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张巧儿倒也没灰心,一直拉着吴氏逛各式各样的调料铺子,希望能找到代替红辣椒的调味料。幸好皇天不负有心人,张巧儿虽然没找到能够替代红辣椒的调味料,但却意外的在一间不起眼的铺子里、现了本不该有的红辣椒!

林氏见张巧儿这般惦记着齐大郎,当下便笑得见牙不见眼:“还是我们四娘心细!一会儿你端些亲手做的拿手菜去给大郎吃,他吃了定会精神百倍、浑身都是劲儿,就是晚上不歇息苦读个一宿都不成问题!”

张巧儿的话让张大郎兄弟立刻一扫惋惜之色、齐齐高兴起来,张二郎更是猛一拍手说道:“对啊!我怎么忘了我们阿妹可能干了,会用好几种不同的法子烧鱼,我们家开酒有望了!阿妹,其余那几种法子你可要收好了、别叫人随随便便的偷学了去!”

但倘若张巧儿愿意把烧制糖醋鱼的食谱卖给他,那这道菜便成了他们陈记的镇店之宝,张巧儿来不来陈记当厨娘便不再重要了。有了食谱陈记自己就能请可靠的厨子、把这道糖醋鱼做出来,然后包装成陈记的招牌菜、并且一直都会是陈记的招牌菜。

话说那陈少爷没品尝过张巧儿做的鱼之前,最爱吃自家酒大厨烧的全鱼了,哪知吃过张巧儿烧制的鱼后、陈少爷便再也不吃自家酒大厨烧的鱼了,说是大厨烧的鱼比不上张巧儿烧的,还说张巧儿烧的随便哪一种鱼、都比自家酒大厨烧的要好吃上好几倍……

张巧儿几人一把盐给打散了卖,最多的那个人也才卖两石、一点都没惹人怀疑,五人很快就分头把那六石海盐脱了手,统共得了二十四贯钱。

“好,我这就去!”

割袍断义就是指兄弟绝义,要是张大海和张大江真这么做了,那他们二人便算是彻底的断绝关系、恩断义绝,真真正正的成了两家人甚至互不相干的外人。这样一来,张大郎兄弟以后也就不用被为妾的张三娘所牵连了……

这吴三木虽然没能考过乡试,但却也算是饱读诗书之人,也借着读书增长了不少见识,更是对北宋律法、尤其是和科举有关的律法十分熟悉,深知这良民一入了贱籍,影响的不仅仅只是自身一人!

这于家世世代代都是生意人,“士农工商”,生意人乃是排在最末等,如此低下的身份让于家即便家财万贯,也不敢随意惹上官司。

吴氏闻言一脸无奈的摇了摇头,道:“二弟妹,当人家的小妾未必就是件好事,三娘要真成了于家的姨娘、可就事事都要低头服小、并且为人处世都要听金姐儿的管教,这般不舒心的日子要来做什么?”

于是马氏一拐出角落就被绊了一下、直直的往前扑去,下一刻她就狼狈的摔趴在了地上,一张大脸更是精确的扑在了一堆臭烘烘、新鲜出炉的牛粪上,真真切切的摔了个狗啃屎!马氏一摔了一脸牛粪,当下就恶心得把先前吃的香糖果子都吐了出来……

这马氏竟然还要过来收碗去洗,这可真是破天荒的头一回啊!

“他是无意中听别人提起的。”

吴氏被马氏质问得一头雾水,也不明白这去于家为妾、怎么就成一桩天大的好事了,于是她只能据实答道:“二弟妹你到底在说些什么?我们压根就没想过要送四娘去于家为妾,这只是三弟妹一厢情愿的想法,我可从没答应过!”

林氏说到这儿忍不住又笑了起来,道:“今儿一大早那小子就来拍我的门,说是让我赶紧起来办正事,真真是叫我哭笑不得!待我急忙忙的出了门,他还特意跟了出来,别别扭扭的叮嘱我、让我千万不能让四娘知道,是他主动提出要早点成亲的……你说那小子别不别扭?比我们这些大人还爱脸面!”

“放你的狗屁!你给我马上滚下船去!我不想再见到你!”

这一日,陈氏像往常一样来张家串门,不过这回她才和吴氏闲聊了几句就开始唉声叹气、似乎有什么烦心的事儿,脸上也堆满了愁容。

吴氏也不好次次都见外的推辞,因此这段时日、张巧儿一家人去齐家的次数也多了起来。这一日又正巧遇到齐大柱的生辰,于是林氏自是特意备了不少好菜,并邀了张巧儿一家过来凑热闹、替齐大柱庆生。

总之看中张三娘、上张家来提亲的人家也有不少,可马氏却把眼睛放在头顶上,挑来挑去、没一户人家是她看得上眼的!且马氏总是好高骛远的想把张三娘也嫁到城里去,总觉得陈家的金姐儿模样生得没张三娘好、都能风风光光的嫁到城里,他们家张三娘就更有这样的福气了!

不巧听到张巧儿和齐大郎对话的林氏和吴氏,眼角眉梢都挂满了笑,两人对望时、目光里更是迸射出一种带着欢喜的暧昧,似乎对张巧儿和齐大郎“私相授受”十分满意,恨不得他们能一辈子这样吵吵闹闹、欢欢喜喜的过下去!

