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陈老板知道这天底下没有白得的便宜,张巧儿更是不会无端端的送了这么一个大馅饼给他,因此他很快就按捺住内心的欣喜,不动声色的问道:“张小娘子那道糖醋鱼的食谱,想卖多少银钱?”

“我烧的菜你们虽然都夸说好吃,可哪能同大酒那正儿八经的大厨相比?”张巧儿越说越觉得这事儿不靠谱,于是不等张大郎答话、便自行推断道:“那陈记的老板不会是把我认做他人、雇错人了?”

之所以只卖了二十四贯钱,乃是因那盐铺收私盐每石只肯出四贯钱、足足比官盐的价钱低了一半!不过这些盐铺收了私盐后,大多会以比官盐低两、三贯钱的价钱卖出,若是出高于四贯钱的价钱收私盐,那盐铺每石私盐的利润就连一贯钱都没有了,那就不值得盐铺冒这个风险收卖私盐了……

而一向较为细心的张大郎则是先细细的琢磨了一遍,然后不紧不慢的提出了几点顾虑:“阿妹、小二,就算阿妹提的这个煮盐的法子真能煮出海盐来卖,那我们也得先花钱置办些煮盐用的器具,再搭个茅屋、砌个煮盐的灶台等等,现下我们家才刚刚分完家、哪有多余的银子给我们置办器具?”

若是换做以往,张大海自是死都不肯和张大江割袍断义,可马氏却坚持不肯为大房多着想一些、不肯改变主意不让张三娘为妾。因此为了两个儿子,张大海虽然为兄弟分家绝义而感到伤怀,但在找不到第二个法子的情形下、最终只能接受吴三木的所有提议。

吴氏一听事关两个儿子的前程,当下就心急的追问道:“大哥何出此言?这三娘为妾和我们家两个小子有什么干系?怎会毁了他们的前程?”

因此于夫人自是不想为纳个妾惹上官司、引出不必要的麻烦,毕竟这妾纳谁不是纳?没必要非要纳一个有婚约在身、男方又不肯退亲的小娘子为妾!

“难不成三弟妹送来的物事,全叫我大房一家给吃了去、你二房一家一口都没吃?二弟妹是想我亲自去找二弟说这件事吗?”

于是马氏用她的亲身经历证明了一件事———谁要是胆敢欺负齐大郎的小媳妇儿、把齐大郎给惹生气了,那后果只会很严重!

没想到马氏却殷勤的把调羹放到了张巧儿的手里,连连催促道:“四娘你还是趁着它还冰冰凉凉的、马上吃了好!不然搁久了这四果汤不冰凉、可就不消暑了!”

齐大郎面不改色的撒谎,看起来虽然一脸镇定、还漫不经心的端起茶杯喝了口茶,内心其实如临大敌、生怕一向聪明的张巧儿会追根究底的查问,然后看破他不想她给别人当妾的那点小心思!

因此张大江听了马氏的话后沉思了片刻,最终终于松口同意了马氏的提议:“那你且先去探探三弟妹的口风,若是她有给金姐儿找两个帮手的意思,我们再把三娘送过去,如果三弟妹只想找一个帮手、那你千万别提三娘的事,免得大哥、大嫂知道了不高兴!”

吴氏见齐大郎心里竟这般在意自家闺女,自然也跟着一起高兴起来,心想总算是没白传授张巧儿御夫秘籍———这齐大郎看来是被张巧儿给抓得死死的了,别看他平日里总是一副不以为然、喜欢欺负张巧儿的样子,其实一颗心早就不知不觉的全落在张巧儿身上了!

但那陈氏似乎没觉察到吴氏的不悦,竟自以为是、口气狂妄的说道:“这不是什么难事儿,只要大嫂你愿意让四娘嫁到于家、给我们金姐儿作伴儿,我们陈家可以出面给齐家一笔钱,让他们同意把亲事给退了!”

吴氏见了自是一脸关切的开口询问道:“这好端端的,三弟妹你怎么叹起气来了?可是遇到什么不顺心的事了?”

于是张巧儿自我反省过后,郁闷的现她只不过比古人多了些乱七八糟的见识、和科学知识而已,有些地方甚至还不如土生土长的古人呢!并且许多现代的新生事物、根本不可能随随便便就在古代捣鼓出来的,穿越女想要家致富其实也得需要天时地利人和、以及运气和机会……

于是马氏一见陈氏夸奖张三娘,眼珠子一转、马上凑到陈氏面前诉苦:“三弟妹你是不知道啊,我这两年可是让三娘的亲事给愁得吃不下、睡不好!我们二房也就这么一个闺女,我们总得睁大眼睛给她挑户好人家?可偏偏咱村里压根就没什么人家的小子配得上我们三娘!”

齐大郎:“好,它其实长得还挺好看的。”

齐大郎目的达到后,先是不紧不慢的端起茶杯轻啜了一口,随后突然转移话题、对张巧儿说道:“我差点忘了,刚刚你被小二拉走时我阿母来了一趟、让你一回来就去找她,说是有什么要紧的口信、要你捎带回去给吴婶子!”

