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昩仔细打量了一下我的神色,这才迟疑的说:“因为我的父亲……”我和林瑾对看一眼,看来潘昩是知道了潘副将的事,斟酌了一下,还是不说话,潘昩见我这样,竟又跪了下来:“未阳自知潘家罪孽深重,未阳一人死不足惜,如果有用的到我的地方,我必然鼎力相助!”说着就卯足劲咚咚咚磕了三个头,起身似乎还晕了一下,转了个圈才似逃一般的走了。

这个女子不简单。

我咬着牙伸手摸了摸后臀处,虽然已经麻木了,但绝对已经肿了,咬了一阵牙,这笔账一定要算到有琴容轩的头上。

这时也不知哪个胆子大,在我身后便高声吼道:“大胆刁民!竟敢闯殿!”我斜眼一看,竟是一名身着红色衮服,腰间佩戴者黑色纹银丝麒麟腰带的翰林,那人脸部轮廓棱角分明,长的十分清秀,还没蓄须,双眸墨染闪亮,身材瘦弱,一身酸儒的感觉。当下暗暗冷哼了一下,竟是许久未见的莫石离。

林瑾摆摆手,低声安抚了几句,话音还未落,一个家丁看见我便尖叫道:“闹鬼啊!”更有甚至直接嚷嚷着就往其他院落冲过去,早就被大理寺官员拦住。

我微微一笑,再次拱手:“草民拜见二皇子。”

走的近了,这才现今天当值盘查的人是小潘,小潘是潘副将的干儿子,名潘昧字未阳。算了算生辰,今年不过十六岁。上一次见他时他还扎着总角,现在竟身着盔甲,手握剑鞘,目光有神,威严的站在城上监视着进城的人。我只觉一阵头疼,没想到今天进城竟然会遇见他。

不一会老板便将酒菜一并端了上来,我便拿起筷子开始吃了起来。这老板虽贼眉鼠眼,但这酒菜却做的非常不俗,我便吃便忍耐着那些污言,没想到他们一会便聊到了林府的头上。

越想越头疼,以前我虽然也经历过这等栽赃陷害的事,但也是小打小闹,这次居然让有琴容轩主持案件,那刑部尚书又跑去哪里遛弯了?

姜六娘拍了拍手,赞赏道:“这个理由好!那么……是什么原因隐姓埋名呢?”

想了一遍便抬头对苏姚元谋两人拱手道:“舅父,元伯,赶紧让亲信之人严加监视府内之人,千万不能掉以轻心,也不能让一个人出门或者跟他人接触。”心思一转,我凑到苏姚耳旁,用很小的声音对他说:“实在不行,就全杀。”

林瑾平静地扫视了一圈,鼻孔出气道:“幽罗扇和海沙帮帮主大驾光临,真是不敢当。”

所有人都在骗我。

我冷冷地看着他:“到底你和有琴容轩勾搭了什么?”

我脸一红,竟不知道说什么好,心中慌乱如麻,自己虽然在这段失忆的时候非常喜欢林瑾,但还是止不住地恨他。

看到对面正在微微笑着的林瑾,我只觉又气又恼,又忍不住摸上了自己的肚子,如果真有孩子,那生下来就把他掐死!林瑾看见我脸色不善,还是安抚走了过来搂住了我的腰:“二哥,我们还是去吃饭。”

我静静地盯着他的背影恶狠狠地弯出一抹狞笑,一刀杀了你?实在太便宜了,林瑾!曾经最开始我也想过自杀以解脱这无边的梦境,但大仇未报,有琴容轩没死,燕国胡狗们也没消灭,怎么会死?要死……也是你先死!

