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宸微微扬起脸,迷蒙的眼里水光乍现,咬着唇半是委屈半是隐忍。心下一哆嗦,我刚要伸手解开衣服,陌宸的手忽然自上而下地套住我的脖颈,松散的亵裤扭动间退了大半,身下一热瞬间填满。陌宸喘了口气,弯起的唇角靡丽惑人,“答应我了,就不能反悔。”

“不可惜,头带是我要陪在小姐身边一生一世,现在,是我要陪在你身边一生一世。”陌宸的眼中闪着动人的光彩,“我知道,你没有娶他。所以,现在我是你唯一的夫君,这一生,你休想再抛下我。”

话还未完,一旁的鑫涵也站了起来,拍拍我的肩膀看看四周道:“好了,有什么话留着回去说。”

“你应该不认识,四年前才迁来卞都的一个商户,做的是糕点生意,原先在卞都开了一家分店,生意好了才整体迁了过来。”鑫涵如数家珍地滔滔不绝,“左小公子独爱那家糕点店的一味甜品,经常去买,被那家小姐看上了。上门求亲了整整三年,才得了左小公子的一个点头,实属不易啊。”

“陌宸。”舌间如花绽放轻喃出这两个字,陪了我六年的两个字……脑中不期然跳出前世的那场订婚宴,未婚夫的模样早已模糊不清,只是那句‘别紧张,有我呢。’还深入骨髓般地存在着,执手到相弃之间很短,一个转瞬,便是一世光阴……

眼里涌起的水汽我来不及阻止,陌宸的脸虚化在一片朦胧中,他冲过来的身子瞬时停住,只一个停顿,却像在我心口挖了个洞,深不见底。忍住眼泪,我竟庆幸此刻看不清陌宸的表情,弯起唇,声音克制着颤抖:“陌宸,你我在六年前已经缘尽。”

脑中顿时清醒,我拉开下巴上的手撇开头,深吸了口气。转过身,陌宸哭地通红地双眼睁地大大的看着我,困在我腰间的手紧张地拳紧抓住了我的衣袍,红艳的唇瓣水光晶莹。他停止了哭声,只是睁大眼安静地流着眼泪,一刻未停……

我摇摇头,倒过一杯热茶捧在手中。鑫涵唇边弯了弯却没有笑,她灌下一口酒皱皱眉道:“那你还记得我爹爹院中那个大鸟笼吗?”

“哪种熟法?”我睨着她尴尬的神情,故意问道。

走到一家成衣铺的时候,鑫涵领着我走了进去,店里的伙计视若无物地任她拉着我一路往里面走。推开里屋的门后,是一个不大不小别致的小庭院。处在闹市却听不得半点喧哗,郁郁葱葱的绿植隔开了尘世的烦躁,廊桥流水,最惹眼的是一只及房高的铜质鸟笼,牢中的支架是一颗天然的小树,鸟儿隐在树叶后不见其身只能听到阵阵清脆悦耳的鸣声……

“丑东西,这世上难得有情人,若是我,绝不会轻言放弃,难不成你担心他嫌弃你的样貌吗?”

“反正我们吃过了,不如让别人坐?”我看了看四周还站着很多人,转身对顾靥道。

顾靥脸上兴味一淡,撇了撇嘴,“好啦,快走。”

“既然看得清没理由没反应啊,”那人似自言自语般凑上来翻了翻我的眼皮,复又百思不解地上下打量了我一番,随后点点头,“估计都是女子,才会对我没感觉。要不就是丑东西没有分辨美丑的能力……真是可怜……”

左浅轩拼命挣扎地要甩开我,慌乱间他拔下头上的碧玉簪,狠狠地扎进我的手背。力道之大几乎穿透了掌心,血流立时冲了出来,我疼地全身冒着冷汗,伸过另一只手抓住他的手腕,咬牙狠道:“你恨我也要留着自己的命,等出了山再找我报复不迟。”

