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成本来学习不错,不知怎么就没考上大学,又吃不了打工的苦,所以就成了一个街头混混,父母对他已经彻底失望,把他赶出了家门,专心陪养他弟弟去了。没人管正好,除了和混混兄弟去“弄钱”(当然是些来路不正的钱),李成每天就是泡吧、泡妞、泡方便面,而且已经达到了业余九段的水平——泡吧不分昼夜,泡妞不管丑俊,泡面不知冷热——由此得了一个很难听的外号“李三泡”!

一天李成在街上看见一美女,也巧那天一哥们请客,不花钱的酒喝多了点,他就尾随上了,人家上天桥他就上天桥,人家走地下人行横道他也跟着下去,可把小美女给吓坏了,其实李成也就过过眼瘾,他还没那多大色胆!小美女不知道啊,还以为她这位“崇拜者”要干什么呢!猛跑穿过马路,李成想也不想就追,一声急刹车,李成还没来得及惨叫一声就给一辆飞驰的大奔铲出去十几米!

李成醒过来的时候还是头痛欲裂,大骂:“美女害死人不用偿命哪!”睁开眼,李成觉自己正躺在一张至少三十平方米的大床上,老天,谁家这么牛逼,自己的房间也没这么大啊!床前兽足古鼎中香烟袅袅,淡淡的檀香塑造出平和静秘的气氛,幕帐、几案、铜镜……随着目光的移动,李成的看到了镜子,突然他的脸上露出了惊怖之极的神情!

李成曾听过一个经典的恐怖故事,说有一个丈夫午夜醒来看见妻子正对着镜子梳妆打扮,半夜三更的有点让丈夫奇怪,他不觉走到妻子身后,突然,他现妻子的脸碎成一块块地摆在梳妆台上,她正拿起那些碎块一块一块往白板一样的脸上粘贴,丈夫骇极,不知是应当拼命大叫,还是应当夺门而逃,或者是躺到床上装睡……都来不及了,妻子这时正好把眼睛贴上,于是在镜子中两人四目相对……(看到此文的妻子请勿模仿,出了人命概不负责)

李成的惊恐远在这位丈夫之上,因为他看到的不是妻子的碎脸而是自己的脸完全成了另外一个人,他就和这个陌生人在镜子里四目相对……天啊,镜子里的人是谁?相貌英俊,身格高大,比自己小瘪三的长相强多了,年龄倒是差不太多,大概小三四岁,十七八的样子,但,这人决不是我!

受惊之下,李成出了一声凄厉的惨叫,他的大叫引来了两个古代宫装打扮的小姑娘,“太好了,殿下醒过来了!”

殿下?李成一怔之后,脑海中突然浮现出无数的记忆碎片,就好象有人硬塞给他的:他看见自已背着书包走在上学的路,他又看见自己在宫殿建筑间玩耍,一大群太监宫女跟着;他看见自己在传销课堂上卖力地大叫,他又看见自己大品大妆地排着队朝拜九庙,右边是一大队华服美女,个个优雅高贵,她们都用……鄙夷的目光看着自己,因为……口水流出来了,臭大了:他看见自己在追赶一个漂亮女孩,他又看见自己和一大群王孙公子在打马球,天啊,老子什么时候学会了骑马?!哪来这么多不属于自己的记忆,而且好象就曾在自己身上生过?

看着两位貌美如花的少女,再看看身边的环境,李成苦思良久,终于认清了形势,一下由极度恐惧变为了极度狂喜,妈的买了一辈子彩票中这么个大奖——老子穿越了!天啊,殿下,是太子还是亲王哪?上帝啊,你真是太有才了,我崇拜你!美女、金钱,我来了,快到老这来报到吧,老子有点懒,不要叫我自己动手噢!!!

一个大一点的婢女吩咐另一个:“请魏公公派人禀报皇上:丹王殿下已经醒过来了!越快越好,皇上已经催问两遍了!”

