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狠狠的瞪了李氏一眼,如不是考虑这是女儿的好日子,难保她不会说些难听的话。李氏一见这样子的光景,讪讪的一笑道:“前面客人多,我先去看看。”遂行了个礼赶紧离开了。

大年刚过完衙门里一开印,白立诚终于如愿以偿的补了蜀中的一个县令的缺,虽不是很富裕的县份但也不是很贫瘠的县份,夫妇两人都很高兴,李氏忙忙叨叨的开始给丈夫收拾行装。白立诚白日里忙着会亲访友,夜里回来看着乱哄哄的箱笼很是不悦,但看着李氏容光焕的面容,想着自己将要说出口的话,便暗暗的调整了一下情绪。

王氏泪水爬满了脸哭着道:“我的儿,姨妈如何能不知道这些,可是现如今这已经是没有办法改变的事情了,我们白家那里抗得过堂堂的武定侯府!”

韩祯贤闻言嘴角一扯笑了一下,心里暗生警惕,这嫡母不知又在耍什么花招,关心?怕是她少关心自己些还好一点!嘴上却试探道:“多谢母亲关心儿子,不知母亲看上了那家的姑娘?”他的脑子飞快的转动起来,暗暗想好了如果这亲事太荒谬,自己该如何出招阻止。

白雪茹在梧桐苑里和江氏逗着小侄女,耿子义的女儿耿玉盈长的圆圆滚滚的,小手小脚如藕节一般,把个白雪茹看了爱的不行。小女孩刚刚学会爬没多久,只要是醒着就不消停,所以江氏那里都不敢去。

所有的东西备好的时候,天已近蒙蒙的亮了,红花带着张妈妈送来了早饭,还特意给众人熬制了人参汤。白雪茹毫不客气的吃了东西,见耿家兄弟一脸惊讶的看着自己遂劝道:“都吃一些,等一会儿可是很消耗体力的!”众人将信将疑的马马虎虎的吃了些。

宫门外,皇上见宫门紧闭心里一阵慌乱,但毕竟是久居高位的人,再如何面上却也是万分镇定。他低声的向韩祯贤说了几句,韩祯贤清清嗓子便冲着宫门里那探头探脑的喊了起来:“里面的人听着,当今圣上深知尔等是受了那些乱臣贼子的蛊惑,方才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出来。只要尔等放下兵器打开宫门,圣上念在尔等不知情的份上可饶过此罪,若是冥顽不明,定当诛尔九族绝不饶恕!”

三人便觉得皆大欢喜,耿夫人被王氏留着吃午饭,又在福寿堂歇了午觉,一直到耿子宏下了学堂过来接人这才告辞。

白雪茹让白芷拿了十两银子给他道:“今儿太夫人已经和大太太说好了,从今往后福寿堂一切事物都是自理,以后你们一家子都归在福寿堂这边。你老子以后就负责福寿堂一应的采买,你回去告诉你娘太夫人吃惯了她做的菜,明儿让她还回来小厨房当值,至于你媳妇那里我另外派个小丫头给她打下手帮忙,这些银子你先拿去使,把差事给我办的妥妥帖帖的才好。”

母女两午饭吃的悄无声息,白雪茹一直在想怎么办好。齐妈妈这样的老人都是以这样的方式走的,那其他的人又会怎样?果然,才吃罢午饭,来福媳妇就找了来。她一进来就给王氏和白雪茹磕了个头,月季和白芷慌忙把她扶起来。来福媳妇颤声说道:“按理说奴才一家人都该好好的报答太夫人和姑娘才是,可是小厨房明日就要撤了,大厨房也不收咱们这些人,奴婢只好今日就来拜别主子们。”

那娘子浑身一抖,心知不妙。克扣伙食她不是第一次做,就是福寿堂最近克扣完也没有什么反应,她原以为白雪茹也是个好拿捏的,没想到在阴沟里翻了船。她坑坑巴巴的把事情的经过略说了一遍,少不得隐瞒了一些说不出口的话。藿香在一边听了大急,张口就啐了她一头一脸的唾沫道:“大太太,她分明是说谎!”遂巴拉巴拉的把事情的前前后后讲了一遍。藿香原本嘴就巧,这一番话说完每个人都如身临其境一般,那娘子已然是哑口无言。

一场大雨过后,天气慢慢的凉了下来,不知不觉中已经到了深秋。这一日,白立辉和白立诚关在外书房里谈了很久,两兄弟从来就没有这样子深谈过。白立诚苦口婆心的劝慰到口干舌燥,也无法改变白立辉要搬出去分家另过的决心。

白立诚听罢一言不,仔细一想这事难说还真就是这样,不由心中暗恨不已。他原本就觉得这个二弟没什么担当,胆子又小,不成想他居然可以被一个莫名其妙的人说的话就吓死!他都不等自己家来人问问清楚就草率行事,枉费了自己这么多天辛辛苦苦上下周全!

