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突然长啸一声,一匹白色的马突然出现在他们身边,男子翻身上马而去。这样的变故让阿蛮惊呆了,侍卫本在附近的,看见男子上马而去也纷纷上马打算跟随前去,远处的风雪里已经传来男子的声音:“不许上前。”

一声轻叹从王璩口里逸出,阿蛮终于忍不住笑出来:“姐姐,是不是你们中原人都是这样,喜欢长吁短叹?”

顿时在场的人又议论纷纷起来,这走水虽是常事,但这偏房走水怎么会烧死大奶奶?知县太太也觉得这事情有蹊跷,对素云道:“我毕竟是个女人,要告状这还是去寻老爷。”说着就给自己丫鬟使个眼色,让她去寻知县前来。

出来的不光是她,还有章母也扶着婆子的手,和一年前相比,章母现在富态许多,再加上穿了一身好衣服,勉强看起来也有几分威严,她看着王璩,眼里就跟有刀一样:“怎么,大奶奶,你身份再贵重,有我的孙子贵重吗?我说让小桃住正房,谁敢放个屁?”

王璩眼里的泪掉落下来,看着赵元帅几乎话不成句:“敢问叔公,陛下可知道这些?”赵元帅沉默一下,接着才道:“段帅英年早逝,你舅舅又已更名换姓,我并没把这事禀告陛下。”

今日听说黄大奶奶来家拜访,自己还以为可以显摆显摆,谁晓得竟直接进了王璩的房,安插在王璩房里的耳目还来说王璩和黄大奶奶哭诉,这更让刘姨娘恼怒,也顾不得自己七个多月的肚子不大方便,扶了丫头就走过来,要让黄大奶奶晓得,谁才是章家掌权的人。

这本是王璩今儿临走前交代汪妈妈的,此时却故意面上露出一些慌张神色:“姐姐,那我还是赶紧回去。”黄大奶奶不好再留,拉了她的手送出去,快上车时候王璩脸上又有泪花:“姐姐,这次出门也是千难万难,不晓得什么时候才能又和姐姐见面。”

素云的声音很低:“姐姐,我这也是怕姑娘过的不好,这才说了几句。”碰的一声,不晓得是不是素云的脑袋被冷云指了一下:“你啊,姑娘是侯府的女儿,这些人再大胆也不敢对她如何,难道你还真要姑娘在这家里过一辈子?”

想到这,章母面上带上了几分得意,声音也放柔了:“媳妇,今儿找你来想和你商量件事,你进我章家门也有半年了,一直没有喜信,我琢磨着你身子本就不好,只怕生儿育女……”不等章母说完,王璩已经开口:“婆婆要有什么事直接说出来就是,做媳妇的不敢不听吩咐。”章执林这些日子的行为王璩是尽知的,他不进自己的房王璩倒松了一口气,和这个家的牵绊越少越好

拿了宅子的契约,又接过那一叠卖身契,王璩细细瞧着面前这些人,虽然在这里待的时候不长,可是也要自己过舒服日子。素云和冷云虽然站在王璩身后,可眼里已经露出喜色,这几个月来,王璩全归她们俩服侍,原本小丫头做的事情两人也要亲自动手,早就盼着到了地头有小丫头使唤。

汪妈妈回过神来,越恭敬地答道:“老奴是跟着姑娘嫁过来的,谁是这家的主人,老奴当然就听她的。”章父并没听出汪妈妈这话里含的意思,只当汪妈妈是应了从此后要听自己的话,得意地笑了起来,这下人一收拾好了,媳妇没有了帮手,自然也要听自家的。

素云看着面前的一条小巷,这是什么地方,连马车都进不去,有些怀疑地看着丘管家:“大叔,您没带错路?”丘管家一脸哭笑不得,素云摇头,这种小巷里面怎么会有好宅子,也只有委屈姑娘一下。

王璩的脚步停下,章执林满脸通红,不知道是羞是恼,只有说话的少年一点也不觉得自己这话有什么错,已经蹦跳着来到王璩跟前:“姐姐你的样子我很喜欢,跟我走。”王璩看着少年那如琉璃一样的眼睛,知道这孩子真的是为了好玩,而且他身材娇小,喉咙处又被刻意遮掩,难道他本是女子?

他本是好意,但王璩对他全无好感,听了这话心头反而升起一股怒火,虽被他稳稳扶住,也没有多少感激之情,只是冷冷看了章执林一眼。

章执林的家乡虽然离京城远,但离边关只有一百多里,有了人,有了钱,自己就可以寻找舅舅的下落,只要能寻到舅舅并没叛国的信息,就有了一线生计。

王璩依旧在抄写经文,淑华手里执着一卷经在念,两人都充耳不闻,对谢姑娘每隔一段时间的抱怨她们都习惯了。谢姑娘例行的抱怨结束,顺手拿起旁边果盘里的梨子吃了片看着王璩两人的恬淡,谢姑娘又叹气了,不过这叹气却不是抱怨:“哎,我现在明白我娘的意思了,可要修到你们这样,我实在学不会。”

白书屏声静气等了很久,等不到王璩的回应才敢退了出去,看着外面的蓝天白云,白书叹了口气,都是亲祖孙,这样对上又是何必?