丹王?!上帝,你老人家幽默感也太强了吧,害死人不用偿命您就往死里整啊?穿越前他正在看一部晚唐的穿越小说,书上说这个丹王和另外十个王在公元897年一起被藩镇韩建冤诬反状,狗一样牵到石堤谷,嘁哩喀喳,人头满地,然后才报告那位形同傀儡昭宗皇上,昭宗自身也是鱼肉在砧,当然一个屁也不敢放!十一王被捉时都披头散爬上屋顶向着皇宫大叫:“皇上救命!”全无一用,惨啊!以十一王被杀为标志,中国历史上最开放最伟大的王朝大唐名存实亡,中国即将进入五代十国的大分裂、大动荡时期,人口由盛唐时期的五千二百九十万多人锐减到不足一千七百万,三千五百多万人哪,其中很多人是被当作“两脚羊”吃掉的,惨啊,惨绝人寰哪!

这一吓,他全想起来了,他是丹王李允,当今皇上的族弟,昏迷前和几位皇兄皇弟一起打马球,给人一马杆打在额头上,昏死过去,看来这个丹王是玩完了,老子正好也玩完了,灵魂就占据了李允的躯壳,物质决定意识,所以自己也就有了李允的记忆,同时有两个人的记忆感觉挺怪异,有点象庄生做梦成蝴蝶,醒来连自己也分不清自己是庄生梦蝶还是蝶梦庄生,想到自己已经死了,心里真是百味杂陈,还好是被汽车撞死的,家里怎么也能得到一点赔偿。嘴上说还好,想到这是是自己为家人作的唯一“贡献”,还是很难过,更难过的是这个李允不久就要枉死城里投胎,我他妈怎么这么倒晦!“我昏迷了多久,今几了?”

“殿下昏迷了整整五天,可把奴婢们吓死了!再有三天就过年了,圣上刚刚改元龙纪,明年就是龙纪元年了!”

龙纪元年也就是公元……公元889年,还有八年可活,不对,还有八年给可以用来改变命运,八年,不短了,抗日战争都打赢一两回了!老子是谁,老子是终结者……不对,是穿越者,其他穿越的同行一个个搞得有声有色,干咱们这一行的(穿越也算一行业吧?)人人都有一身王八之气,应是王霸吧?最近脑子不好使。总之不好惹就是了!

门外有个不男不女的声间喊道:“沂王、彭王殿下过府探视。”

李允(从此李成已经不存在了)忙道:“快快有请!”这位沂王是昭宗的亲弟弟,比自已这个跟皇帝隔了三辈的堂兄弟要硬气得多,在皇族兄弟中排老二,是自己的老大,彭王和自己一样是沂王党的小弟——当然这是李允的记忆告诉他的。

这位沂王长相本极为英俊,这时一张英俊的脸却气得扭曲了,大叫道:“嗣周一伙欺人太甚,马场上暗算六弟不说,今天又对你二哥下手了!”覃王李嗣周是另一党的“党魁”,和沂王是死对头。

李允装出关心的样子忙问:“怎么回事,他们敢对二哥下手?!”

彭王来作答:“圣上对六弟一向关爱有加,他们气不过,马场上暗下毒手,给圣上骂了一顿。”李氏有胡人血统,上下都爱打马球,偶有误伤也是难免,昭宗也不好降罪。“可惜六弟破了相!”

李允着急道:“我是块什么料两位哥哥还不清楚?!我就是不破相,大位也没我什么事!你快说他们对二哥怎么了?”

昭宗已经生下了德王,他们这些当兄弟的按说不该再心存幻想,但是德王还小,并未立为储君,有点想法也是难免的。当然这只能心里想想,李允这么露骨的说出来,令两王尴尬不已。沂王干咳了两声,“今日朝议,岭南东道节度使出缺,圣上有意派宗室一王出任,嗣周一伙的延王、丕王、通王居然向圣上推荐我去,‘岭南瘴疠地,逐客无消息’!我又无罪,凭什么把我远窜边荒?!”

李允心中一阵狂喜:机会来了,不用死了!感谢上帝,感谢佛祖,感谢真主穆罕默德!大叫道:“这定是覃王主使!二哥,你不能去啊!你一去,咱们这伙就树倒猢狲散了,而且现在储君未定,你这一离都城……”

是啊,我这一离长安,远离权力中心,就等于放弃了大位的争夺,我怎么没想到这一层,这正是嗣周的阴谋啊!“六弟说的太对了!这岭南我是死活不去了。”

彭王道:“可是圣上已经给他们说动了,二哥要不去,有怫上意,天威难测啊!”

