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璩的手缓缓地摸上袖子里的香囊,除了曾被拆开的那个,这里还剩下五个香囊,不知道里面又有什么字?

见王璩抬头之后又迅低头,陈安再顾不得别的,伸出一只手握住王璩的手,王璩有些惊慌,那手在门板上梭巡几下,终于还是被他握住。陈安的手宽大厚实,王璩只觉得自己的脸已经红到了脖子那。

王璩哪看不出她的变化?只是静静地等着,白书被王璩这突然的话语说的心里一颤,王璩自来是淡漠的,从没为任何一个丫头出过头,今日怎会如此?婆子心念转了几下就笑了:“姑娘,老奴确是鲁莽了些,心里怕这些丫头们阻止了姑娘的清修之路,这才出手打了一巴掌,没有姑娘下令着实不该。”

今日得见真人,王璩不由仔细打量起来,果然这位赵夫人虽和自己谈笑,但绝没有让谢宋两位姑娘觉得受了冷落。讲因果故事的尼姑已经退了下去,茶果点心摆满一桌子。

那尼姑笑了:“小施主不是这样说的,这院子原本是一位俗世清修的大善人住的,那三间是她素日起居之所,若不是王施主,别人还没那个福气住进去呢,这院里别的地方虽说大,可都不如那三间那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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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出了王璩的院子很久,无色才小声地道:“师伯,王施主要出家,许了就是,王施主这样的又不是没收过。”静慧依旧神色没动,过了些时才道:“你啊,佛法不熟,世人的事情却处处精熟。”无色虽然年纪已经四五十,也被静慧师太这一说说的脸色通红。

“子凡,你在这做什么,难道说是遇到了花仙?”戏谑的声音传来,被称为子凡的少年转身对来者行礼:“小侄见过四叔。”四叔是个不到三十的白面书生,摆一摆手:“少来这套,又没当着你老子,总是四叔四叔的不老都被你叫老了。”子凡呵呵一笑,这位四叔脾性随和,不爱受礼仪规矩的约束,和大臣们也常称兄道弟,让自己的二叔头疼不已。

王璩敛容垂眼,一步步走上台阶进到禅房,外面院子没有什么东西,禅房里面也同样空空荡荡,上面一张桌子,桌上有木鱼铜磬这类,下面是两个蒲团,盘腿坐在上面的就是静慧师太,她面容和蔼,手里并没捻着念珠,而是低垂在那里看着王璩。

莫大太太的脸也沉了下来,这莫大爷自定亲后莫老太爷就没看紧他,也许他出去玩耍一玩耍,三日前在和人争一个名妓时被人打了个臭死,抬回家来虽请医调治,今早也绝了气息。

活着,不管怎样都要活着,只有活着才能看着这些人的下场,而不是那样寂寂无名地死去,如同自己的亲娘,她含冤死去已经十五年,而京城中没有人会提起她。只会众口一词地赞扬淮阳公主宽厚仁德,对侍妾所生的孩子也视同己出,和驸马恩爱如昔,好一对天作之合的夫妻。

珠姐儿侧着头笑了:“林妈妈你说的是,是我想的不周到,姐姐,那我就先走了。”珠姐儿和凝姐儿两人的身影消失之后,林妈妈才转身对王璩身边的白书道:“送王姑娘回衡香院。”从林妈妈一过来,白书就吓得浑身抖,听到林妈妈这话白书如蒙大赦,颤抖着去扶王璩。

王璩不由一愣,那稍大点的丫鬟要伶俐些,已经开口笑道:“从没见过姑娘这样雪白的手腕,不由看呆了,姑娘您可千万莫怪。”莫怪、包涵、担待,王璩从小到大听的最多的就是这些话,可是没有哪一个人是真心实意地和自己说这些的,这些的背后隐隐含着的都是要自己知足,要自己明白自己的处境。

一生顺遂,平安快乐?王璩的泪掉落在地上,看着面前的王睿已说不出一个字来,王安睿的眼从别处转回来,看着王璩道:“婚期定在四月初三,离现在还有三个月,你好好把身体养好。”说着王睿就站起身,示意在外面等候的白书她们进来扶王璩出去。

马车已经到了公主府,郑妈妈带着人在下面迎接,苏太君已经遣人过来说王璩在府里和姐妹们玩耍,不小心被剪刀划伤,要她们好生服侍。

人全都退下去,苏太君才开口:“璩丫头,你今年也满了十八,前几年你是病着所以没寻婆家,昨儿我听你爹说你病也好的差不多了,该寻婆家了。”

王璩又咳嗽了一声,就着白书的手打算站起来,素琴已把洗脸盆放到一边,拿出床下的绣花鞋给王璩穿好,又拿过衣架上的大氅给王璩披上,这才和白书两人扶着王璩走到梳妆台前。

掌柜的高声应了,素云还要再说,章执林更加不满:“不过是暂时避避雪,哪有这么娇贵?”既娶了王璩,他也算个主人,素云不敢再说,只是接过客栈小二送过来的热水,把桌上的茶杯烫了又烫,直到那水里不再有灰,这才给王璩倒了杯水:“姑娘,喝口热水暖暖身子。”

章执林坐在一边眼里都要冒出火来了,侯府的这些下人们虽然不敢明说,但那所作所为之时带出的一丝轻视是怎么都不会变的,就算这时也没有人管自己,要在平时章执林也就忍了,可现在已经快回到家了,还这样自己的面子在家人面前怎么搁?

章执林拍了下桌子:“原来你们只有一个主人?”素云愣了下,冷云已经给章执林倒了杯水:“姑爷,姑娘她身子不好,不如……”章执林并没去接水杯,看着冷云道:“你们姑娘既嫁了我,就是章家的人,以后你们都要改口叫她大奶奶,叫我大爷。”

冷云不防备章执林突然火,只是看着王璩,王璩慢慢地喝着水,章执林说出这话后心就开始怦怦乱跳,这战要赢了,那些下人就会一直听自己的了,而不是听王璩的,就要让她知道,天下只有女子听男子的。王璩这种平静让章执林有些说不出口,刚要再说王璩已经抬头,十分平静地说:“要教训下人,哪有当着外人面的。”

章执林的嘴巴张圆,王璩把杯子放下:“去看看外面的雪停了没?”素云领命而去,章执林看着妻子,我我说了两个字,王璩只当没看见他,全身都涌上疲惫,这个被人塞到自己身边的丈夫究竟该怎么对待,王璩是真的不知道,可要像别人一样恭敬地奉丈夫为主,王璩也做不到。

素云来到王璩身边刚要说话就听到一个惊喜地声音:“好漂亮的女子,嫁人了没,没嫁人的话小爷我家里还缺一个妻子。”饶是王璩镇静也被这个声音吓了一跳,不等王璩有什么动作那个声音的主人就跳到了王璩跟前,伸手打算摸她的脸。

王璩哪会被他摸到,脸一侧那手指就从王璩脸边滑了过去,那声音的主人并不为忤:“果然是个美人,近看更美,小美人,和我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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