“好,属下这就去准备。”宛白点点头,看到我的动作道,“散播消息也需要一段时间,小姐忙了一夜,不如先吃些糕点休息下,等时机成熟属下再来请小姐。”

“小……姐……”陌宸迷迷蒙蒙地睁开眼,唇色潋滟鲜艳,手掌无措地揉动了下。酥麻感瞬间涌上,我忍不住地哼了声,水汽缭绕的眸中早起失了清明,滑进衣襟的手跟着动了动:“叫……我,名字……”

将手中的信递了过去,宛白快地看了一遍,眉头皱地更紧了。“老爷从来不通过信询问小姐的状况,这封信实在有些奇怪。”

左浅轩转过书桌边的圈椅坐在了我对面,“这是你廖小姐的地盘,你为主,又何必施礼于我这个客人?”

“现在讨罚太早了,”念尘又托起我的下颚看了看,“你家小姐就算有心,她也说不出太多话。”

搓了搓手指,专注地盯着一处冥想,暗自奇怪:路家得到消息比左家早,左家都有动静了为什么路家到现在还没有?

忍不住喷笑出声,我摇摇头,“你不用这招也一样,不是不带你去,是明天本来就不去。阴面山形复杂,我和念尘商量后决定先画出地势图再上山。”

宛白挑起眉尾,顺手捞起‘纸片账本’掂量了下:“三位管事对小姐还算不错,以前就算老爷钦点我来,前三个月照样没人搭理,属下整整做了六个月的苦力,才接到了第一本账本。”

“对了!景一姐姐怎么不练?是不是她占了院子你没法儿练了?”元灵叉起腰,一副就等景一点头好往外冲的架势。

甩掉了拖油瓶走出了一段距离,我侧头眼尾余光扫了扫,然后道:“景一,你隐在广羽珍附近,回来时告诉我里面生的一切。”

“冉儿,你过来。”来不及打量屋内摆设,俏爹爹面容凝重地坐在书桌后,朝我招招手。

“人这么多,当然越挤越热!”我挣了挣没挣开,遂改口笑道。

“是关于左家公子的,”俏爹爹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有传言,左浅轩曾在三春桃留宿过一夜。”

“还难受吗?”陌宸接着问,十分平静。我扭回脸,干巴巴地眨了眨眼:“昨晚……我怎么了?”

“怎么会!能来参加已是荣幸,鑫大人说这话儿真是太折煞我们了。”身边的女子反应极快地接口道。

我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暗自咬牙地走上前,拉了拉门,门外的叩匙落上了,‘哗啦啦’地响却坚固不开。“元灵!元灵!”喊出去的声音似被浓重的夜色吞了去,石沉大海般没有半点回应。陌宸局促不安地站在一边,我松开手,压制住尴尬怒火,沉声道:“她一时半会儿来不了,今晚你去她房间睡。”

“陌宸,”我扬声唤道,陌宸从厨房走了出来手里还攥着那本书,“小姐有什么吩咐吗?”我放开腿站起身走了过去,取下钱袋交到他手上:“中午不用出去吃了,你去临贵买些酒菜回来。”

“小姐,念大夫会武功的……”

磨了磨牙床回过头,陌宸坐地笔直,眼眸不安地眨了眨:“不关白管事的事,是陌宸擅做主张。”

不解地挑起眉,俏爹爹没有解释,只是吩咐道:“元灵不用跟了,他去就行了。”

“等等,我有事要和你说。”我喊住他,元灵眨眨眼,立刻举手示意:“晚饭我去准备。”

“我……”手中一沉,臂上瞬时压来一股重力,脚下被带地一个踉跄,路唯潇两眼一闭就这么昏了过去。突袭的重力没觉察,身子前倾眼看着就要栽下去时腰间被人揽住,颊边擦过一阵麻痒,只一瞬脑中立刻闪过那个人。揽在腰间的手很快便抽了开,众人纷乱地涌上前似乎都没在意,我回过头,陌宸神色平常地立于身后,宽大的衣袍遮住了他的手……

