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吴氏点头,陈氏才笑眯眯的抬眼上下打量张巧儿,见今年十二岁的张巧儿五官已慢慢张开、能清楚的看出是个美人胚子———那一身雪白的皮肤吹弹可破,鹅蛋型的脸蛋红扑扑的、让人一见就忍不住捏上一把!弯弯的黛眉像两勾新月,一双水汪汪的大眼一笑就弯成了月芽儿、十分招人喜爱。

张巧儿见齐大郎都把她做的荷包、当宝贝似的戴了一段时日了,嘴上竟然还敢说什么“将就着用”,立时就把手伸到他面前、不客气的讨要道:“我又没说要把荷包送你?既是我落在你家被你拣了去的物事,那你就该马上还给我!”

不过齐大郎很快就把目光从荷包上收回,故意一脸嫌弃的把荷包拿在手上,然后假装不在意的打量起来———张巧儿做的荷包选了石青色的料子,做成了石榴形状,前后两面都用亮丽的黄线、绣了几株带着花苞的君子兰,串在开口处的带子、以及缀在下面的穗子俱用了大红的丝线,让整个荷包既不会太过鲜艳夺目、又不会显得太过朴素单一。

张巧儿说着手上的动作顿了顿,然后一脸好奇的补了句:“我一定要想个法子探一探他的小金库!不探清楚他究竟偷偷藏了多少私房钱,我心里老是像有着猫爪子挠着、难受得紧!”

齐大郎说话的同时、不忘飞快的把剩余三吊钱袖了,待把钱稳稳当当的袖袖口里了,齐大郎才有功夫瞪了张巧儿一眼,道:“你本就没算在内,是你自己硬要跟着来的!”

张二郎说着“嘿嘿”的笑了两声,然后腾出一只手来勾住齐大郎的肩膀,小心翼翼的问道:“好兄弟,你不会在半路上丢下我们不管?我们还是加快脚程赶路,赶紧赶到东坑镇把这些鱼苗给卖了才是!”

齐大郎几人把鱼苗都倒入特质的竹制容器里后,立刻马不停蹄的往东坑镇赶去,路上齐大郎每隔一定的时间、就会吩咐其余几人做三件事———一件是喂小鱼苗吃炒糠,第二件是让张二郎他们不断的摇动装鱼苗的竹篓;

齐大郎这个打小就懂得、骗人家小姑娘锦囊来换钱的家伙,似乎天生对和银钱有关的事十分敏感,早在他才八、九岁时就嗅出了这个商机。

只见张巧儿故意指着齐大郎身上那绿油油的芭蕉叶,幸灾乐祸的“大惊小怪”道:“哎哟!齐大哥哥你身上的衣裳哪里去了?你怎么和齐二哥哥一样、身上只裹了几片芭蕉叶啊?还有,齐大哥哥你脸上怎么都是小包?啊!你身上也有不少小包……”

张二郎说完也不等齐大郎同意,当下就端起装了埃仔糕的碟子、一溜烟往外奔去。一直坐着没动的齐大郎等张二郎跑了出去,嘴角才微微往上翘一翘、勾出了一个似有似无的笑容,并很快就不紧不慢的迈步跟了出去。

那陈氏似乎很忙,吴氏和张巧儿被小丫头领到堂屋坐了许久,她才风风火火的赶了过来,一和吴氏打照面就有些不耐烦的说道:“大嫂上我们家来有什么事?有事就快点说,别耽搁我筹备我家金姐儿的亲事!”

张大郎说着扯出一个自嘲的笑容,语气坚决的说道:“小二,你是个可造之材、只要你肯多费些心思在课业上,将来定能一举高中、光耀我们张家的门第!所以你一定要继续读下去、绝不能中途辍学!你就听大哥一回,别和大哥争了!”

且张巧儿一钻进船舱,就笑眯眯的替吴氏说了句话:“二婶娘您忘记了吗?前几日你不才和我阿母说过,说今后咱们两家的大人病了,请游医和抓药的银钱都得自个儿出吗?这才没几人,二婶娘就不记得了?”

这海边的日头有些大,马氏说完这些话就迫不及待的钻回了船舱里,也不让十二岁的张三娘去帮张巧儿做饭,显然是偏心自家闺女、不想让张三娘到厨房去受累。

马氏一到吴氏、马上就“噼里啪啦”的倒了一堆话出来:“大嫂,这小半个月来我们大江可是每天都累死累活的,又要出海打渔、又要挑鱼到城里卖,卖完鱼扒几口饭就得急忙忙的扛着锄头下田去了,连午觉都顾不上歇、就怕那几亩田荒废了……”

张大海见吴氏下船来接他,有些不以为然的嘀咕了句:“晚上风大,你下来做什么?我自个儿又不是不能上去!”

后来还是齐大郎自己踢腻了,才一脚把球踢给了齐二郎,齐二郎和张大郎兄弟这三个水平差不多的小子,才重新有了机会、兴高采烈的玩了起来。

林氏见张大海和齐大柱吃得开心,便想索性让家里更热闹一些,于是便使了个婆子到张家把吴氏一家都请了过来,想着两家人齐齐整整、热热闹闹的聚上一回。吴氏心里头也正高兴着,因此一得了林氏的邀请,便带着张巧儿和张大郎、张二郎这对孪生小子上了齐家。

张大江一边哄张三娘不哭,一边问了马氏一句:“到底出了什么事?你是怎么把孩子弄哭的?”

