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这句,他便不再出声,只是独自一人率先走进屋去,快到门口的时候,又回头望了云汐一眼,还是没有说话,再抬眼,他已经进到了农舍之中。

只是无巧不成书,刚好白天闲来无事,云汐被香儿软磨硬泡拉去观看犒军典礼,因此两人方才错过,不过当时风远兮也并不准备顺便带走云汐,只是想要趁着无人注意,好观察一下地形,方便之后行事。

他的回答简洁明朗,声音同样还是冷冷的,不过气息很稳,也很有力,显得和窗外深邃寂寥的月色很搭调。

瑶儿也是心有不甘,跺着脚步说道:“就是就是,十一哥哥去得,那我必须也得跟着。”

殷雄眼底简直就要冒出火花,却是终究不敢造次,只得苦苦压在心头,只是越往下压,心中那份怨恨,便又深出几分,一想到自家姑姑虽是身为淑嫔娘娘,却是始终被他二人(洛息、洛宁)母妃静贤妃压过一头,自己年纪即便稍长几岁,也要连着带着被骑在头上,不禁自此怀恨在心。

殷雄甩了甩手,冷声一哼,说道:“听也不听有何干系,本少爷娶回家去,以后有的是时间可以慢慢欣赏,你少跟我耍这花招,快把人交出来,否则信不信我回去带人过来,将你这花满楼片甲不留的给拆了!”

“见谅?那谁来见谅我啊!告诉你,我殷家的人可不是那么好摆弄的,你快去给我把人找来,否则我把你整座楼都给拆了你信不信!”

小公主洛瑶已是呀一声叫了出来,说道:“好好的天,怎么说下雨就下雨呢?”

洛宁放下手中茶点,清了清嗓子,忆道,“还记得当年边境兵乱,四哥领军出征,父皇特意在凯旋门下大摆誓师宴,以犒三军,谁知大军即将出之际,当时年仅十岁的铮儿突然冲了出来,大声向父皇请命,要求一同出征,虽说后来父皇并未答应,但是时至今日,我却仍依旧记得那时那句‘生死无惧,虽远必诛’。”

说完,洛寒便欲真的起身。

她抬头顺势望向身前的洛宁,似乎在寻求什么回应,见到洛宁不容思索的摊了摊手,她的语气立时又变得理直气壮起来:“六哥,你可不要在府受了六王嫂的气,跑来这里一通撒在我身上。”

只愿有那么一瞬的美丽

这回倒是洛息疑惑,“可是四哥,十一……”

洛宇倚在窗前,看着十一皇子洛宁接过冰莲糕点狼吞虎咽的模样,摇头笑道:“六弟事先也不帮着拦一下。”

听雨轩中一时静了下来,室内几人各自端坐在席子上想着心事,长夜漫漫,只剩下窗边的红泥小火炉上不时传来开水一下接着一下沉沉的滚动声。

洛寒合起手中折扇,“倒是十一有我们几个兄弟的心,只是可惜大哥体弱多病,要不然今晚我们十兄弟定要一齐把盏对月,赏曲开怀。”

云汐不敢怠慢,赶忙将水盆之中的那方手帕拿起拧干,然后藏进袖口之中,这才定了定神,走了过去打开闺门。

妇人却像没听到云汐说话一般,左顾右盼一下,大声叫了起来,“你这人怎么走路的,还带不带眼睛啊?”

冷锋感慨一笑:“久闻四殿下易王行军打仗、练兵卫国,**宇内无人匹敌,今日一见,果然气度不凡。”

他顿了一顿,又再说道:“姑娘昨晚的惊艳表演,冷锋至今仍旧心生钦佩,尤其是紫儿适才对我所说,她那一天外飞仙,也是出自姑娘手下之时,冷锋真是不敢不甘拜下风。”

“香儿……香儿。”云汐喊出口,方才觉自己喉咙干涩,音色已然略显嘶哑。

“平乱军团?”云汐放下手中书卷,细细想起这两天从香儿口中听来的一些事情——

那是极为深沉的一双眼睛,似乎包含太多的情绪,喜怒哀乐反而遁于无形,剩下的却是一种伪装而来的寂然,以及若即若离的一丝玩味,似是防备,又似是打探。

蓝衣男子的眼神在柔光中显得异常澄澈,他摩挲着把在掌心出的酒盏,安静问道:“到目前为止,‘柔水’、‘辟尘’、‘离火’这三颗珠子都已出现过了,‘幽瞳’据说现存于西域蛮国之中,其他几颗,相信也会慢慢浮出水面。四哥,你说说看,那一个流传至今的远古传说,究竟是不是真的确有此事?”

“最近听闻紫山城孟城主有意欲与流云城联姻,可不知是否真有此事,据说这孟城主的掌上明珠——孟语桐姑娘也是一等一的美人,知书达理不说,家世更是极为殷厚正直,只是不知若跟紫流苏姑娘两人比起,哪位更胜一筹呢?”

“乌羽玉姑娘,二十一铜三银,共计黄金五百一十两。”

楼中所有的烟花酒客,包括特邀而来的宫廷乐师,皆是一脸痴迷,无不心生感慨:“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能有几回闻。”

闻言,凤眼莲身子也是莫名的微微一怔,之后反射性的望向青竹阁台,那里,一抹淡淡的水绿色,笑着走来。

花榜前五,对于才艺单一的紫流苏而言,实在是一座难以攀升的高峰,所以这一次,就只能出其不意,险中求胜。

不单于此,画卷右上一角,还用端正妍美的柳氏楷体作了一小词——

“弄影姐姐,适才你跟雪姐姐究竟在台后悄悄呢喃了些什么?”紫流苏一脸好奇,凑近云汐悄声问道,“为何台上要用这么多面屏风阻着,难道不怕影响到舞姿施展?”

“听紫儿这么一说,我倒是记了起来,红儿的剑舞确实妙不可言,我虽就只看过一次,却直至今日仍记忆深刻,想来今日登台一秀,断不会失了排场。”

花大娘却不去理睬台下议论声声,继续低眉看向手中名册,念道:“下一位,香雪海。”

她话语未落,便被全场再度高涨的呼喝声生生止住,她侧过耳去,小脸骤然变得苍白起来。【?]

他抬起棱角分明的侧脸,紧紧矍着青衣男子的背影,郑重问道:“是兰姨妃?”

随着她这一语落下,这个时候,青竹台上,再度灯火通明。

那是我的相思正稠

因为,那样的旋律,呈现而出的,再已不是纯粹的曲调声乐,而是一幅画,一幅随着心情起伏跌宕而色彩幻灭的绝世名画。

其实换个角度而言,乌羽玉二人今日的登台演艺,完全称得上‘旗开得胜’这四字。

接下来6续上台表演的节目各出奇招,当中有不少选择标新立异,自然也有一些依旧墨守成规,其中一些节目着实无趣至极,映山红她们几个看不下眼,又开始有一搭没一搭聊着些奇闻轶事,时不时还传出阵阵嬉笑之声。

他的身后,静静站着一个黑衣男子,微低着头,身形笔直峻拔,如同一把冰寒无锋的剑。

又一声磬响,悠远细长,久久回荡在灯红酒绿之间,霎时将席间的脂粉酒气压下,堂前回归一片清明肃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