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谧的校园在阳光的装点下着璀璨而夺目的光。那无数的光线透过变了颜色的梧桐叶子洒下来,照在人的身上,像是成色尚好的碎金子。这倒是暖洋洋的感觉。

果然。因为那烟草的刺激,他剧烈地咳出声来。

她掐了那垂在手边的一根穗子。指甲碰到那软软的绒毛时觉察到一阵舒心的柔软。像是腻人的甜食,让人百吃不腻似的。

身旁的行人络绎不绝。像是腾起的无边的潮,似乎看不到尽头一般。黑压压的,只是一片。那火车头上腾起的大多的烟像是煮开的水蒸气,冒在蔚蓝的无际的天。似是挡住了明媚的日光一样。咕嘟咕嘟地,只是兀自地冒着水汽。

“哈哈!你怎么知道他是冤枉的?崔家出境的货物里私藏有一批巨大价值的古董,人赃俱获,你怎么这般肯定他是冤枉的?”裴泽尘眯了眼睛看她,带着笑意。像是在探究什么,又或者,是冷眼旁观一场无结果的好戏。

这时候端着托盘的潘妈看见杜若,一把将她拉到了一旁。

“崔天松!”一个肥头大耳穿着警服的中年人走了进来。看着崔天松,咧嘴笑了笑,“我们警长邀您去警局一趟,你看……”他眨了眨眼睛,瞄了一眼坐在沙上的刘氏。突看见茶几上摆放的饰包袱,眼睛瞪了瞪。

在崔天松消失的这些个日子,杜若的心无时无刻不在牵挂。在他的身上,她似乎早已种下了这业因,虽不至于开出什么样的花,结出什么样的果。可是毕竟,她是爱他的。没有任何未来,甚至于永远见不得光。

“密斯李,我……我还要做功课……”杜若找了借口。可是显然这个浅显的借口在李佩君的面前不能成立。

高晓梅揽着杜若的胳膊,不好意思地笑笑。

“大少爷昨天到现在没有一点消息。方才只有胡管家来了一个电话,说大少爷估计近些日子不会回家,还让我收拾一些换洗衣物给大少爷送去。”潘妈对她说了,又转过头跟厨娘说起话来。

“杜若,你太令我失望了!”崔天松说完这几句,转身进了房门。

路边,各色的流动商贩提了香烟、瓜果、糖豆一类的东西穿梭在人群中。不时引来众人的一片叫骂。

“怎么了?”崔天松蹙了蹙眉头,然后哈哈地笑出声来。他的身上带着浓重的酒气,就连那眼中流露的星点神色,也像是带了酒气一般,醉醺醺。

李佩君没有说话,被潘妈搀扶着,只是呜呜地哭。

虽然崔府的管家胡福会时常去崔公馆做客,经常也会带来些平青镇的消息。可是,在杜若的心中,她对着平青镇依旧是有着熟谙的向往的。就像是一个贪吃的孩童对着好吃的吃食一般的向往。她,真的很想很想自己的父母。自己的家。还有那个小小的少年。那些个在记忆深处沉淀下来的模样。一个个的,在眼前徘徊不定。仿佛,那不止是回忆,还是虚无缥缈的梦的。她做着这个有些冗长而忧伤的梦,一直,坚持到了如今。也会是最终。

“大少爷。”杜若在他身后叫了一声,停下步子。

“好早,怎么不再睡会儿?”他淡然的话语,映在杜若的耳中却让她的脸倏然而红。

回到家,已是月黑风高。崔天松随了李佩君,送她回家。杜若一个人,走在崔公馆中的小路上,满目,尽是乌云遮月的模样。

心,不由得微微颤动。

“当然!你们是最棒的!”女孩子听到了,一个个欢呼雀跃。就仿佛,世间已经没有什么东西能比得过如今的心情。

崔天松叹出一口气来。

“你怎么才来,方才密斯李还问起你。”她顿了顿,接着说:“你借来的衣服呢?快去试衣间换上,让大伙看看!”然后推搡着杜若,进门。

鲜红的血渗在洁白无瑕的纱布上,有些料峭的可怕。

裴泽尘恨恨地瞪着眼前的柳医生,那眼神,像是要将人生吞活剥一般。

“今天是佩君的生日,我想给她一个惊喜。你知道,她这些年来在外面留洋漂泊,倒是没好好过过生日。”

“宋杜若。”

“胡叔。”崔天柏高兴地唤道,然后不管三七二十一,一溜烟坐到了胡福腿上。

不过幸好,在这车里,倒是无人看到。

窗子因为没关窗帘的关系,可以窥探出那满街风雨的全貌。密密匝匝的雨滴打在清澈透亮的窗玻璃上,出沉闷的声响。像是无数细小的鼓槌,敲打着窗子,亦或是人心。

一辆黑色的轿车,载着杜若、崔天松以及崔天柏,颠簸着向着省城进。

杜若看着这样的崔天松,心中也是极不好受的。便安慰道:“大少爷,人死不能复生,您要节哀。”

崔天松走后。杜若颓然地瘫在床上。

杜若蒙着鲜红的喜帕坐在轿中,厚实而宽大的盖头,只让她看到自己露在裙外的一双脚。

沈晚晴笑了笑,也没有多说什么。

“你!”宋海华本是白净的面皮涨成通红色,“你是说,想把咱们杜若许给那半死的老爷子?!”他说得激动,一双眼睛瞪得老大。

庞妈叹了一口气出来,甩了甩头,走出院门。那样子,好像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培云,你怎么能这样说爹!”杜若有些不满。

杜若盯着他看了几眼,最终也没有把手伸过去。

“我不服,凭什么小灰就不能跟我一样?!”宋培云撅着嘴,一副不服气的表情,“还有,爹刚才又吟诗了,你怎么不说他?!”他指了一下站在他身旁的宋海华。

她生得是一双不大不小的天足。镇上的女人常说,不绑脚的女人以后是嫁不出去的。她并不担心这个问题,因为她本身就是宋家的童养媳。若是没有什么意外,她当真是该嫁给宋培云的。

这时正巧杜若换好衣服从屋中出来,望见了院中的一家三口,忙将头低了下来。

终于。

崔天松看着那了狂似的裴泽尘,颤抖地低吼了一声,然后绝望地闭了双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