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如言目光中带上了一点森寒的意味,她逼近小丫鬟,一把抓住对方瘦小的手臂,厉声道:“不要对我撒谎!”小丫鬟这下更为惊慌,整个儿吓得浑身抖,带着哭腔道:“我不敢……我害怕……”

周主事轻敲了敲门,只听厢房内传来一声:“进来。”周主事连忙把门推开,回头示意荆惟霖进内。

她倾身想要离座下车,然而他反倒在座上一动没动,似没有下车的意思。她疑惑道:“怎么了?”

世家子弟吸了口气,强自镇定地走进大厅,只见那姚中堂眉宇带笑地站起来,说:‘小侄怎的来迟,我正自担心,你可是路上耽搁了。’世家子弟亦展颜而笑,说:‘劳姚大人久等了,在下在路上遇故交,知她受了姚大人之邀,便与她一同前来。’姚中堂看了一眼他身后的那名女子,不动声色地说:‘原来映霏姑娘是小侄的故交,难怪难怪。’世家子弟微笑着侧过头,注意到那女子优雅地欠了一下身,声音如黄莺般清亮:‘映霏拜见姚大人。’那姚中堂不再说什么,挥了一下手,示意世家子弟就座。

他来不及多想,忙往前方逃去,身后刺客穷追不舍,他慌不择路,一径往前跑。正不知所向时,看到前方正有轿夫抬着一顶七宝玲珑笼烟纱的轿子,他急不及待,跑上前去把轿拦下,不待分说,一头钻进了轿中,只想着先逃过这一劫,不曾想,这这一躲,却是把自己再次送进了险境中。”

他道:药自然是苦的,但你必须服药。

他低笑,没有再追问,却也没有回头看她,因此并不知道,她此时双颊边烫得红,浑身止不住地颤抖。

这时,雨水哗然而至,冰冷的洒落在她身上。

看到她这样惨淡的笑容,他的心没来由的一揪。

花如语放下了手,慢慢的走到父亲跟前。正值傍晚时分,厅内并未点灯火,只借着门前的余光看清半分昏暗角落内的那张饱含沮丧的老脸。

“我……”她思量了许久,方缓缓开口道,“沿着这个方向,在第一个分岔路口往左,便是花家,我可以回去道个别吗?”

如果这趟出行,能揭晓一直以来的迷惘,那么,不妨前往。哪怕结果是那样的难测。

送走施芸后,花如言回头看着桌上的华衣丽裳,耳边一遍一遍的回响着施芸刚才所说的“会见贵人”。

施芸与云映晴对视了一眼,施芸道:“此次老爷前去是视看一下去年所置的田产,我和三妹妹都去过了,今年我身体益不好,三妹妹也需留下照料家务,但老爷一路上总得有人照顾,所以就辛苦四妹妹了。”她尽量放轻松了语气道,“路上风景好得紧,四妹妹可不要错过这次出游的机会。”

他触及到她嫩滑的脸蛋,指尖不期然一颤,忙把手抽回,用力将她推开,低喝道:“你怎可如此!”

她撑着桌沿站起,和荆惟霖一起向爹爹告别。花长兴在看到她时,眼神有点闪烁,但此时的她已无意去多想。

如言呆住了,并没有马上把信接过,因为她直觉到,这封信,会是何人所寄。

花如言在一旁看着他们的一举一动,心下泛过一丝苦涩。她挤出一个笑容来,向爹爹福身道:“爹爹。”

就在她唱到“掩重门暮雨纷纷……”一句时,笛声嘎然而止。她倏然停下了歌唱,猛地警醒过来,连忙把身子靠在楹柱上,小心地不出一点声响,以免被那人现。

花如言回到房中,思儿早为她沏好了消食的茶,这是主子在娘家时的习惯,她并不敢忘了。

他满带轻蔑的笑容在听到她的话后,微微地凝结了一下,很快,他又恢复了那副不以为意的样子,刚想说什么,却听一旁有人在说:“咦,二老爷在这儿?”

拜礼完毕后,施芸一边把香插进香炉,一边静声道:“四妹妹,你如今是荆家新妇,亦是荆门之人,按族中祖上传下来的规矩,新妇须得在入门后第二日至第五日,以敬顺之心清执祭台,以示毕生忠贞重孝于荆门。”她转过身来,看向花如言,“所以,从今日至初六,你每日辰时便须到家祠来清拭祭台。”看到花如言点头,她又放缓了语调道,“当然了,你只须把祭台上的香灰擦去就行了,不至于太劳累。”

他松开了手,转头冷冷对思儿道:“你出去。”

她的心念由此略有触动,荆惟霖向爹爹提出纳如语为妾,该不是因着喜爱,相反,更似是带着疏淡与厌嫌,那他纳这一房姨娘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呢?

她还记得她当时心里向老天祷告,如果子钦可无恙,她花氏愿意短寿十年,只求他平安。

花如语一动没动,只在喉中挤出一句话来:“我不能嫁到荆家。”

荆惟霖愕然看向她,一时没能成言。

花如言走到他面前,紧紧地盯着他的眼睛,道:“我想你亲口告诉我,把我送到这儿的目的是什么。”看到他闪烁的目光,她顿了顿,又道:“是时候让我知道了,不是吗?”

荆惟霖掉开了头,道:“留在这儿。”

花如言依然盯着他的侧脸,冷声问道:“谁留在这儿?”

他垂下头,闭了闭眼睛,道:“你留在这儿。”

她狠狠把上衣往他脸上扔去,道:“让我替你说,你要把我装扮成所谓的‘先王后’,送给你那位尊敬的主公,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