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雄酒意也是退了大半,心头怒气恨意交织一起,只是殷家虽是基底深厚,但是再怎么得势却也不敢跟几位皇子叫板,当下也就只能自认理亏,悻悻说道:“不知几位皇子在此,今晚若有失礼之处,还请几位殿下恕罪。”

殷雄五指顿时莫名一麻,情不自禁的就松开了钳在云汐肩头的手,云汐肩上压力骤然褪去,顿时如获大赦,闪到了花大娘身后。

云汐心头一震,眉头微微皱起,心想这人怎生这般鲁莽,说话好大的口气。

洛寒抬眼对上各人目光,神秘一笑,说道:“要想知道这个,不难。”

九皇子洛息见到场面略显闷沉,故意打了个哈哈,问道:“不知四哥是否还记得,当年誓师大会之上,铮儿曾经说过些什么话?”

洛息见他兄妹二人一见面便又吵嘴,心里不禁一阵好笑,放下茶盏,刚想劝说两句,到了嘴边,却是换成一番感慨:“好几年都没见上一面,不知铮儿如今长成什么模样?”

这话里听起来分明有些酸意,六皇子一时语塞,只能转念严肃问道:“瑶儿,你还好意思挪揄我,听说前几日你十一哥擅闯校场,还是你带的头?”

我爱的只是你投在我波心的一抹倩影

“如此一来,那自是大好。”洛宁开怀大笑,低头一想,却又突然顿住,说道:“可是母妃那边,未必便肯答应。”

云汐广袖长衣垂坐幕帘之后,看到这番场景也不觉粲然一笑,她抬眉望去,但见这率性男子眉眼英气、耳鼻琼姿,初眼望去,还真容易让人误以为是另一个翻版九皇子,想来这应该就是与洛息双龙同胞的孪生皇弟、京中人称“天香霸王”的十一皇子洛宁。

洛寒却捧着杯盏沉默不语,目光有意无意的掠过洛易古井无波的眼,停了片刻,却又迅移开,然后唇角一弯,眯起眼深吸了口气,笑道:“好茶。”

洛易唇角泛起微笑,接过话语,“十一爽朗耿直,只不过向来性情无羁,若是肯静下心来做事,倒也是棵好苗子。”

“姑娘、姑娘?”闺房外传来一阵叫门声,“姑娘,开一下门,我是花姨。”

“哎呦。”

那人那马,每踏出一个方阵,身后便会传来一声顿挫铿锵的行兵军号,每一声,都有着对生死的置之度外,每一字,都有着对铁血的勇猛无畏。

她巧笑倩兮,只是笑骂着说了这样一句,然后朝着冷锋不卑不亢的福了福身,致礼问候一句:“弄影见过冷公子。”

云汐在心中暗暗计算,若是按照这般进度,要想见到大军阵容,恐怕至少还要等上两三个时辰。

次日,窗透初晓,日照西桥。

似乎听到身后碎碎的脚步声,面朝窗外的男子忽然转身,露出月华之下那张光洁的侧脸,棱角分明,丰神俊朗。

目送着来人离去,蓝衣男子刚想开口,英气男子却拂了拂手,早先一步说道:“九弟,我猜你也应该大概听出了些什么,看来,暗地里倒是有不少人在觊觎着这颗‘辟尘’!”

花大娘一语落下,堂中各处,顿时又是议论纷纷:

“风信子姑娘,一十四铜三银,共计黄金四百四十两。”

白纱吹起的那一瞬,台下顿时出一阵吸气声,为这一刻的天籁倾世,为这一刻的风华绝代。

乌羽玉倒显得沉稳一些,并不急着回话,只是转头看向右排一处的座位,摇头答道:“花弄影既能当得花魁一名,我看,这点胆识还是有的,而且,这事可能没那么简单,若不信,你不妨看看映山红她们那边,若是这时真的出状况了,恐怕最急的也是她们,不然,现在是绝不可能还会有如此镇定的神色的,另外,你要留意,花姨到现在都没话呢。”