林氏故意当着马氏的面谈纳彩一事,让早被冷落在一旁的马氏脸色顿时变得十分难看。吴氏把马氏的脸色看在心里后,心里也很快就有了计较,决定应下林氏的提议,不理会马氏的闹腾、迅把亲事变成板上钉钉的事儿,让马氏再找张大海说什么也没用!

当年吴氏自个儿也是看中了张大海为人有担当、抗得起责任,又是个憨厚耿直的男人这几点,才会毫不犹豫的点头下嫁给他、跟他一起过日子……

张、齐两家一来一往,走了“缴檐红”和“回鱼箸”这两道仪式后,接下来齐张两家的代表、吴氏和林氏便凑到一块儿,商量什么时候下小定、什么时候下大定———当然,现阶段依旧没这门亲事的男女主角什么事儿。

吴氏闻言马上叉腰啐了马氏一口:“我呸!我就巧儿这么一个闺女,我不把心偏到她身上、偏谁身上?难不成你的心没偏到你家三娘身上、反而偏到我家巧儿身上来了?你要真把心偏到我家巧儿身上,就不该见不得巧儿好,更不该起了贪念想把巧儿的好姻缘抢去!”

张巧儿哭得嘴巴酸痛、嗓子都快哑了,也没人重视她的意见,于是她只能一脸悲愤的收了声,闷闷不乐的抿着小嘴……

一打定主意,张巧儿马上奋力的扭着小身板、小胳膊、小腿儿,奋力抵抗色狼的侵犯、将保护小屁屁的举动进行到底!并且张巧儿马上开始吸气酝酿、打算来场惊天动地的大哭,迅把屋外的大人引进来……

齐大郎才刚刚归位,里屋的帘子就被人揭开了,只见林氏一边进来倒了杯茶水,一边扫了齐大郎一眼,语带满意的夸道:“我们大郎真是用功,都练了一下午了小身板儿还挺得这般直!晚上阿母做你最喜欢吃的东坡肉,让你这只小馋猫解解馋!”

张家两兄弟每天夜半时分出海捕鱼,天色微微泛青时收网归家,先把船驶到内厝沃码头的早市卖鱼,随后再把卖剩的鱼挑去城里沿街叫卖,或拿那些鱼同人易物。

这张巧儿再怎么说,骨子里也是二十几岁的大姑娘了,装装萝莉、卖卖萌她还能矫情的接受,让她叼着奶*头吃奶、她可就有些难以接受了!可惜张巧儿虽然因心里障碍不想吃奶,但她的小肚子却很快就“咕咕咕”的叫了起来。

而张巧儿之所以兴奋,乃是因为她前世正好写过一篇和古代盐铁行业有关的论文,碰巧查过古人煮盐的方法!并且因为方法奇特张巧儿还着重研究过,当时有着很深的记忆!

不过那篇论文仔细一推算、张巧儿写了都快有二十几年了,许多内容她记得不是很清楚,必须集中精力回忆才能零零散散的记全。于是接下来的日子张巧儿唯一需要做的事,就是努力的回想煮盐的方法,努力成为掌握暴利行业商品制造秘法的人……

且先不说张巧儿这头如何,却说虽然张大海兄弟依旧不能出海打渔,但有了张大河夫妇送来的那些物事,张家省着点吃倒是能把日子过下去。

并且张家还没把张大河夫妇头一次送来的物事吃完,陈氏就又亲自送了一些过来、并且这一次她直接让人抗了两大袋白米过来,看上去就像是真心实意的替张家一大家子着想。

这两大袋白米对陈家来说也许不算什么,但对张家来说却算是厚礼了,加上上次收下的米也还没吃完,因此吴氏自是不会贪心、当下就婉言谢绝:“三弟妹你太客气了,上次你们送来的那袋米、足够我们一家人吃上好一阵子了,这两袋米你还是抗回去!”

“大嫂你和我客气什么?我们家打从金姐儿出嫁后,就只剩下我和大河两个人,可就是只有我们两个人、我们一个月都得吃两袋十来斤重的米才够!大嫂一家和二哥一家加在一块儿,可是足足有八口人呢!一袋米哪能够吃?”

张大河夫妇一日三餐、顿顿都要吃捞干饭,那米自然也就耗得快了。而张大海一大家子却是一天只吃一顿捞干饭,其余三餐都是喝稀粥、就咸菜,米自然也就耗得慢了,眼下家里的白米也还够吃……

既然张家的米还够吃、吴氏自是不会要林氏再送来的两袋米,且吴氏始终觉得陈氏突然示好、献殷勤有些不寻常,于是心想能少欠陈家人情就尽量少欠,免得将来因这些人情,张家遇事气短、有什么话也不好直接说出口。

于是吴氏坚持不收下陈氏再抗来的两袋大米,客客气气的说道:“三弟妹,我不是在和你客气、见外,而是你们上次送来的一大袋白米真的还剩下不少,足够我们吃到度过这个难关了!”

作者有话要说:本文是披着种田皮的言情文、非考据文啊,大家别太细究了,糖水伤不起。

糖水查了资料,其实北宋盐价较为平稳时、官盐平均大概是每斤五十文钱,但有些时期盐价的确是被抬到四百文一斤、还强制卖给老百姓。

本文中因剧情需要,把闽南一带的盐价定在每斤两百文钱(不是百分百精确),所以特此说明、希望大家别深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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