少顷,李氏像是突然想起来一般,阴笑着说:“你瞧我这记性,我差点忘了,昨儿夜里姚妈妈查夜的时候逮到了偷东西出去的何妈妈,我想着她是你二房的人便给你带了过来。”何氏一听此话脸立刻黑了下来,心脏如同被人狠狠的掐了一把一样,疼的喘不过来气。

白立诚靠在大迎枕上想了想道:“如今田地不值钱,卖也卖不掉,明天你还是把它还给二弟妹。至于银票,那自然是要拿去救二弟的,正好铺子也没有卖到多少钱,这样凑起来大概就差不多够了!”李氏闻言抬头看了看丈夫,很想开口说将东西都扣下,又有点怕二太太娘家到时候出头来闹事。犹豫了半天,李氏颇有些遗憾地将东西收好。夫妇两人得了这个匣子心情大好,一夜无话!

李氏已经在秋雨的口中知道了书房里的讨论,气的胸口一阵一阵的疼。等到白立诚回来她便忍不住抱怨道:“老太爷糊涂了您怎么也糊涂了不成?总不能因为二房犯了事大家都不过日子?”白立诚瞪了她一眼道:“你个妇道人家懂什么?二弟出了事,我若是袖手旁观先不说父亲饶不了我,就是京城里这些流言蜚语又岂能放过我?到时候大家都会说我连手足之情都不顾,每个人都会躲着我避着我!到那个时候别说是我没有脸在官场上待,就是明翰也会受连累!”

暖阁里,白雪茹摒退了所有的人一个人守着父亲。而白总管在白瑞麟威严的目光中不敢隐瞒,只好一五一十的将范大人来拿人的事说了出来。白雪茹一直紧紧的盯着父亲,生怕一个不对无法抢救。白瑞麟心中苦涩难当,他深知二儿子这一次只怕是难逃一劫。若是殉难了自然好说,若是生还回来一定会被追究责任,到最后只怕也是难逃一死。思及此处他不仅悲从心底起,这个儿子从小就聪明伶俐,一帆风顺惯了从没有遇到过什么挫折,却不料一有挫折便是这要命的勾当,让他这个白人眼睁睁的要送黑人先走,如何能够不伤心。白瑞麟嘴里忽的涌上一股热流,他只觉的一阵腥甜遍布口腔,眼看着女儿扑过来他一阵心惊,忙勉强着咽下着热流。

白瑞麟见屋子里站满了人,便让王氏等人先回去,毕竟这里是外院,家仆小厮进进出出的不很方便。王氏拗不过,只好带着女儿等人退回到内院。

闷热的天气持续了好长一段时间,突然就开始下起了大雨。刚开始所有的人都为一下子凉爽了起来很开心,没有两天就开始忧心忡忡。大雨连续下了五六日,白家二老爷白立诚开始住在工部衙门里不回来了,白府里的气氛也随之紧张起来。

耿子宏恭恭敬敬的答道:“小侄是随母亲来进香的。”因韩祯贤与耿从山是同僚,所以耿子宏按照子侄辈行礼称呼。

花厅里,耿夫人安慰的拍了拍江氏的手道:“真是赶巧了!这边太乱顾不上你,你别见怪,你们小两口先回屋吧!”江氏满脸担忧,可是知道自己留下来也帮不上什么忙,只好答应婆婆,耿子义在母亲的授意下陪着妻子回了梧桐苑。

另一个不显眼的角落里,耿夫人无限爱怜的给耿子峰把衣服理了又理,叮嘱的话讲了又讲。耿府的三少爷耿子峰,将随着定远伯顾维刚父子三人前往南疆从军。原本耿子义也想跟随而去,却不料春节的时候,他岳父江总兵派人和他父母商定了婚期,二个月后他将完婚,现在只好眼巴巴的送三弟耿子峰离开。

“是!”她爽快地应着。顾大立刻引了她见过各位夫人。

耿夫人隔着屏风道:“太医辛苦了,敢问病人的情况如何?”

白雪茹皱着眉头道:“我是治病救人的医者,怎能干这害人的勾当!”

耿夫人沉吟了片刻黯然道:“姐姐你不知道,这出去过日子的主意是老大子昭和几个弟弟一起商量好来劝我的,孩子们不想我受那腌臜气,宁可自己去苦前程。我这当娘的哪有不想孩子们好的,老爷靠不住幸好儿子们还争气,我当然想给孩子们留下一个好家世。我这一辈子,就这样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