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春瞪圆了眼睛,那可是上好的美人榻,随后摆手说道:“再也用不着榻了。”

方远看着镜子傻笑一会儿,又想起什么,拉开抽屉一阵乱翻,想看看有没有带走银子,却不知她的银子都搁在哪里

延晖又红了脸:“就是性子泼悍了些,跟谁都敢说话。”

延晖捻捻手指笑道:“我自然放心你,对他也是十分的信任,不过看他对你的关切,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

路遥知马力,事久知人心。

延晖板着脸抿唇出了府衙,在三春酒中下药,若不是她身子强健,只怕她和腹中孩子都会遭殃,若非乔世安有反心,一个四品官的女儿,入宫为侧妃,本是皇上龙恩浩荡,一入深宫断送此生?断送乔丽华的正是乔世安自己的野心。

三春这才高高兴兴转回家去,延晖看着她背影摇头而笑,这个人儿如今成了他心尖上的肉,舍不得她饿舍不得她冷舍不得她不悦,一颦一笑一嗔一怒都牵着他的心。7788小说网7788xiaoshuo

如此别扭了几日,三春怕延晖在身边不能把持,延晖以为她因慕容非离犯痴,夫妻间还是有说有笑相互关心,可三春就是觉得少了些什么,只是夜里睡得安稳自在,也顾不得细想。

他搬到书房第二日午后,府门外有鹧鸪声传来,这是嫣红飞霞和他的联络暗号,他一笑抬脚到了后花园中,花厅中却不见有人,心下狐疑着往府门外而去,路过邹丹住的院子,里面似乎有叽叽喳喳的说话声,进去时飞霞正带着众女子坐在廊下,嫣红却不见人影,众女子瞧见方远进来,欲起身拜见,方远摆摆手,都坐着没敢动,方远站在窗下,听着屋里动静。

三春一扭身子:“昨夜伺候过了,可是不过瘾,不行”

邹丹眉眼弯弯笑起来:“好,一言为定,公婆和妹妹妹婿走后,你就住到书房,放心,我一定吩咐人给你收拾得舒舒服服的。”

邹丹点点头,起身任她将嫁衣换下,坐到桌边拈起一块点心细嚼慢咽,小丫鬟手指贴上茶壶笑道:“水凉了些,这就去换。”

素素笑起来,还是万年说的对,三春的画技也就延晖欣赏得来,别人看了难免一头雾水。两个人话不完的家常,素素夜里就宿在三春屋里,三春将延晖赶到了客房,在床榻上问素素,有了身孕真的不能同房吗?她怎么和万年熬过来的?素素笑道:“也不觉得难熬啊,有时候夜半醒来能听到他的动静,就由着他去。”

三春也不躲了,笑嘻嘻走到方远跟前问道:“是哪家千金呀?方远可见过?”

眼看月到中天,?方远催着延晖回去,延晖摇摇头:“再坐一会儿,本就是三春非让我来的,她最近贪睡,这会儿早该睡着了。”

到了后花园门口,乔丽华就愣住了,当日乔世安新置了这座宅院,她因贪玩曾来看过,明明是赏心悦目典雅别致的花园,如今东一丛蒿草西一丛野花杂乱不堪,墙根下还种了一些蔬菜,她皱了皱眉,指着那几畦菜问道:“按理说通判的俸禄也不少的,夫人为何要在后花园中种菜?”

裴老娘进了门说是累了,三春吩咐王大娘给婆母捏肩捶腿,自己在屋里摆弄着一块布,琢磨若是裁衣该从那儿下手才好,小双笑嘻嘻进来关上了门,三春笑道:“机灵鬼有话要说?”

乔世安心中一喜说道:“夫人这次帮了大忙了。”

有小丫鬟过来扶着三春,转过长廊有几间屋子,三春被扶进其中一间,晕晕沉沉倒在榻上睡了过去。男宾那头,方远因刚到任品阶又高,席间众人轮番敬酒,好在他酒量极大千杯不醉,可也忍不住尿急,如厕回来,迎面一个小丫鬟拦住他问道:“裴大人,你快去看看,你家夫人身子有恙,刚刚扶到后堂歇息去了。”

方远抚了抚额笑道:“尚没到逼婚的地步。”

二人争得面红耳赤难分高下,说到激烈处三春憋不住笑了一声,延晖就扑过去嘴唇堵住了她的嘴唇,这场争论最终在床上不了了之,恍若没有生过一般,这大概也算是闺房之乐的一种。

三春攥住素素的手对万年娘说:“我陪着素素,大娘快去准备。”

衙役拖了秦恩斗出去,延晖遥遥看着衙役施刑,板子在皮肉上的击打声伴随着百姓的欢呼声,三春伸出手指头,去划拉延晖背在身后的手,低低说道:“我没事,我拿钗刺了他几下”

延晖倒了一杯凉茶仰脖喝下去,心里的火气才熄下少许,三春的话又添了一把柴,火焰轰然从心里冲到头顶,手里的茶杯摔在在地上,过来攫住三春双肩咬牙问道:“陶三春,你怎么知道我就对付不了叶方远,需要你跑到他家去为我出头。”

延晖温和笑道:“我也是青州人,太康县的,二位若是问路,我也是初来乍到一问三不知。”

三春笑着应着,鼻子有些酸:“真想回到太康那会儿,跟大娘住一块,互相照应着。”

如烟慌忙摆手说道:“不是不是,跟在小姐身边,我自然是愿意的,只是有些舍不得这儿。”

何氏心里汪着蜜,延庆好些日子没有主动抱过她亲过她了,戳了戳延庆额头笑道:“那样不好看,你怎么就没说过?我以为你喜欢呢?还不是打扮给你看的吗?”

方远直盯着三春:“那个人就是我,你忘了我,我却记住了你,六年来一直四处寻找,没想到小小太康,找个人如此艰难,再见时你已嫁为人妇,我怕你家夫君中了状元一朝登天,会低看你,所以今日在相府故意试探他,我们在相府只是偶遇,我事先并不知道相国夫人相中了你家夫君,一切都是巧合,三春可信我吗?”

清帝素来极其重视三年一次的科考取士,自从放榜后从贡院调来贡士们的试卷,逐个详细看过,一是看考官有无不公偏颇,二是看每位贡士的文章,对前三名看得更为仔细,看到延晖的时,对他的字颇为赞赏,遒劲中带着几分轻灵,着意记住了他的名字,他知道贡士们初次面圣难免紧张,放缓了声音温和点名问答,声音虽温和,问题却尖锐,不是书本里的知识,而是现时现世的实务。

三春见他愠色稍减,趁热打铁噘起了小嘴:“就算我有一千一万个不是,延晖也不该将人家扔在街上不管,人家从没来过国都,人生地不熟的,又一向分不清东南西北,万一迷了路可怎么办?”

三春笑道:“这郎中是极稳妥的,怎么会吃坏了?还有一件事跟娘亲说,明日我想到国都一趟,万一延晖落榜想不开,我也好在他身边照应。”

既要保全面子,又要日后衣食无忧,看起来只有第三条路可走了,延庆?她想到那个憨厚老实的男子,他应该是个可靠的?不会象爹爹一般,穷酸秀才不懂世故营生,害得她和娘常常饿肚子,会读书写字却不能当饭吃,延庆好歹是个从九品官,年年有薪俸,家里又有几十亩地,又有陶府这等大富户亲家

三春一指她声音有些尖利:“你算什么?这是我和延晖的事,哪里就有你说话的份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