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梅心疼的给她卸了钗环饰,服侍她准备歇午觉。她想了想道:“夫人,要不然奴婢下午先去那小院子里看看。虽然咱们不知道太夫人要干什么,但是咱们至少可以了解宋家母女想要什么,这样子好歹也会有个准备不是吗?”

有多久没有想起那糟蹋了自己纯真感情的恶人了?她自己也不知道。今天对时对景乍然想起来,心里是早就不痛了,余下的只有深深的无奈而已。一时间对自己的无奈,对人生的无奈都让她提不起精神来。

白雪茹紧紧的环着丈夫的腰身心有余悸的道:“人都说:滴水之恩定当涌泉相报,照顾她们母女那是理所应当的,怎么说都是老爷您的救命恩人!”

这一下午白雪茹便陪着杨氏听着屋子里的大哭小叫过了,到后来她也微微的有些鬼火起:这个四姨娘,让她用力她说没力气,鬼喊鬼叫的倒是声音大!

亭子里,白雪茹很是享受这一份难得的惬意,微风习习,满眼碧绿的荷叶,荷叶中间又有婷婷的荷花开得娇艳,好一幅美景。她吃着清清甜甜的莲子,还不忘记嘱咐芳姨娘记得留下莲子心,这个好东东可是清火最好的了。

杨氏初听一喜,继而就皱着眉头道:“可是我的小日子一向混乱,那怎么办?”

耿夫人见她一直看着自己欲言又止,心里了然却并不说出来,她不想给白雪茹添心病,便一直假作不知。

藿香忍不住笑道:“夫人您着个什么急呀?要到后天才去呢!”

白雪茹伸手推了推他道:“天儿忒热了,老爷您别靠这么近。”

韩祯贤听了面沉如水,他认为自己和妻子都已经给了这丫头机会,奈何她却执迷不悟蹬鼻子上脸,如果真如她所说成全了她,那妻子的脸又将放在何处?何况自己根本就没有收房里人的想法,这些丫鬟怎么敢这么大胆呢?他越想越火大,忽的站起身朝着锦儿就是一脚,立刻就把人踢翻了在地。他怒喝道:“你个不知道高低分寸的奴才,夫人为你做主婚配你不知道感激不说,还痴心妄想如此这般的来败坏夫人的名声!你是想让夫人为你这贱婢背上不容人的骂名吗?谁给你的胆子这么干的?”

于氏道:“本来婆婆想来和您辞行的,但是太夫人说您才嫁入韩府,本来就有诸多不便,所以没有让婆婆来。”

白雪茹笑笑没有接这句话,又说了些小月子的注意事项什么的,杨氏知道她娘家是医药世家,自然是有些信服的,便一一答应了下来。

奈何韩祯鹏根本听不进去。太夫人看他心不在焉的样子一下子就没了心肠,刚刚还亮如明珠的双眼霎时间灰暗了下去,她疲惫的挥了挥手道:“罢了,罢了!你好自为之!”

韩祯鹏回头一看雀儿一头一脸狼狈模样,便眉头一皱出言对杨氏道:“你打几下出出气也就算了,可别弄出个好歹来!”

韩玉娇笑笑的对杨氏道:“二嫂你真有福气,母亲还是第一次惦记着给小辈操持生日呢!”

杨氏闻言立刻喜笑颜开,她知道姜氏素来出手大方,于是当场打开了来看,好家伙,一匣子蚕豆般大小的南珠足足有十二颗,名贵自不必说。姜氏便得意的那眼睛去瞟白雪茹,想看她吃惊的模样。

韩祯贤一进来就看见临窗的炕上散落着笔记和纸张,白雪茹忙着给他行礼完全来不及收,他便好奇的走过去拿起来看了看,尽是些中药名没几个他熟悉的,于是只好放下。趁着韩祯贤进去换衣服,白雪茹赶紧和白芷将笔记收了起来。藿香已经脚轻手快的泡了茶进来。

