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身上马与延晖并辔而行,笑说道:“裴大人好福气。”

三春一笑:“今日宴席中放醋的饭菜并不多,你怎么又酸溜溜的,就算对方远不能信任十分,对我也应该放心十分才是。”

近水知鱼性,近山识鸟音。

说完起身告辞,乔世安微笑着点点头,手中青花瓷的茶具却早已捏碎

三春噘了嘴巴,延晖过来在她耳边说:“下午衙门里没事就早些回来,带你到城外踏雪,看雪也行,我守着才放心。”

第二日夜里,三春想想前夜的大胆之举,心里也有些后怕,万一要伤着孩子,岂不是要后悔吗?可延晖躺在身边心里怎么也静不下来,就笑着将延晖推到书房去了,延晖本想着回房来睡,见三春赶他,心里更有些气,定是想着那个仙人般的神医呢,这痴病不知几日才能过去,她怎么就那么容易犯痴,上次见着崔光如此,如今见到慕容非离又如此,我也见到女帝和月郡主了,都是一等一的美貌,我怎么就没有丝毫心动

邹丹也不再多话,两人真的同居一室各自清净,几日后,叶大人和叶夫人回了太康,万年和素素带着盛盛应邀到通判府小住几日,也回了宏源,方远不用邹丹提醒,自觉去了书房,邹丹趁着万年一家在通判府期间,已命人将书房收拾得一尘不染,清新舒适,方远一笑,她倒是说话算数。

延晖哭笑不得:“这是什么歪理,过来,乖乖躺下,为夫伺候你就是。”

方远只顾跟她斗嘴,忘了她不过是未经人事的千金小姐,也觉刚刚的话有些过分,抚了抚脸笑说道:“刚刚蚊子叮了一下,过几日娘亲就跟着爹爹回太康去了,她呀,最放心不下的是我爹。你不是想当家做主吗?这偌大的督军府都随你。”

邹丹没有答话,两个丫鬟慌忙上前解了凤冠,喜娘是走家窜户惯了的人,自然晓得见风使舵,既然解了也就驱前笑说道:“将嫁衣也换了,能轻松些。”

三春惊讶道:“哪里丑了?我可画了好几张,挑了一张最好的给你们,我画的多像啊,你们可真是不懂画。”

延晖回头笑道:“如今芦州形势不明,皇上哪舍得让公主到芦州来,只怕是另有其人。”

延晖敬方远是君子,想结交他只是其一,其二他想着方远见三春多了,胡乱想的就少了,慢慢大家成了朋友,他放在三春身上的心就淡了,他又是素素的哥哥,三春少不了张罗着给他说媒,待他有了情投意合的妻子,本就淡了的心也就放下了。

苏大娘答应了,乔丽华看着三春,这个人如此苛刻心狠,真要跟她进了一个门,她只怕要仗着元配身份欺负人,想着就离三春远了些,最好把她打回乡下伺候婆母,万不能跟她呆在一处。

裴老娘一路琢磨,气归气,知府夫人的话也是有道理的,就怕得罪了她们,故意排挤欺负延晖,他在人家手下做官,还能有什么好?可如今三春怀上了,纳妾都没有理由,别说是给延晖娶个平妻,又想起昔日三春对香兰说过的一番话,她说此生绝不会跟别的女子共侍一夫,不过那会儿延晖尚未做官,如今为了延晖的前程,她会不会能变了主意?

乔夫人待宾客散尽,眉开眼笑跟乔世安说道:“都打听到了,这叶大人确实心仪裴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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延晖却不上当,不恼不怒闲闲说道:“能不能护得了三春是我的事,与你无半分关系,你这些说辞三春听到也不会有半分感动,还是早早收起来,我倒宁愿相信你是为了躲避相国夫人逼婚,毕竟谎言只骗得了一时。”

延晖笑道:“我执拗,你呢?岳父说你撞了南墙都不回头”

万年正在门口搓着手踱步,延晖过去一拍他肩,和他坐在廊下石阶上,三春进了屋,素素正疼得呻yin叫唤,万年娘一见她也顾不上叙旧,急急说道:“本来还要过些日子,谁知就提前了,什么都没准备呢,万年堵在门口让我陪着,都急死了。”

刚刚来的几个衙役受足了奚落,心里正憋着气,听到通判大人吩咐,想起知府夫人淫威,犹豫着不敢上前,延晖冷声吩咐道:“你们只是奉命行事,万事有本大人担着,拖出去狠狠得打,看以后这芦州府还敢再有登徒浪子。”

延晖本强压着火气,偏偏三春提到方远,这两个字就若两窜炮仗一般,在延晖心里噼里啪啦爆裂开来,三春看他目光有些不一样的摄人,恍然觉得说漏了嘴,慌忙解释道:“那日我去过方远家门口,斥责他一番,让他不要欺负你,正好碰上邹相国的女儿”

那位男子说道:“这位老爷,我们夫妇是从宏源来探望姑母的,怎奈她老人家全家都出远门拜佛求香去了。”

吃过饭,万年娘悄悄跟三春说:“我们全家都喜爱素素,自从她嫁过来,万年就变了个人,在外面官威挺大,回到家温顺得跟小绵羊似的,素素再过月余就生了,我就怕到时候素素疼得叫唤,他会受不了三春啊,去了那边安顿下来,找两个人伺候着,你是个爱操心的,就少操些心,安生养着,该有个孩子了。”

如烟低了头不说话,三春疑惑道:“如烟有些不高兴似的,是不是不愿意跟我去芦洲,愿意留在这儿也行,不是非去不可,我不会勉强你,到了那边再找几个伺候的人就是。”

延晖点点头,和哥哥说了些国都的所见所闻,兄弟二人一番说笑后,各自回屋去了,延庆进了屋就抱住了何氏好一阵亲:“淑芬还是这样好看,涂脂抹粉得看着闹心,闻着呛人,有什么好。”

三春狐疑道:“好像有这么回事,我在那儿守着,玉郎去喊了人送你到了郎中家,我们就回姐姐家去了。哪个人你认识?”

说完也不理方远,听着太监唱名进了金殿,金殿并不像想象中那般金碧辉煌,而是庄重简洁,无半分奢华之气,偌大的殿宇中青砖铺地,只远远摆了一张紫檀木的龙椅,隐在粗大的木柱子后,看不太清皇上是何模样,只看见黑色朝服上金光灿灿的五爪金龙,凛然昭示着帝王的威严。

延晖摇摇头:“我想过了,三春也是为我好,不生气了,只是今日开始别再吃药了。”

裴老娘一听脸就有些白,天底下怎么竟有如此大胆的女子,偏生还嫁进了裴家,她竟敢吃那样的药,心里的气就冲了上来,冷冷说道:“香兰的事确实是我的错,可都过去这么久了,也不能没完没了,你敢大着胆子吃药,若是吃坏了断了我们裴家的后,你当得起这罪名吗?”

香兰回到厢房怔怔坐着,本以为是他,是那个骑在马上意气风温文尔雅的男子,给他作妾也就认了,可偏偏天不遂人愿,要银子?可那日一抬小轿都抬出了家门,难道又灰溜溜回去,让人整日戳脊梁骨吗?去陶府做丫鬟?那是多少穷人家的女儿梦寐以求的,吃住比一般富户家的小姐都要好,可是做人奴仆寄人篱下,又该是何等滋味?

屋子里的人都追了出来,裴老娘眼神闪烁着,不敢接触三春的,也不敢看延晖,何氏拉着兰芝的手笑道:“三春是一时没想明白,这板上订钉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