我费劲力气挪到墙边,扭过脸不看他,林瑾竟呵呵笑着用力从身后将我搂住,下巴垫在我的肩膀上,闷笑着说:“原谅我……二哥……”

小瑾一阵沉默,眼神游离也不敢看我,好似内心正在做着巨大的挣扎,我拍了拍他的肩膀:“小瑾,我虽然不敢想象真相究竟是什么,但我知道我很喜欢你……这似乎算不上爱,但我知道,我喜欢你。”

小瑾以剑拄地,滑落在地,将地面刮出一条很深的痕迹。而萧擎山则蹬蹬蹬连退了很多步,靠在亭柱边才做罢。

我面上不动,听萧擎山笑呵呵的说:“那小猫被仲茗哥哥恼的喵喵叫,竟伸出了爪子,仲茗哥哥当时很憔悴,面上看起来也不高兴,但还是微微地笑了起来……”萧擎山一片温情,一双美目也似回忆般温柔的看着我:“那笑容真是让我终生难忘……”

苏姚越骂越起劲,激动的走了过来,指着我的鼻子大骂道:“宣国开朝五百年,天道受命,曾经万国臣服!何其强大,何其富饶!你亲爹临终遗愿就是复兴宣国,励精图治,让天下子民安居乐业。子继父志,你应该担起这个重任,用你的行动来告慰你们暮家列祖列宗!这才是响当当,顶天立地的好男儿!你睁开你那双狗眼看看,你现在在做什么?!”说着他猛的一拍,将一张红木桌子拍的四下飞裂,我实在忍不住自己的怒意,也大笑几声,挑衅地说:“你奈我何?”

我面上大红,竟止不住咬牙切齿的瞪着小瑾,他则开怀一笑,扭身一下子揽住了我的腰:“两位老前辈……?”我脚步一转,巧妙的躲开他的手,恼怒喝到:“成何体统?”小瑾眉头一皱,便缩回手去,勉强对我微微一笑,也不说话。

小瑾转过头挑了一下眉,也不怒,中年人沉吟了一阵这才让身边的家丁退下,小瑾则冷哼一声,也转头让那些黑衣人退下。那群黑衣人都恭敬的拱手后便飞上房顶转瞬不见。

我感叹了一声,这时突然角落里出了噗呲的一声,我连忙拔剑低喝:“谁?”没想到听到的却是猫叫了两声,我笑着摇摇头,又把剑插了回去继续向前走。

蒋容轩微微皱着眉仰头看着我,犹豫了一会,才慢慢说:“……仲茗……?”

这时蒋容轩却苦涩一笑,放下手来,直直的看着我:“仲茗……我知道是你……”我还是呵呵一笑:“蒋兄,你认错人了。”蒋容轩这时却慢慢的将手覆上了自己的额头,自嘲道:“你还是不原谅我么……”

心内一阵苦涩,为什么再一次见到蒋容轩时心里是酸酸的?

萧静之没好气的恶狠狠的吐出了一个字:“滚!“便狠狠一抖软剑冲向那红燕。

我客气的笑了笑:“许久没回家了,这次回家看一看。”

客栈中的人一看这阵仗,乱哄哄的都开始跑了,身后小二哥哭丧着嗓子要钱也没人理,我回头一看,没想到那个吃羊腿的男子仍旧坐在那里,只是那羊腿已经被那男子挂干净了,仅仅剩了一只光秃秃的羊骨头。

爹停顿了一下,“而北洛则刚刚建国百年,国姓有琴,先祖本是宣国宫中的琴师,后因为受不了宣国暴政逃了出来,在北方揭竿而起,自立为帝,这百年来风调雨顺,国家太平,洛国竟慢慢国力强生起来,直到三十年前,我带兵出征之时……”我看见爹惆怅的表情也不敢说什么,小金则偷偷握住了我的手,对我微微一笑,我立马甩开,爹又说道:“当年我曾经乔装进入南宣探查地形,却不想碰见了你的亲爹。”我好奇的问道:“我的亲爹?”

