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惟霖语气平静地问花如言道:“你可曾到这畜生房中?”

一时头疼欲裂,不知是药力残余的缘故还是因着过于惊忧而至,她身子靠在墙边,双手抱头,心内只一个劲地告诉自己不要害怕,不要担忧,不要先被恐惧给击败。

“你们……你们竟然……”施芸终于平下了咳喘,得以定下神来好好想想该怎么处理眼前不堪入目的一幕,“惟浚,你怎么可以……她是你的四嫂嫂,你们这样……要受家法惩治的。”她看着荆惟浚站起了身子,并无半点惧怕,不由更觉气愤,“你真要把荆家闹个天翻地覆才甘休吗?老爷这次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花如言点了点头,看到他一张通红的脸庞上竟流露出一丝愧疚来,不由觉得此时是对他劝说的好时机,便道:“你在你大哥心目中,远比这些所谓的家财来得重要,如果可以重拾手足之情,这些产业,又何足道?如若你此时尚不能明白他的心意,那便枉费他付出的一切了。你又何苦终日把至亲视若敌人?”

思儿连忙道:“他一个劲只说要见小姐,他要小姐你过去。”

花如言在她身后站住脚步,看不到的她的神情,似乎,更看不透她的心思。想起当日出行在即,唯得她提醒自己要逃跑,这样一来,可是代表她至少不会伤害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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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扑哧”一声笑了,道:“做个甜汤,有何难为的?”

花如言把思儿拉到自己身后,微笑对荆惟浚道:“我是不是该安份,恐怕还不该由二老爷来提醒。只不过,老爷现在为你忧心,正在家中等着你,你还是回去把应该说的告诉他为上。”

花如语泣道:“我很后悔,姐姐,我很痛恨自己!”

“刚才你说什么?说这是爹留给我们的?你错了,大哥,你真的错了。”荆惟浚用手指戳着兄长的胸膛,“这是爹留给你好生经营而已,从来没有想过我,从来不曾为我打算过!”

入夜后,他们才到达荆府。闻知荆惟霖归来,合府主人及下人们均在大门前相迎。

凉风幽然吹拂着本就微弱的灯火,忽明忽暗间。鼻息间隐隐地闻到几缕沁脾清香,该是桂花盛放时。

这时,淳于铎却突然“哈哈”大笑起来,一边挥手让持刀侍卫退下,一边走到花如言跟前,笑着道:“好一句‘生为荆家人,死为荆家鬼’,让我这个大哥听了,也觉心惊胆战,哪还敢把你留下?”

荆惟霖这时含笑开口道:“大哥,这是拙弟亲自酿制了二十年的女儿红,酿制这一趟酒的时候,拙弟还于少年时,当时便有一痴想,希望有朝一日,将此酒于我知心人共饮,如今,终于是得偿所愿了!”

当婢女报给花如言已届酉时,她眼光落在了那套象征她新身份的衣裳上。屏退婢女后,她一手解开了自己上衣的百合结,双手往后一挼,上衣从肩头滑落,她感觉到遍身的微凉,却不再觉得惊惶。

她双手按着太阳穴,闭上眼睛,不想再想,不想再记,忽而,似听到有人说:“万一遇着意外,不要犹豫,想办法逃。”逃?她已身困笼牢,如何能逃?只有她自己明白,桎梏她的不是这座不知底里的华府,而是眼前的人,眼前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