不知为何,鼓声初响的那一瞬,乌羽玉与凤眼莲二人竟心有灵犀的相视一眼,之后便掩口偷笑,而这一幕,恰好被云汐无意之间尽收眼底。

一系列动作瞬间流畅完成,丝竹之声就此歇停,香雪海微微气喘,额前微渗出一层薄薄的汗雾。

香雪海再度现身之时,已是换上一袭绣有山水墨画的宽袖曳地纱裙,略施了些许淡妆,三千及腰青丝用云色流苏扎成一束,直直覆于后背之上,带着几分仙子般的不惹尘埃,含笑倩倩,玉立于舞台之上、晕黄的光圈之中。

映山红婉然一笑,点了点头,算是默许,刚想启齿言,谁料紫流苏早已一脸雀跃的帮忙介绍道,“弄影姐姐想必不知,红姐姐可不是一般的弱质女流,不仅弹得一手水面琵琶,而且啊,还是一个武艺压身的巾帼女郎呢!”

乌羽玉也是一脸忿忿,刚想嘀咕一声,谁知花大娘却神秘一笑,只听她继续往下说道:“另注:奏曲一事,不得借用楼中任何乐器礼具。”

凤眼莲小嘴一撅,“低倒不低,只是没料到竟又落于紫流苏那妮子之后。”

青衣男子身形明显一怔,他没有回头,只是淡淡的回了一句:“当然熟悉,因为那曲子,名叫《红颜三叹》。”

花大娘从小婢远去的夹道收回神来,笑了笑,又再说道:“看来这一轮如此精彩的表演倒也让得众位好生难以取舍,既然如此,下面便请各位大爷好生思忖一番,趁着这一当口,我们先行请出适才登场的十九位姑娘上台一聚。”

你却远走

是一曲广为人知的“天水云间”。

反观台上二人,竟全无半分羞愧之色,反是朱唇含笑,一脸得意神色,想必她们早已心知,如此大胆举措虽有所失,却也是大有所得,至少,她们今日赢得了台下好色之徒、登徒浪子的倾情拥戴。

云汐回过神来,依旧一脸云淡风轻,浅浅移开话题,问道,“哦,我问的是现在轮到哪位姑娘登台了呢?”

花大娘充耳不闻台下的流言蜚语,稍微平缓一下胸口的怒气,回身浅浅致以一礼,说道:“各位,想必各位或多或少都已知晓了今日之事的前因后果,我花媚在此承诺一言,花满楼向来抱有尾生之信,言必信行必果,若是循规蹈矩,自是姊妹怜惜,若敢背信弃义,自受姊妹唾弃。”

许是受到莲衣女子的感染,接下来轮番上场的姑娘皆是愈战愈勇,长袖善舞,咏曲叹调,各式才艺层出不穷,虽也有一些表演不尽人意,但使人目不暇接的各类奇艺才能,依旧使得整个酒会的气氛不停升温,此时此刻,席上的看客俨然已皆是一副‘酒不醉人人自醉’的沉醉神态。

二楼客厅,同样绕台布置,四面过廊分别布有四张紫漆辳楠木方桌,依旧回字摆开,共十六桌六十四位。

“遥记得去年中秋诗酒会上,紫儿以一曲胡羌舞献艺台上,结果有缘结识了流云城少主冷锋公子,酒会之上我们二人交谈甚欢,后来方知冷公子生母原也与我同为胡羌一族,而我那曲胡舞正好勾起他的思绪。随着酒过三巡,我俩渐谈渐远,颇有一种相见恨晚的知音心遇,随后几天,冷公子得闲便时有往来,经过紫儿的一番了解,也清楚冷公子为人耿直,并非像往常所见的烟花过客、酒肉之徒一般,渐渐地,我也便对他心生情絮,而冷公子,知我芳心暗许,自然也将我识为红颜知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