齐大郎一把张巧儿给惹生气了,嘴角往上翘的弧度马上就加深了几分,心情也顿时变得十分愉悦,心想终于出了一口气、让张巧儿也郁闷一回了。

这还只是在村里,还没算城里那些对齐大郎芳心暗许的小娘子呢!

可偏偏齐大郎越是难受、越是肉疼,张巧儿就越喜欢捉弄他,这一次也不例外……

张巧儿闻言不慌不忙的解释道:“齐大哥哥,赤潮来袭、海水变色,让本只习惯吃海鱼的人们心里有所顾忌、都纷纷改吃从江河鱼塘捞起来的鱼。而大家伙儿都只买淡水鱼了,这淡水鱼的价钱自然也就会慢慢的变得比以前高……”

张巧儿一说完,张二郎就好奇的问道:“怎么不换水就会死呢?”

张巧儿跟着张大郎兄弟到了村西的小河边后,见齐大郎兄弟已经在那里候着了,再一听他们的对话、才晓得他们这是要抓鱼玩!于是张巧儿马上跳了出来,先用手捂住了小嘴儿、随后才瓮声瓮气的问道:“大哥、二哥,这抓鱼玩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你们干嘛要鬼鬼祟祟的避开阿母?还不带我一块儿来玩!”

而吴氏和张巧儿在齐家吃过晚饭后,张大郎兄弟便打了灯笼上门来接她们回去,张二郎一听说齐大郎兄弟的狼狈事迹,马上就冲到齐大郎屋里、不客气的嘲笑了他一番,让齐大郎一整晚一张脸都阴沉得吓人,并且无论张二郎怎么打趣他,他也是一言不、不予理睬。

张大郎见状忙接了句话把话题岔开:“这日头眼看着快下山了,我们差不多可以去游水了……”

小丫头立时出了屋、很快就拿了一小袋糙米回来,陈氏接了后直接丢到了吴氏面前,一脸傲慢、以施舍的口吻说道:“这袋子糙米大嫂先拿回去救急!我们家的银钱也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不能谁来借我都给!再说了,我们家眼下正忙着给金姐儿预备嫁妆,可没有闲钱借给大嫂你……”

“我才懒得操这份闲心呢!我只是想提醒大嫂一句,刚刚那番话可是你自个儿主动说的,我可没逼你那样说,你可别一转身就去和家里两个男人告状!”这马氏是怕张大江知道了会再教训她,所以才会事先把事情给撇得一干二净。

马氏闻言脸色顿时一变,随后似乎觉得肚子真的又翻腾起来了,于是她只能不甘不愿的让张三娘开了箱笼,仔细的数了三百文钱给游医、把那止泻的药换来,然后一脸心疼的让张三娘赶紧替她煎药去,早喝药她也能早点不用钻茅房了。

马氏抢了红烧肉后,还不忘厚颜无耻的对张巧儿说道:“四娘,我们二房就我和三娘在,我们就不下来和你们兄妹三人一块儿吃了,直接端两个菜到船上吃就是,这样也省事些……”

“大嫂你这话可就奇了!我们二房怎么就没亏了?”马氏立马把嗓音提了个八度,撇着嘴愤愤不平的说道:“我们大江每天都要把大哥那份力给一起出了,这多出点力本也不算什么,可凭什么我们二房辛辛苦苦多出力的时候、还要分担一半大哥看病的钱?!这膏药又没用在我们大江身上!”

张家这艘渔船内部也算是宽敞,吴氏用布帘子把船舱内部隔出了三块地方来———最深处那块地方算是她和张大海的卧房,平日里张巧儿和他们一起睡在那儿;中间那一块地方并排睡着张大郎兄弟、算是他们兄弟俩的卧房;最靠外面那块地方则摆了张矮桌子,上头搁了水壶、茶杯、油灯等物事。

这齐大郎一靠近张巧儿、也不管她正在酣睡,伸了手指就坏坏的戳起张巧儿的小脸蛋来,嘴角也下意识的微微翘起,显然欺负张巧儿比蹴鞠还让他心情愉悦,又似乎不屑和张大郎他们蹴鞠只是一个幌子,找个借口偷偷的溜进来欺负张巧儿、才是齐大郎的真正目的!

齐大郎这带着丝丝鄙视的话、张巧儿小奶娃听了可就有些不乐意了,更是觉得自个儿比齐大郎要委屈多了———这世上哪个娃是不拉屎、拉尿的?!

马氏越说心里越是痛恨吴氏和林氏,说到最后她竟不知悔改的补了句:“早知道会这样,我去找大哥说这事时、就该直接拉着他去找大嫂,哪怕大嫂不同意把亲事让给我们三娘,让大哥训大嫂一顿也好!我还真没见过胳膊肘子往外拐的自家人……”

吴氏的话让马氏当下就恼羞成怒的尖叫了声:“大嫂,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给我把话说清楚!”

林氏在岸边喊吴氏时、马氏正巧站在船头,那马氏一见来人是林氏、立刻就放了竹筏下水,到了岸边、十分殷勤的把林氏给接上了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