吴氏嘴上虽然这么说,不过却也没再和张巧儿提成亲之类的事,而是语重心长的对张巧儿说道:“阿妹,这齐大郎不但书读的好、还年纪轻轻就总能想出许多稀奇古怪的主意挣钱,且还是个模样生得极好的俊郎儿……”

只见张巧儿也不再硬逼齐大郎,而是笑容可掬的问道:“齐大哥哥,你真的不分一吊钱给我?”

既是从别处送来的,那这送鱼的路途也就长了一些,这路途一长、鱼苗死的几率也就大大增加了,也就更考验鱼苗贩送鱼的技巧了。这些种种缘由加在一起,才让东坑镇的土财主收鱼苗给出的价钱、比别处高个一百文钱。

张巧儿不可能和张二郎说因为水里的氧气会减少,换了新水才会重新有氧气,于是只能理直气壮的忽悠了张二郎一句:“因为鱼多!”

这齐大郎之所以不让齐二郎把事情透露出去,一是怕有人现这个商机和他抢生意、让他挣的钱少了;二则是怕林氏担心他“不务正业”会耽误了课业,从此严令禁止他捞鱼苗卖钱。

不过后来吴氏一家要回去了,齐大郎还是绷着一张脸塞了一包埃仔糕给张二郎,并且不等张二郎开口就口气恶劣的说了句:“放心,这次的埃仔糕是甜的。”

“臭小子,你还真是想找揍!”

“你的意思我明白了,”陈氏那副傲慢的嘴脸让吴氏再也看不下去了,只见吴氏也不客气的出声打断了陈氏的话,并把那小袋糙米扔还给陈氏:“这米三弟妹你且收回去,你就当我没来过你们家、也什么话都没对你说过,打扰了!”

这一刻,吴氏的彪悍和强势起了很大的作用,只见她十分果断的替两个儿子做出了决定,随后昂挺胸的看向马氏,十分有骨气的对马氏保证道:“二弟妹你大可放一百个心!我自个儿两个儿子的束脩、我自个儿会想办法应对,绝不会从公帐上拿一文钱!”

马氏那肉疼的样子让吴氏和张巧儿见了,心里都觉得十分痛快,张巧儿更是忍不住悄悄的腹诽了马氏一句———谁让你自诩身强力壮、百病不生?谁让你天天想着占他们大房一家的便宜?

张巧儿把那碗红烧肉一并放进大锅里后,才盖了锅盖,先用一根火钳拨弄了下灶膛,随后再加了把干柴,把火烧得旺旺的、想以大火来蒸熟大锅里那两样物事。

马氏一口气说了大堆话,说完竟还有脸问吴氏:“大嫂你说说,我们这可不就是两头都吃亏?大嫂你可不能叫我们二房两头吃亏啊,所以大哥的膏药钱你们大房得自个儿出!这样才公平!”

这酒后一杆烟、赛过活神仙,张大海抽了几口后、脸上马上有了舒服惬意的神色,吴氏见了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随后打了盆水给张大海擦脸。

张巧儿最讨厌人家在她睡觉的时候骚扰她,尤其是在她很困、很困的时候!并且张巧儿的睡眠总是很浅、很容易被吵醒。因此齐大郎才伸手戳了张巧儿的脸蛋几下,张巧儿就马上被他给弄醒了!

于是齐大郎一边很想要张巧儿这个“玩具”,一边又因那可怕的臭臭而想离张巧儿远远的,心里竟少见的出现了纠结和矛盾,让他那酷酷的小脸上有着犹豫不决的神色……

马氏话还没说完,张大江就脸色一沉、怒声打断了她的话:“你说什么?!你竟然还去找了大哥?!你别告诉我,你去找大哥是拿话逼他把四娘的亲事让给三娘?!”

林氏已经没了兴趣再陪马氏玩了,只见她的注意力全放在怀里的张巧儿身上,对马氏的搭话只不咸不淡的答了句:“大江媳妇过谦了。”

林氏上船后吴氏才听到动静钻出船舱,一见马氏也立在船头、脸色顿时有些难看,但她还是强颜欢笑的把林氏给迎进了船舱,客气的请林氏坐下喝茶。

且先不说林氏惹出来的八卦如何被人津津乐道,却说张巧儿因现下还小,张齐两家结亲时,相看媳妇儿这一环节自然也就省去了。

而这些求婚草贴上,除了一些简单的男女双方状况外,无非就是写着一些夸赞男女双方的词句,夸赞完最后再说一些男女双方乃是天作之合、珠联璧合的一对儿等好话,总之这草帖写的内容不会太深入、也就是走个过场而已。

这林氏把齐大郎从小到大、大大小小的趣事都说了一遍后,吴氏也开始对这个未来女婿满意得不得了!于是一从齐家回到自家船上,吴氏马上就把张大海拉到了船舱里,一五一十的把打算和齐家结亲一事说与他听。

吴氏一进屋、见张巧儿竟然拉了一裤子,马上一脸惊讶的嘀咕道:“我们巧儿可是一直都没尿过裤子,更别提把屎拉在裤裆里头了!今儿这丫头是怎么了?想把屎把尿前怎么没先哭几声引人来?真真是奇了怪了……”

真是叔叔能忍、婶婶也忍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