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何一种可能也好,总之他决不是为了连城璧。

连城璧什么都不问,只微微眯了眼恭敬行礼:“赵大侠。”

开始是她不想回去,概因她不知如何面对沈老太君。她在老太君与自己的满心期待下嫁与连城璧,她却得不到连城璧的心。她不知如何面对老太君关怀的眼神,不知如何述说她心中委屈。后来她的心情渐渐平静,连城璧便要她着手管理无垢山庄之事。直至今日,她才归去。

连家是江湖世家,本来自然是没有的。可这些年连家展不错,他便寻来三位年迈退隐江湖的有识之士以求辅佐,并以客礼待之。

第二点么,关于沈璧君。

他说:“璧君,若有朝一日你要离开我。只要你能放下一切,我便放你自由。”

当年灭了江南袁家的人,真的便是萧十一郎么?

老太君确实是对如今的连城璧很满意。

连城璧轻笑一声,眸中三分轻暖:“你瞧了这么久,便一样只为等我煮这一杯茶。”

他正要开口,却听得连城璧道:“将山庄所有的酒,全部换成烈酒。”

连城璧笑意愈深:“你想知道我瞒了你什么?”

先是风四娘疯了,偷蓝璧无果,不知缘由出走塞外;其次是连沈联姻,天下津津乐道,为这一对金童玉女的长相疯了;而后海南派终于直面铜椰岛,付出八名高手为其陪葬的疯狂代价,覆了铜椰岛。

纵是一闪即逝,亦足够他悚然大惊。

萧十一郎呵呵笑:“概括得挺精辟。”

他咀嚼着这两字,便微微一笑。他的长相很是平常,然概因他的笑,陡增三分出色。

连城璧眉皱的愈。他弹指甩去指尖水渍,表情已渐次不耐:“你落脚之地。”

连城璧吐出一口浊气:“他?”

他避重就轻,以沈家角度来看此事,沈老太君也便容易接受。

沈老太君极是满意。

沈老太君摇头叹了口气,转身示意连城璧跟上。

他说完这一句话,原先温暖瞬间消散在空中。萧十一郎只觉雾气在陡然间重了太多,厚到他完全看不清对面人的眼睛。

因为他不喜欢同人一起吃同一碗菜,这等亲昵,越过了他对任何人的底线。

女子一到,瞧着几人不耐烦的表情,便自罚了四杯,豪爽利落。可四杯之后,任由柳色青怎说,都不再喝酒。

女子到了十五岁,便是成年出嫁的年纪了。可是沈壁君不同。她既是天下第一美人,又是沈家遗留的唯一血脉。老太君不舍得她这么小便要嫁到连家做少夫人,还想留个几年。

风四娘做事想来随心所欲。比如她今日尚身在洛阳,忽然想去杭州看荷花,那她也会马上收拾钱财前往杭州。如今也是。她前往姑苏,只为一人。

小公子道:“不是我杀的,是你吗?”

屠啸天擦了擦汗:“司空曙与我无冤无仇,我为何要杀他?”

小公子展颜笑道:“那又是谁杀的呢?”

海灵子忍不住道:“我也没有杀他。”

小公子道:“你自然也没有杀他,但我们既然都没有杀他,司空曙是谁杀的?”

屠啸天、海灵子面面相觑,说不出话了。

小公子叹息道:“亏你们还有眼睛,怎么没有看到萧十一郎呢?方才岂非明明是萧十一郎一刀将司空曙的脑袋砍了下来,他用的岂非正是‘割鹿刀’!”

海灵子、屠啸天双眼陡然一亮:“不错不错,正是他!只是我们老眼昏花,差点就忘记了!”

小公子笑道:“好在你们没有忘记。不过这萧十一郎杀了人,又如何让天下人知道呢?”

海灵子与屠啸天又沉默了。

小公子道:“唉,你们两个笨蛋。”刀光一闪,啪嗒掉下一块树皮。小公子道:“司空曙的血还没有冷,你赶快用他的衣服,蘸他的血,在这树皮上写几个宇。我念一句,你写一句,知道吗?”

屠啸天道:“遵命。”

小公子目光闪动:“你先写:割鹿不如割头,能以此刀割尽天下人之头,岂不快哉!……然后再留下萧十一郎的名字。那么普天之下,都知道凶手了……你们说这法子简单不简单?”

屠啸天道:“简单,简单!”

小公子这才满意道:“嗯,事情这不就完了么。”

海灵子与屠啸天脸上也露出些许的愉悦。

但小公子瞬间便敛下了眼中笑容:“我说完了就完了么?你们两个真的太没脑子了!”

海灵子与屠啸天面上表情瞬间凝结。

小公子道:“我问你们,若是那萧十一郎偶然路过这个地方,又偶然看见了这尸体和木牌,又怎么办?”

屠啸天“额”了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小公子道:“你们两个怎么会这么蠢呢?他又不是你们,当然会毁尸灭迹了!”

树梢之上,萧十一郎扯出一丝冷笑。他死死盯着小公子,目光幽暗深沉。

连城璧握着帕子,擦拭脸颊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尘,掩下一闪而逝的冷光。

屠啸天道:“那——那怎么办?”

小公子几乎已懒得叹气了:“笨啊!当然是由你们带着这滴血的木牌,去沈家报信呗!让他们来看看这场景,萧十一郎就百口莫辩拉!”

海灵子与屠啸天又笑起来:“是是,公子英明!”

小公子没好气道:“少拍马屁了,去去,快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