机不可失,李允翻身下床,“弟不才,受二哥照顾这么多年,无以为报,愿替二哥岭南一行!”他太激动了,以至于声色俱变。

沂王比他还激动,全身都哆嗦了,“六弟不是说笑吧?”彭王旁观者清,对李允的表现感到奇怪:老六一向胆小如鼠,怎么突然充起好汉来了?

李允看出他有怀疑,“哪怕只是一棵草,人人都抢就是宝”,这个道理李允太明白了,因为他前世主要的工作就是给人当“托”!急忙拜伏地上:“此去岭南生死难料,辱弟使有不测,我父母坟前就多累两位哥哥了!”言罢大哭,他心里明明乐开了花,哪里会有眼泪!趴在地上假装擦泪使劲按了自己一个“酸鼻”,再爬起来时当然是泪汪汪了!

沂王看起来深受感动,“这些事都在二哥身上!六弟出了这么大的力,二哥如有得意一天,定不负六弟!”

彭王一边忙道:“六弟也不必过于担心,听说岭南现在建的不错了,别要死要活的!”

“是是,谢三哥赐教!未审圣上能否俯允下情?”

不但沂王生怕他反悔,彭王也一样——这么一闹闹得,老六要是不去,岂不是他要顶缸?!两人异口同声道:“皇兄那里包在我们身上!”

送走两人,李允独坐沉思,把记得的关于晚唐方面的知识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又一遍:这时汴宋朱怀忠,河东李克用已成气候,杨行密窃居淮南,王建正在四川攻城掠地,天下富庶扬州第一,益州第二,两块大肥肉眼看落狗嘴里了,自己是赶不上了,只有干眼馋的份!只有东南还算恭顺,但离大乱也不远了,时不我待啊!

二王走后大约一个时辰,有太监传谕:“圣上招见!”看来二王办事挺讲效率!随来人进宫至太液池转入芙蓉水榭。

昭宗屏退了左右,还不放心,把会面的地点安排在水榭,四面是冰封的湖面,只有曲桥通连,绝没人能偷听。他对小小的岭南东道节度使一职还挺在意的,毕竟整个天下朝令能及的不过河西、剑南、山南、岭南几十个州县,而剑南又因为王建和陈敬瑄相互攻杀,已断绝了进献贡赋!眼下新招募的军队已近十万,全部掌握在宗室和亲信大臣手中,藩镇和太监虽强横如故,但手中有兵,重振朝纲总算有了几分指望。自从领岭南东道节度使的吕用之(其人亦嫌岭东荒僻,一直呆在扬州泡妞,从未去上任)为杨行密攻杀,这节度使一职一直空着,李允年轻,才能有限,胆子又小,本不是合适的人选,可皇室成员除他外无人愿去,那就没法可想了。话又说回来,李允因为老二对他好就肯替代戍边,忠心可嘉!只要有忠心,胆子小,没能力反倒是优点了,容易控制嘛!正想着李允来了。

昭宗和颜悦色问道:“皇弟大好了?”

李允连忙拜伏地上,大声道:“谢圣上牵挂,臣弟已然无碍。”

昭宗摆摆手,叫他起来,“听说你自愿替沂王出镇岭南?”

“是。”

“你可知朕为什么要派宗室王出任小小一个节度使?”

“当然要把能抓的地盘都抓在皇室手中,再晚了天下就没有我们李家立锥之地了!”

昭宗目光连连闪动,“好,六弟能明白为兄一片苦心,定能不负朕望!朕今任你为岭南东道节度使,兼领容州!”

李允想说一番不同凡响的政治见解,吸引昭宗的注意,对晚唐的历史他还是有点了解的,大唐的天下就是断送在眼前这位号为“饶有英气”,实则志大才疏的昭宗皇帝手中,他上台没几天就干了一件蠢事——讨伐河东李克用,结果败了;没多久又干了一件蠢事——讨伐凤翔李茂贞,结果又败了;没多久又干了一件蠢事——委托王建讨伐西川,结果王建把西川私吞了;没过多久又干了一件蠢事——投奔华州韩建,结果韩建把皇家亲军全给解散了,把他弄成了一个光杆司令;没多久又干了一件蠢事——招朱全忠护驾,还好,从这以后他再也没干什么蠢事——因为朱全忠把他给杀死了……李允面对这样一位“好事无影踪,臭事一箩筐”的老大,选择性失语,话到嘴边变成了:“臣弟驽钝之材,不过练兵积粮等候吾皇调用罢了。”韬光隐晦才能有所作为啊。

这话正合圣意,昭宗大悦,“皇弟准备什么时候上路?”