回来的路上白雪茹便慢慢的走着,一路上留心记着路。从明堂出来是一条东西走向的大路,四座大院分列在大路两旁。明堂紧挨着的是花厅,花厅的后面则是侯府大的花园,据说花园的最里面还有固定的戏台。花厅的另一边就是侯府最大的院子,历代侯爷居住的主院落兰庭。这明堂和花厅与兰庭之间有曲折的抄手游廊相连接,想必下雨在这之间走动也是不会淋湿的。

白雪茹闻言心里的石头总算落了地,幸亏韩祯贤还是个明理的人,她笑了笑没有再说话。

白雪茹心里好不是滋味,明明知道是这个大嫂卖了自己,却又没办法说出自己的冤屈。在这众目睽睽之下还不能让她没脸,苦笑了一下的她只好也喝了杯中酒。

明堂依旧是家里的这几个人在,不同的是二房的杨氏和三房的姜氏都没有留下来用饭,韩太夫人笑笑的打了他们回自己的院子。一张桌子上只有太夫人母女和韩祯贤夫妇,好在古人讲究食不言寝不语,白雪茹觉得自己刚好可以回避不知道怎么开口说话的尴尬。

韩祯贤迈步去了书房,小厮墨影泡了一壶茶便悄悄的退了下去。韩祯贤坐在迎窗的太师椅上琢磨着白雪茹,颇有些看不透。说她机灵,这一天下来也没有看出来;说她傻,她也能将小小的刁难化解于无形。看过下属搜集来的情报,他知道自父亲去世,她和母亲受了不少委屈和刁难,他也知道她最后用一手好医术做成药,摆脱了这些困境。他还知道韩太夫人和白立诚做了交易,但是为了自己的好奇和渴望拥有她的小私心,自己却并没有制止。

明堂正房里,韩太夫人穿了一件大红牡丹洒金的吉服端端正正的坐在主位上,圆圆的脸上挂着慈祥的笑容。小丫鬟早就机灵的在白雪茹两人面前放好了锦垫,韩祯贤带头跪了下去,白雪茹忙跟上。两人恭恭敬敬的给韩太夫人敬了茶,太夫人接过来抿了一口放下,白雪茹又将早早就做好的鞋袜送上。太夫人让刘妈妈给白雪茹二人一个大红包,又说了些“为夫分忧,开枝散叶,妯娌和睦”之类应景的话便让二人起了身。

耿子宏坐在桌边,端起酒杯苦笑道:“药不医假病,酒不解真愁!”一扬脖子就将杯中酒喝了下去。耿子昭一听这话心里一颤,他实在是没想到四弟会对姨妈家的表妹情根深种。他笑笑道:“谁说的,你不知道一醉解千愁吗?大哥今日陪你一醉方休!”耿子宏瞬间就灌了三杯酒下肚,他听了大哥的话眼泪猝不及防的滑了下来道:“大哥,你可听说过‘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这句话?”耿子昭一听就傻了,完全不知道怎么来开解这弟弟了。他一把夺过耿子宏手中的酒杯道:“你慢点喝,好歹吃些菜!”

白雪茹于是叫了芍药到小书房,她才把意思讲完,芍药立刻跪下诚惶诚恐的道:“姑娘,奴婢绝没有想要向上爬的意思!”白雪茹笑吟吟的拉了她起来道:“我知道你是个老实本分的,只是我眼看着出门在即,实在是放心不下母亲,所以想拜托给你。古人云:师出有名,又说:名不正言不顺,既然我要拜托你帮我照顾母亲,自然要有相应的身份,否则那些个下面的人如何肯服你!”

