来的需求。

“我也五岁,马上要满六岁了,我比你大。”楚明秋估计小萝莉也就四五岁的样子。

“芸子,以后你可不能乱叫,长了一辈,你得叫婶子了。”

“小叔用刀刺的。”宽光一副疼痛难忍的样子,常欣岚更加着慌,冲着六爷便叫起来:“爸!有这样的!当叔叔的用刀对付侄儿!这还有个叔叔样吗!”

甘河明显感到楚芸松了口气,楚明书却连忙说:“爸,爸,先别急,先别急,再了解了解,过上一年半载也不急。”

带长剑兮挟秦弓,身离兮心不惩。

“笔,相传为秦朝大将蒙恬所制,主要讲究材料,制作笔尖的有兔毛,狼毛,羊毛,笔筒的材料就更加丰富,普通的用竹子,后来用象牙、玉石、兽骨、红木,都有,笔毛要求坚韧柔顺有弹性,好的毛笔,用……”

路上碰着几波这样敲锣打鼓送喜报的,快到楚家胡同时,还碰上一波,是楚府附近的大排档,楚明秋认得大排档的麦老板,是个五十来岁的老头,这大排档也不大也就六七张桌子,卖的东西也就是很常见的炒肝爆肚,早晨还卖豆汁包子馒头焦圈,他吃过这里的焦圈,感觉很好吃,以前怎么不知道燕京还有这样好吃的早点。

穗儿和菊花也察觉戏痴好像不高兴,穗儿不敢开口,菊花小心的说:“太太,小少爷不过是玩,再说,我听着也挺好听,没什么吧。”

“他也是我的儿子。”

“我们楚家的老祖宗其实也就是个穷光蛋,走街串巷,摇铃行医,也就是个行走江湖的穷郎中,可就是这个穷郎中,靠着自己的知识,楞是打下了楚家数百年的基业;

六爷没有答话,岳秀秀看看他说:“你琢磨下吧,我去看看小吴的房间收拾得怎样了。”

可岳秀秀注意到,这几年,六爷在家转圈的时候多了,下午只要在家,便要绕着家里转一圈,四下里看看,偶尔嘴里还嘀咕什么,岳秀秀问他,他也不说。

“是呀,谁傻呀,自己的东西干嘛给别人。”

“不讲这个,书爷还是给你讲画皮的故事?”楚明秋的笑容有点象看见小白兔的狼外婆。

“怎么啦,儿子,这才几天,就不行了。”看到楚明秋还在使劲的搂眼睛,整个人还迷迷瞪瞪的,六爷边活动手脚边取笑起来。

楚府却震惊了,原本热热闹闹的楚府中人一下安静了,就好似一道霹雳砸下,全惊呆。楚明书的笑容一下就凝固在脸上。

“你老不带来我看看,只好自己来了。”戏痴对六爷淡淡的,转身却拉住岳秀秀的手:“嫂子,突然过来,你不会怪我吧。”

“这献宝是咋回事呀。”

地上白晃晃的,花坛里的花耷拉着脑袋,知了在周围的树上鼓噪,从客厅里传来喧嚣的吵闹,帘子掀开,两个丫头从里面出来,看到树荫下的穗儿,便冲她招招手,穗儿直指正在四下张望的楚明秋摇头,两个丫头回头看看,便悄悄的跑过来。

到家后,岳秀秀照例先去看看儿子,然后才回来伺候六爷洗脚,六爷一直注重养生,每天以茶洗目,每天晚上必定烫脚。

“我说吴太太,今儿是喜庆日子,什么打渔杀家,我看最好还是贵妃醉酒。”

正是因为不哭,府里传出流言,楚乐是个怪胎,甚至有传言,这是个妖孽。但这话谁也不敢明言,府里无论丫头还少爷小姐们都知道,这躺床上的中年奶奶是多想要个儿子。

马头冠在心里嗤笑凑到判官耳边低声说:“这小子破罐子破摔,他倒不要紧,可要牵扯到咱们,咱们可倒了八辈子血霉。再说,您瞧,那也算富裕之家,完全符合他的要求,大人,必须当机立断,这巡阅使这样巧就要到咱们这里,这里面………。”

“不会,那家伙在阳世的肉身已经烧了,绝对回不去了。”

“全新东方风格,天庭模式规划,依山傍水,独享………。”

楚明秋若有所思的开口道:“那就应该是定的规则,是这样吗?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