那菲菲泪如雨下,上牙死死的咬住了下嘴唇,一声也不出,我不禁一阵懊恼,那菲菲温婉可人……而我……小瑾说的停妻再娶,真的是要跟我……我只觉现在疑惑越来越大,按那些已经死了的家丁的说法,我是他家里的二少爷,而按小瑾的说法,我从小寄养在他家中……哪一种说法是最准确,我这时竟慢慢偏向那群家丁直言……莫非我还真是什么二少爷不成?并且还是小瑾的哥哥不成?我被自己的想法吓的一哆嗦,也不敢想下去。

我只觉这里的场景颇为熟悉,心内总觉得似乎在这里曾经生过什么不好的事情,我赶紧摇摇头,继续跑了起来,没想到跑了没多久,身后就传来曼盈脆生生的声音:“还不停下。”说着便踏树呼啸而来。

没想到我叫苏茗,而这男子叫林瑾,我俩从小青梅竹马在林瑾家中长大,早就互诉衷肠,并决定今年年底就举办个仪式,结成连理。

那洛皇笑了几声,摇摇头,林仲茗确实是个很不错的孩子,小时候热情开朗,长大后沉稳了很多,但还是能看出来孩子气颇重,只是现在已经死了,还说这些有什么用,不如给点荣誉,就这样算了,日后的人才想必多的是。洛皇勉强一笑,还是说:“母后,不必着急,这件事情,我自有打算。”

近年来太子党与三皇子都快打了起来,林老将军虽一直认为不应该有任何倾向,但还是把宝都押在了三皇子身上,毕竟这太子虽名正言顺,但身后势力只有蒋家一家,而那蒋家本身是商贾出身,让人瞧不起。而太子这些年来也并未做出任何能让人信服的事迹。皇帝这里却不理不睬,任由各方势力做大,想必另有打算或是早就做好了准备。

林瑾这时冷冷的说道:“滚!”那叫曼盈的女子嘴角一瘪,委屈的看了一眼林瑾,只得打了个万福,瞬间又不见了。

小瑾紧紧的贴着我的后背,这时一下子就咬上了我的脖子,我吃痛的倒抽了一口冷气,感觉好似流了血,我连忙吼道:“松口!你干什么?”

我喘了几下,慢慢平静了下来,冷冷的小瑾说到:“滚,我没你这样的弟弟!”

小瑾抚摸着我的脸颊,半响,才扭头向有琴子轩说到:“三皇子,臣有事相求。”

我眼看着马匹消逝在树林深处,只得转回来怒喝到:“林叔宜,你要干什么?”

我失笑出声,说道:“你这个臭小子,还没长大。”

我观小瑾那宠辱不惊的样子,一点不着急,不禁叹了口气,问道:“菲菲知道吗?”菲菲就是小瑾三年前娶的妻子,是平北郡府尹的千金,为人平和,举止大方,从我看来是小瑾最好的伴侣,但据爹在给我信件所说,小瑾似乎并不喜欢她。

小瑾见我如此轻笑出声,说道:“二哥歇息会。是不是累了”

我被那一掌震的摔倒在地面上,一口血就喷了出来。只觉胸腹一阵火烧,这一掌几乎震断了我七经八脉。

爹拱手深深弯腰到:“多谢二殿下。”

容轩冷冷一笑,转头看向爹与小瑾:“林仲茗已经死了,再让他死一次就是不可能了,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今日我洛国之耻,皆因这林仲茗!林老将军”

我心内一阵着急,他们竟怀疑到了苍沐身上,这可如何是好,我现在也没有办法解释我与苍沐的关系。

潘副将立刻怔住了,我不耐烦的问道:“是谁?谁要你杀了红鸾?”

两人看似愉悦的谈话竟把爹惹怒了,只见爹脸色铁青轻轻的咳嗽了一声,小瑾便连忙上前小声关心到:“爹,没事?”

这也奇了,小瑾官拜工部尚书,正二品,每日参朝,怎会在这荒凉的山上有这么一处仙所?

我冷笑:“也就是些下三滥的物什!”

我暗暗使内力解穴,那想到萧擎山竟然全部都下了重手,我只觉经络一阵疼痛,竟然解不开一个穴丆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