黄芩不敢怠慢,忙进去回了。甘蕉小心的看着耿子宏的脸色,轻手轻脚的给他上了茶水。

王氏一听李氏提到白老太爷,一口气憋在胸中出不来,放声大哭了起来。

武定侯府里,圆圆脸慈眉善目的韩太夫人歪在大迎枕上和刘妈妈正说着话。韩太夫人面露疲惫,语气低沉地道:“这是第几家来给老大提亲的了?”刘妈妈小心的看了看她道:“第七家了!”韩太夫人冷笑一声道:“还真是没看出来,他一个鳏夫的行情倒比那些个大小伙子好!”

翌日,白雪茹刚刚在耿夫人房里吃罢早饭,张妈妈一路小跑着进了院子,她进到内室笑容满面的道:“夫人大喜呀,前面刚刚得到信儿,内侍太监前来传旨,人已经快到了!”

白雪茹闻言大惊,顾不得自己有孝在身不能出府,立刻麻溜得让白芷给自己穿衣服,还不忘记吩咐月季道:“你立刻让人备车,顺便让芍药准备好药箱,多带些金疮药。”王氏在这个当口也已经得到了消息站到了门口,她爱怜的摸了摸女儿的脑袋道:“万事当心,有什么事情都要听从你姨妈的吩咐,切不可自作主张!”

白雪茹长叹一声道:“你怎么还不明白呢?这婚姻大事自然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里轮得到我们多言。我们这等小女子一个行差就错不光光是自己完了,难说还会波及家族,哪有你想的那样简单!你怕是话本子看多了?”

玉梅走后,白雪茹让白芷拿账册给她看,白芷小声的念叨道:“姑娘,咱屋子里这些年总共也就攒了这么些银子。前些日子贴补厨房花的多了点,这些天又花了不少,如今剩下也就不到五百两了。”白雪茹听了不做声,心里暗暗的有些着急。

白雪茹见她磕头磕的忒猛了,实在是于心不忍,只好起身扶了她起来道:“你且先回去,容我想想再作计较!”芍药见她语气真诚,又哭着求了半天才出去。这一闹屋子里的四个人心里都不好过,默默地吃了一会儿茶。

王氏闻言心中大痛,眼泪便止不住的留。白雪茹刚开始颇有些埋怨舅母话说的太重,后又想也许这样可以刺激母亲振作起来也说不定,遂不加阻拦。周氏便又狠狠心说了好些肺腑之言,王氏大哭过后觉得很有道理,于是收了泪水道:“弟妹今日一席话让姐姐我好生羞愧,我该好好的谢谢你。我的确是不该如此消沉,不为别的,就为了我的雪儿我也不该这样。”

白雪茹转着看了一圈,现这小厨房打扫的干干净净的,很是满意。可是正因为太过干净一眼就看了个透,往日里那些常见的蔬菜瓜果基本都不见了,更别说肉蛋之类的。她的眉头不由的紧皱,便盯着来福媳妇问道:“这些日子大厨房只给我们分派这些东西来吗?”

白瑞麟缓缓地闭上了眼睛道:“什么事,!”白立诚低着头沉痛的道:“爹爹,儿子不孝,没能救得了二弟。刑部刚刚派了人来通知,昨儿夜里,二弟在刑部大牢里暴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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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顷,红花出来冲白雪茹招招手道:“表小姐,夫人请您进来一下。”白雪茹站起来跟着红花走了进去。

耿夫人附和道:“就是就是,子义和子峰的皮肤就是这样!”

白雪茹闻言一笑而过,也不多话,扬声叫了藿香去来福媳妇那里拿点心。不一会儿,藿香拿了一碟子薄薄的茯苓饼来。顾红雯看了那圆如满月,皮薄如纸,色白如雪的饼只觉得心中大爱,她看了看白雪茹,拿起一张饼咬了一口,只觉得甜香味美,入口即化,清爽适口,遂赞不绝口。

白雪茹顺着话音走了进来,她笑吟吟的给耿大行了礼,随后坐在了太师椅上。耿大吩咐锦儿道:“去吧前几天我娘送来的点心拿来给表姑娘尝尝!”

耿从山被夫人噎的难受,闷声闷气的道:“我说什么了让你说这些有的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