“已经说出口的事,再怎么也算不上惊喜了?”我让开肩膀,“鑫小姐不如直接说了,好让我现在就能高兴高兴。”

左浅轩看都不愿再看我,侧身回绝:“不用了,我家车夫虽比不上白管事,至少还不会惊马,告辞。”

我不着痕迹地后退了一步让开些距离,“上次我有些急,不关你的事。”?我放柔声音,略带抱歉道。一直没注意,现在才现元灵真的为了那件事调走了他。

“已经有半个时辰了,陌公子也没说话。”

神思一紧,电石火花间,‘我们从商之人虽比不上读书人的满腹经纶,但大抵也不会不通理,更不会犯了错事就往一个人身上推。’初时听没有在意,现在一想鑫涵一开始就没觉得是陌宸的错,采石场也不是第一次生山体滑坡,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鑫涵虽知错不在陌宸,可因不知这错从何咎起又从何解决,才会为安众心找个名堂抓了陌宸,那么我的出现对她真的是一件再好不过的事……

“廖小姐,你该不是想以这些的莫名的结论来扯圆这次山神显灵的缘故?”鑫涵高台上抱起手臂,斜坐在了栏杆上不以为然。

“你来就为了此事?”左浅轩阖起书本,眉间拧了拧不耐地问道。

左浅轩这才慢慢转回眼看了过来,我放下手,眸中染上一丝不耐,对他客套地点点头转而坐到了一边。端起元灵泡上的浓茶喝了一口,左家探望是假,打压是真,想起宛白提到的信,我有些坐不住,不知是不是俏爹爹已有了消息……

“展儿在家闷了吗?”陌宸坐到了床边,窝了窝被角柔声道。

枯坐的身影一动不动,慢慢蹲下身,我轻轻握起他垂放地面的手,触手的温度惊人地冰冷。他费力地抬起眼,狭长的眼眸像冻住的湖面,波澜不惊地望入我的眼,沙哑的嗓子磨动出轻微的声响:“廖……冉。”

“不是,她是陪着左家公子来的。”我正要接口被一旁专心收拾的人中途打断,刘大姐眼睛睁地更大了,好奇地多看了我几眼,“这么看还真看不出是位小姐。”

小厮们一通忙乎后左小公子姿态翩翩地坐在了堂中的软椅上,面上的红还没完全褪掉,“廖小姐,既然你提到了坊间的流言,我也不妨直说,流言传久了就极易被当真,就算你再去怎么处理听到的人就是听到了。若是如此,廖小姐是否该还我一个公道?”

这里离淮安这么远应该不会这么快,再怎么算时间也不够来回。收回眼,我折起信纸,“没什么,爹爹说他最快也要到年前才能回了。”

小山鸡这才正脸看了我一眼,懒洋洋地开口:“家母家姐今日有事都没来,你要让我一人回去吗?”

“没关系,我本就是为了探访左公子。”我和善地笑了笑,心中倒有些意外,一则是左小公子竟愿屈尊见我,当然也有可能是为了报复。另一则是左浅裳宠弟的程度,一句话便让她改了主意,这和元灵口中的厉害角色相差太远……一路想着很快就到了阆风阁,门口待着两名小厮,半低着头一动不动,鼻头冻地通红。

两人有来有往,表面上左浅裳句句为我说话实则明里暗里地戳我脊梁骨。可惜,我不是原主,对着两人的互动起不了太大的感觉,反有种隔桥看戏的意味。许是红烧猪蹄吃得太多,这会儿口干地紧,我端着茶盏小口小口地润着嗓子,左浅裳忽然对着我道:“家弟年幼,若是言语冲撞了廖小姐,还请廖小姐海涵。”

之后,陌展再也没来过,左家也没了动静,日子恢复到了最初的平静。许是那碗汤药起了作用,我的嗓子隔天便好了很多,现在只留着轻微的暗哑,估摸不久就能恢复至初。日子虽然平静,但心底始终存着淡淡的不安,一部分为陌展,一部分为着毫无动静的左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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