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你就是动静太大了才会引来杀身之祸,现在又……”宋博擎叹,“你这是在玩火。会翻天的。这封奏章要是真到了王上手中,定然会引起轩然□。王城不比雁门,若是有心人从中作祟,让你顶上一个莫须有的罪名。届时,被革职查办都是轻的了。你有几个脑袋可以顶?”

要找回理智……否则事情,会一不可收拾的。

在李牧昏倒之后,我确定了他还没有死后,这才放下一颗心。然后用尽力气,好不容易将他拖回马车上,才生疏地、摇摇晃晃地驾起马车。

“你给老子回来!我什么时候沦落到要女人来保护?!在我身后老老实实站着,不要忘记我刚刚说过的话!”

外面的刀剑声碰撞声更急,偶尔还参杂陌生男人的惨叫,一个、两个、三个、四个五个、六个……李牧有这么厉害的?我一心的好奇想打开布帘看,但也知道这时应该乖乖躲在车里,否则……

窗外的树影随风晃动,接着月光倒映在窗上,犹如张牙舞爪的厉鬼。而我只是睁着一双眼睛淡定地看着,一边努力抛开梦中的一幕幕。即使已经有段日子没有想起他,即使今晚只是一次意外,但心口的那抹绞痛,仿佛怎么也平静不下来。

其实进了镇不久后天色已经暗了下来。然而不知道为什么路旁的房屋门却紧闭着,只有微弱的灯盏光亮从人家纸窗倾洒出来,透点儿人气。但整个城镇看上去却十分的冷清黯淡。尤其是黑夜中的寒气更甚,车轱辘并马蹄声在此刻听起来也有点渗人。

“百姓们愤愤不安,末将以为……”

虽然比起这个人,我更相信李牧。但他是军人,对于王命绝对不会违抗,一旦要我继续和亲,他必然不会帮我逃走。

身为一缕后世的灵魂,或许我该做点什么毕竟符合小说里的定律。但是我很清楚。这是货真价实的战国,一个成则为王败则为寇,弱肉强食的时代。在我看不见的地方,杀戮掠夺每天都在上演,而我所处的雁门关,前方更有随时会鸣起的战鼓。生死只是一瞬间。

嬛玉疑惑地歪头看着我。

“公主现在处于特殊的境地,若没有将军的肯,最好不要轻信……”

“昭令什么时候会下达?”

“……如果你在意的是赵国的颜面,那这个脸可绝对丢大了。”

“我知道。”

婚礼上火光满满,可以照亮远处。所以在场的每个人都看清楚了。

“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我抚着她溢满失望伤心的脸,“先静下心来,明天我再和你细说。而且,我认识的勃梅可不是一个因为男人就一蹶不振的人。你阿哥一会儿就该回来了,你别让他担心。况且今天是我们的大婚之日,难道不该开心点么?”

男人的身子一低,抱着我,除了头以外整个身子沉到水中。

前世那段阴霾再次重现。那样突然地侵袭过来,撕裂我所有的冷静。

“阿嫂……”

穿着和其他人一样的服饰,站在人群中却显眼异常。

“阿萨兰!”

时空穿梭。

我反问:“连我自己都不晓得喜欢什么样的,你怎么会知道?”

千军万马就在他眼前,刀光剑影里,阴森而冰冷的剑刃划过他身前,映出他染血的双眸,而那伟岸的身形却感觉到什么似的,徒然一顿,回眸遥遥望来……

颔。

“那就好办了。”我从怀里拿出一个竹卷,“我要你看完里面的东西,照着上面的做。明白么?”

她打开竹卷,展开了后阅着,然后眉间一颤,抬眼惊诧地看着我。

“有什么不懂的,现在可以问。”我冷漠地说:“我们的时间并不是很多。不怕一万只怕万一,待到王令下达时,指不定又有变动了。在那之前,必需做好准备。”

她眼眶微红,垂着脸伸出小手来拉住我的袖,惶恐不安。握起我的手,有些急促地在上面胡乱地写着,眼带乞求。

我顿了一会儿,不由得想叹息。从被我救下到现在,她一直谨守本分地做事,体贴入微地伺候着,从不敢逾矩,做事机灵又谨慎,待在我身边不久,虽然有些怕我,但还算忠心。如今要她办这事,对她而言,倒真是有些过头了。可思及那日她给我看的竹卷里的内容,我便无法完全安下心来。狠着心道:“我当初救你回来,为的就是这一天。我曾说过,不留无用的人。而且背叛我,会有什么下场,你该清楚。”

拉着衣袖的小手顿了一下,颓然地放了下来。

我见状,想了想,还是出声宽慰她,“你若办得好,我必定会护你的。明白么?”

轻轻地点头,可是细小的身子微微颤抖,显得无助萧瑟。我向前一站,把她护在怀里抚慰。“嬛玉,不会有事的。只要你好好做,若是出了什么事,我定然保你周全……”

这是我第一次与她如此亲近,在这一刻,我是真心地想要安慰她。毕竟我虽然不算好人,但却是二十几年来都被灌输了“人人平等”的观念。怎么也无法习惯理所当然地要别人为自己卖命。

而眼下,那事却是必须做的。

在轻声细语间,那双小手有些迟疑地,缓慢地回报住我的腰际,而后抓紧。

我微笑。她信任我。

深秋了,寒冬渐近。那扇亮着烛火的房间里,有一道英挺的身影正挑灯夜战着。

“进来。”一声回应,张扬中带着沉稳。

我毫不客气地推门而入。

听着我的脚步声,李大爷头也不抬地道,“可是想我了?可惜,今晚老子要冷落你了。”说得无不可惜,手上却依然运笔不停。

“你少不要脸。”我哼了一声。

“不是特意来看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