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风一惊,回看到低眉敛目的子民,心中更是一凌。

呼而特城的郊外,又是一派帐篷绵延,锣鼓喧天的盛况。

银梳成简单的云髻,用白玉簪子簪住,看上去圣洁而美丽。

兮兮暗叫不好,飞云定是回去报信了,不禁双腿加力,夹紧了马腹。她的马儿,似乎知道了她的心思,跑得越快了。

咫尺相对,烈影看到的是吹弹则破的脸颊,清澈如水的双眸,秀美挺直的瑶鼻,小巧饱满的唇瓣,清清淡淡的笑容,这明明就是一个女子,无论是面貌还是神色,都是一个女子。她怎会傻傻地认为她是个男子,并且对她一往情深。

“公主?是烈影公主么?我不会去的!”兮兮轻声但坚定地说道。

一个彩衣侍女捧着一个白瓷小杯子,冲了一杯茶水,放到完颜烈风面前的几案上。

侍卫悠长的声音,宣布勇士们进殿。

但是,在兮兮心中,这样的场合,其实是和她无关的,她只想找一个清静的角落,安安静静度过今夜,然后,设法离开。

车内飘来完颜烈风温润低沉的声音:“二弟,来时没坐马车吗?”

完颜烈风替她挡了一箭,然后中毒昏迷了,然后他的侍卫以为她和那些袭击的人是一伙的,就这样,她又被关押了。

两人的动作蓦然静止,越过相击的剑尖,两人分别看到对方波澜不惊的容颜和清眸中的疑惑。

那抹细净的白色,划破了岩洞内的幽暗,闪入完颜烈风的眼内。如同朝日的第一抹亮光,直入他的心间,让他的心莫名的一颤。

喝!

寒风猎猎里,兮兮衣袂飘飘,淡如轻云,给人翩然乘风的感觉。她的双眸如一潭深不见底的碧水,冷澈中透着一丝疏远。

一身轻红色棉裙,外罩名贵的火狐皮裘斗篷,倾国倾城的一张玉脸隐在毛绒里,涟水双眸如同江南的烟雨一般朦胧。

“我是不会要得!你不用费心了!”那雅转,向远方眺望着,似乎是在等着什么人。

那鹰盘旋着落在兮兮肩头,一人一鹰就这样凝立在严冬的风里。

“很不好意思,没让公主看到我落败,让公主失望了!”兮兮清丽冷澈的眼波平静地飘洒在烈影的身上。

强悍又如何,她云兮兮不是被吓大的。

而姑娘们也一样躁动不安,振奋不已,因为她们获悉,不知为何,南朝的和亲公主并未得到左贤王的宠爱,他甚至没有和她正式举行婚礼,只是封了一个侧妃的头衔,那左贤王的正妃头衔,还是空着的。

兮兮唇边浮起一抹淡淡的苦笑,微微侧身,倚在那所谓的床榻上。

兮兮举高灯笼,照了照,现置身之处是一个园子,黑压压的大树,怪石嶙峋的假山。很像那夜举行宴会的清风园。

那夜逃离失败后,叶从蓉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了,可是,他没有如预料般杀她,也没有再召她侍寝,更没有强迫她,反而令侍卫侍女们精心伺候着她。

遥遥看到那最高的穆尔塔在夜色里伫立着,塔顶上有亮光在闪烁。街道上行人更是稀少,清冷荒寂的让人心悸。

罗哈的手按在剑柄上,乌垒和的手搭在弓箭上,子与的手,握住了乌光闪烁的鞭子,而依耐似乎是手中握有暗器。

虽然征服他是个不错的挑战,但是要他堂堂左贤王,和他这样一个籍籍无名的南朝少年决斗,岂不是坏了他一世英明。

守着她的只有天上那轮明月,和她说话的,只有偶尔吹进来的风。

她不是逃了吗?

冷哼一声,“何不自己试试!”

她还是低估了这位草原霸主,虽说笃定这梅香倒的药性很强,但是云兮兮还是没想到这完颜烈风内力如此强悍,这么短的时间就醒了过来,那么他的武功,更是深不可测了。

“公主,你要看容妃就到容院去吧,容妃昨夜便回容院了。”

看到完颜烈风敛上双眸,已然昏迷在虎皮椅子上。

烛火即刻照亮了屏风后的大床。

这样的回答有些出乎云兮兮的意料。

几许娇嗔,几许幽怨,几许深情,云兮兮的心蓦的沉落,这般深情的目光只有在面对情郎时才会有的,叶从蓉这是要做什么?

和婆婆在南朝的日子早已是一去不返,那模糊的记忆在笛声的吹拂下,似乎是活了过来。

在塞外,胡人是瞧不起汉人的,云兮兮知道,何况她目前的身份还是他的情敌,安排这样一个位子已是不错了。

眼前蓦然一亮,但见院子里,梅树下,一行人沐着夕阳余晖,踏着满院乱玉碎琼,稳步走了进来。

他是北苍国的大皇子。

云兮兮微微一笑道:“是呀,不知大王还有何事?”

两个人的目光一撞,云兮兮的心中竟然微微一颤。

看来是自己尾随在车队后面引起了他们的戒备,这些护卫将她当作歹人了。

“阿婆,那雪峰可有名字?”

当日,兮兮救叶从蓉时,曾与他过了一招,知道此人功夫深不可测,只在自己之上,不在自己之下。

此时,完颜烈风去救叶从蓉,草原人民大多都聚在祭天大会上,指望别人来救自己是不可能的。

去救叶从蓉?

声东击西?

这个想法蓦然从兮兮心中冒了出来,顿时觉得心中微凉。

这个瑜哥哥,看来不是一个简单的人了。

上次,他去救叶从蓉,是胡人装束。

今日,劫持自己,又是南朝装束,这个人,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他既然是叶从蓉的瑜哥哥,那么他便是南朝人无疑了。既是南朝人,不该这样呀,这不明明是挑起北苍国和南朝的矛盾吗?

“你为何要抓我?”兮兮冷声问道。

灰衣人幽冷地一笑,道:“自然有我的目的!”

他的声音比冬日落雪还要冷上几分,语气里透着一丝很明显的嘲弄。

“我若是跟你走,可否把我的几个侍女放走!”兮兮迎上灰衣人冷而锋利的目光,说道。

灰衣人冷声说道:“自然可以!”

“圣主,你不能这么做。”语蓝一把拽住兮兮飞卷的衣角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