赵夫人不由握紧王璩的手:“好事多磨,妹妹吃了那么些苦,以后定会一帆风顺的。”她的声音和蔼,话里全无做伪之态,王璩霎时竟觉得眼里有泪水要涌出来,生生忍住露出笑容道:“多谢夫人吉言。”

住在寺里清修,用的是进贡的香,去后这屋子一直空着不让人住进来,若不是这次嚷嚷着有贼,只怕无色都舍不得把这院子给她们住。王璩对这位前主人有了几分好奇:“师太,原本住在这里的这位大师是?”

朱妈妈的面色依旧没变,只是坐到谢姑娘身边,话里的叹息很重:“姑娘,您啊,什么都好,就是性子毛躁些,太太让您进来寺里也是磨磨您的性子,不然以后怎么嫁人?”谢姑娘一听这话更加委屈:“妈妈,那么好的婚事就定给了她,我不服。”

谢姑娘把手里的冰碗一放,说出的话里带有些寒意:“苦心,宋妹妹,我和你不一样,你是愿,我可是被奸人所害,见不得我有门好姻缘,就要想着法地把我往这些地方送,也不去找面镜子照照,她那女儿能嫁进那样人家吗?”

那丫鬟刚说出这么几句就被人捂住了嘴,接着是另一个丫鬟神神秘秘地声音:“你啊,话那么多做什么?难道你不晓得,老太君怎会让三姑娘嫁出去?”这样的话让王璩的眉头微微一跳,依旧一动不动地躺在那听丫鬟们怎么说。

静慧看着她,声音依旧没有起伏:“施主心愿异日必将得偿,贫僧今日有句话想和施主讲,异日施主得偿心愿时,追究恶即可,从者多有为生计的,施主何不网开一面?”王璩抬头看着静慧师太,师太的一双眼依旧清亮,仿佛能看到人的心底,王璩刚想答应,就想起段妈妈临死前的哭声:“姑娘,不能忘,不能忘。”

苏太君终究活了那么多年,经过的事也算不少,短暂的恍惚后就醒过神来,冷笑开口:“好,我本是为你打算,想着你病病歪歪的,又背了个克夫的名声,以后再找不到好人家,这才让你进莫家守节,也能衣食无忧过了下半世,谁知你竟不明白我这一片好意,还口口声声我要卖了你,世间哪有这般颠倒黑白的,你既要执意出家,那就休怪我对你无情。”

绿翘面上闪过一丝得意,果然还是老太君明白,这东西备着,不愁哭不出来。但绿翘怎么舍得往自己眼里抹这个?一只手搀住王璩,另一只手盖住脸就开始哭起来。

白书脸上的惊惧之色更甚,但身为丫鬟这也不是自己能左右的,只有低头应是,起身依旧恭敬地扶着王璩往回走。

说话时候珠姐儿已经上前拉住王璩的手:“这位姐姐你不会怪我不给你行礼?请问姐姐是哪位,怎么会出现在我们家的园子里,难道是花仙?”凝姐儿用手掩住口轻轻笑了出来:“珠妹妹,表姐说的果真没错,你糊涂起来可真糊涂,连自己家里的人都不认得。”

王璩醒来的时候窗外漆黑一片,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时候。刚要掀起帘子叫人又躺了回去,还要做什么呢?什么都不能做,等到四月初三日子一到就嫁到那家去,从此什么都没有。

趁她们一愣住,王璩爬起来就往里面跑,见她跑的方向是王安睿住所,郑妈妈急的跺脚:“还不快拦住她。”白书她们连忙追上,王璩没跑几步就跌倒在地,先追上的冷月扶住了她:“姑娘,您还是安心回院里歇着。”王璩脸上一头是汗,一头是泪,听到冷月这样说,伸手就往她脸上打去,咬牙切齿骂道:“原来你们全都不是好人。”

这事京城里知道的人家不少,也有在背后笑他家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名门世家的姑娘,哪是那么轻易就给这样人家的?谁知今日竟把主意打到自己身上?王璩的疑问方问出来,苏太君已经点头:“你二嫂大伯虽说官位不显,可全京城谁不知道他家豪富,又是个独子,你嫁了过去,独儿独妇,公婆自然疼爱你,也算了了我的一桩心事。”

郑妈妈已经走了出去,服侍着王璩吃面的冷月哼了一声:“姑娘,那些管事也不晓得是怎么想的,什么人不好派,派个原先管浆洗的,连规矩都不知道。”素琴用膀子横她一下,让她不要再说,王璩却像没有听到一样,依旧一根一根挑着面。

我知道大家都想赶紧报仇,可是这国与国之间,要打仗也不是那么轻易的,所以要慢慢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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