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继，你站住！”见她要走，司徒毓情急之下扯住了她的袖子：“你要去哪里？”
林继摇了摇头：“寄游宫中环境很好，陇姐莫要多虑。”
那副将一个激灵，正要说什么，忽感一阵有若实质的目光在身上扎了一扎，他蓦地打了个寒战，抬头看去，只见一匹神骏之极的紫马慢悠悠地迈着蹄子，正慢慢向城门这里走过来。马上一名少年蓝衣玉冠，俊秀非常，此刻他正用冰冷的目光看着两人。
“你要给这娃子用‘历转丹’？”顾戎轩白眉一扬。
唐诗皱了皱眉：“你的病，究竟是怎么回事？”
“什么是喜欢……”
“若是……好不了呢？”
闻得青城山三字，青年眼中精光一闪，但很快掩了下去。一坛酒下肚，他长长吐出口气，笑道：“姑娘还要再喝么？”
司徒毓想起小时候那桩事儿，心中犹有余悸。
陇夏暗叹一声：“罢了，若是太傅一职能够实现少将军心中的念想，却也是件好事。”
司徒毓竟当真乖乖地起身，换过衣服，随了林继去武场。活动筋骨之时，司徒毓不知想到了什么，笑得分外诡异。林继观察她许久，终于忍不住问道：“你笑什么？”
本以为林继可以就此解开与女皇的纠缠，孰料却令她越陷越深，看她如今的状况，此刻抽身，怕是已经来不及了。
那人含笑抚了抚她的头：“都是做皇帝的人了，还这样撒娇。”
林继忍不住想叹气：“不是为了我……为了社稷，你必须珍重自己。”
说到这个，苏越溪亦禁不住要摇头：“敬亭少年得志，执掌中书省多年，朝中几位老臣告老后，百官隐隐有以他为之事。她疑心病重了些，会有所猜疑也不奇怪。”
“陛下……”司徒毓身上传来的温度让林继无法当作不知道。
司徒毓秀眉略扬：“哦？”
“罢了，给我罢，”林继叹了口气，接过衣袍：“我替你去送便是。”
林继抬起头，对这那张俊脸，心中一时杀机大起，手中的剑也慢慢提了起来。而唐赋仿佛丝毫没有察觉，兀自问道：“将军，若是不适，便去歇息罢。”
“你怎么了？”司徒毓急切问道。
“关于……女皇陛下喜好女色。”
“那么，陛下……”
林继道：“臣在军中时，时时要应付突袭的敌军，根本不能睡死。就算没有战事，每日睡眠亦不会过两个时辰。臣早已习惯了。”
却见司徒毓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道：“爱卿对男人没有兴趣？”
林继只觉四周空气越来越冷凝，可唐赋分明没有说错话——啊，除了他们见过不只一次外，并无不妥，可她为何觉得司徒毓虽然笑得灿烂无比，却像是生气了呢？
“不要想，”少年道：“也不要问……你只要牢记自己的使命，这就够了。”
“爱卿这是不累？”她笑眯眯地问道。
“母后觉得……林继这人如何？”司徒毓看着太后。
司徒毓吓得直结巴：“我、我不、不说……”
“如今朝中大臣各执一词，女儿亦难以决断，这才来问母后。”司徒毓温驯地道：“母后既是这样说，毓儿便再咨询一下朝臣的意见罢。”
林继点了点头：“国仇家恨，不共戴天。”
林继却只想逃离这令人难堪的尴尬，到没人的地方好生静上一静：“陛下，娘娘，臣……”
“看来这一回骊山之行……倒有趣得紧。”少年跳下书案，将自己扔进了椅子里：“我拭目以待。”
待人走后，林继咬了咬牙，又折了回去，轻轻推开了殿门。素色的纱幔之下，是一片柔软的地毯，地毯上，司徒毓只着一件薄得几乎遮不住什么的纱衣，盘膝而坐，一动不动。在她的脚边，华美的衣裙整齐地叠放着。
“毓儿，绣球你也抛过了，此后你的终身大事，朕不会再过问。这块蟠龙青玉与传国玉玺出自同一块璞玉，珍贵异常，朕如今将之赠与你，他日你若有幸遇上真心喜欢之人，不妨将这块玉赠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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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合摸了摸鼻子，苦笑道：“孩儿资质有限，像林将军这样大的时候，孩儿还不晓得在哪里胡混呢。”
那女子冷漠的目光打量她片刻，淡淡地道：“见过林将军。”林继记得这声音，所以她更觉诧异——眼前这人，不正是前日见过的花魁夏皎姑娘么？
唐赋笑道：“有何不可？别忘了，林家手握北关大军，在军方无论资历势力，都远远过周朔。”
“没有最好，”司徒毓陡然收起扇面，长身而起：“否则，你注定是要失望的。”说着头也不回地走下去。
司徒毓缓缓松开手，手中瓷杯化作齑粉，纷纷落下：“林将军忠心体国，朕不过是个只知玩乐的无道昏君，哪里敢怪罪民望正隆的林将军呢？”
司徒毓轻轻“嗯”了一声：“没有扰民。”
正决定到十六卫衙门点了人，到城中装模作样地搜寻一番，心中忽生警觉，猛地抬头，却见前方不远处有一名少年正歪靠在阑干上，眯着眼睛看着她。
下一刻，她弃了烈风枪，双手握上刀柄，向面如死灰的苏合连出八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