“请皇上明旨令臣二月出,密旨准臣便宜行事。”

“你实几出?”

“除夕夜。”

“强藩权宦,内外挚肘,弄得咱们君臣跟贼人似的!你的主意很好,准了!”没有太监,昭宗亲书密旨加盖了玺印。

出了水榭没走多远,正遇见当朝“席”大太监杨复恭,杨复恭官枢密使,手握左右神策军,另一位枢密使刘继述亦唯其马是瞻,可以说权倾天下。晚唐太监的这个“权倾天下”是独一无二价实货真的,不但亲王百官的小命捏在他们手里,就是皇帝的生死废立也由他们说了算!要说为什么会有这种畸形的仆当主家,还要说说唐朝最关键的一位皇帝——德宗,唐自安史之乱之后,一直没能恢复元气,他之前的肃、代两朝还勉强苟安,到他手里时空有良将名臣,形势却急转直下,走向危亡,其悖谬刚愎、胡作妄为就先不说了,就说他的恶政之一——太监专军,七八四年,德宗猜忌宿将,使太监监军。七九二年,左神策大将军柏良器募壮士代替挂名军籍的无赖及商贩等,这本是强军卫国的必要措施,德宗却认为柏良器图谋不轨,贬柏良器,使太监窦文场、霍仙鸣为左右神策军中尉,从此太监兼管禁军。

太监管禁军后果很严重!你想,九宫幽深,宫门一关,生了什么事情谁能知晓?神策军及神策行营(边军)多达十五万,藩镇将帅也多从神策军出身,朝官们自己都保不住自己,谁去管皇上的闲事?公元八二零年,太监杀宪宗,拥立穆宗继位一个皇帝被太监杀死,朝官不敢追问,宫中朝上相安无事这说明太监拥有这种废立皇帝的权力被当作既成事实为朝官所默认!穆宗和其后的敬宗、文宗都在太监手下混日子,文宗自称受制于家奴,比周赧王、汉献帝两个亡国之君都不如!直到武宗用一代名臣李德裕为相,国势才有所振作,可惜他又吃金丹吃死了,换了个自恃智术,察察为明的宣宗,大唐只好继续败坏下去。

由此可知晚唐太监的力量大到何等地步!小小一个丹王算什么东西,这老太监要李允三更死,李允就肯定见不到明天的太阳!李允一见到杨复恭就知道大事要坏,出任岭南东道节度使是眼下唯一的救命稻草,可是这老东西却要把这根稻草夺去喂驴!李允恨啊,可是脸上丝毫不敢形色,怎么过这老东西这一关呢?!这个老杂碎明明是在等着自己,偏装腔作势地欣赏梅花,“这腊梅怎么还不开啊?”这滴水成冰的隆冬你妈才开花呢!心中灵机一动,大叫道:“阿爷止步!”赶上前去,“阿爷好,给阿爷拜个早年!”

杨复恭乐得肥脸开花,“哎哟,六王可是越大越懂事了,起来,让咱家好好看看!”伸手在李允脸上一通乱摸,叫李允好一阵恶心。

“皇上招你所为何事啊?”

这就是他的目的了!李允一脸苦相:“别提了,圣上叫我去岭南当什么破节度使!阿爷,我的亲爷,你得救我啊,岭南那是人呆的地方吗?听说那儿毒虫遍地,瘴疠流行,到处都是不穿衣服的野人……不行,阿爷,你得救我!”

皇帝私召李允所为何事,杨复恭用脚趾头也猜出个**分,心想:小六子,你就是不求爷,爷也不能叫你去当节度使。皇上一心想杀光太监,爷怎么能让你去当一方军政大员?!但小六子求上门来了还是要拿捏一把的,“大家(时宫人称皇上为大家)之意,咱家也不好违逆啊!”

李允忙凑到他耳边:“孩儿也不会白劳动阿爷,回去自有孝敬!”

杨复恭笑得合不扰嘴,连道:“六王历练的好哇,越的精通时务了!”

李允告辞回府,一路上暗笑:你就等着吧,我回头就叫人给你送二斤猪肉,给你包饺子过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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