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这事,谷子的奶奶和他的爷爷好几天都不说话,因为在谷子的奶奶看来,这谯骟是个下贱的活路,小孩子要是入了这个行当,只怕将来连个媳妇也说不下。说起来谷子的奶奶也有道理,谯骟是干什么?说白了就是给猪牛马羊这样的畜牲做绝育手术,你想想,谁家要是能有一点办法的话,他会愿意叫自己孩子去学那个手艺?其实这话谷子的爷爷不是不知道,可是他有自己的打算,在他看来,谯骟这个活看起来不是很体面,可是也有说不完的优越性,后来,他劝着谷子的奶奶说:“我是这么想的,自己儿子的性格我知道,调皮且懒惰,我怎么看他都不是做庄稼活的料,他要做不了庄稼活,你想想,我们能管了他一辈子?管不了他那么长的时间,你说饿得死他饿不死?媳妇有没有那是以后的事,可是要死要活那可就是眼下的事,所以我想着,这谯骟的活虽说下贱了点,但总还是有些收入的,等着他也挣下几个钱了,他不想干了也由着他,这样可好?”

芙蓉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想归想,但是有一个人,二喜却没有丝毫的犹豫,那就是芙蓉,在他看来,芙蓉打小有着戏剧的基本功,排练起来不但自己会演,而且在二喜看来,这一次成立宣传队,她做个导演也是绰绰有余;其次,我们不能否定,二喜还是有善意的,在他看来,芙蓉孤儿寡母,生活十分拮据,她又没有很健壮的体格,如果把她挑到宣传队的话,对她来说总还是一件好事;当然,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二喜知道,芙蓉把自己的身子给了他之后,除了队里的那点有限的猪饲料,自己回报芙蓉的真是太少了,如果趁着这样一个机会给芙蓉一个方便,那他的心态也就得到少许的安慰了。

谷子不知道翠花今天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本来想问问她,可是再想想翠花不给自己生孩子的事情,谷子的气就又来了,他重重地“哼”了一声,然后就不理会翠花了。

狗拽并不和谷子计较,他就着嘴里的半截烟头狠狠抽了两口,然后把那烟头扔到了碌碡下,清了一口嗓子,说:“按照我的想法,大家劳碌了快一年了,应该好好歇歇才对,可是老有人对我说这么坐着不是办法,想多争几个工分,所以我想了想,想要工分好啊,说明大家热爱集体,热爱社会主义,有这心就好,后来,我和几个队长商量了一下,觉得不能辜负了大家的心愿,我们合计了一下就做出了决定,从今天开始,家里凡是有劳动能力的,不论男女,都去修路,男的由天娃领导,女的选个组长,也和男的一样去修路。”

听的人“哈哈”大笑,但是不是笑狗拽,都是笑天娃那明知故问的话。

听了谷子的话,翠花才回过味来,难怪今天的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谷子从晚上开始就对自己献殷勤,原来病根在这里啊!既然心里明朗了,翠花反而镇定了下来,对谷子说:“我只知道别人是赛房子,赛家产的,还没听说有赛着生孩子的,今天麦红生一个你就要我生一个,明天要是爱现生一个,芙蓉生一个,你要我也再生一个不成?”

出了二喜的饲养室,狗拽感觉自己好像忽然来了精神,他裹紧了上身的小棉袄,然后点了一支纸烟,哼着样板戏《沙家浜》里“这个女人不寻常”的唱段,雄赳赳地回家去了。

听了狗拽的话,二喜有点摸不着头脑,因为自己这个当着队长的本家哥哥兼连襟,平时没有事是不多到自己这里来的,用他的话来说,是不想叫别人说闲话,可今天他来了,还说没什么事,所以二喜糊涂着,但是也不好多问,就站起来装模作样地到看了看茶壶里的水开了没有。

后来,狗拽在古镇村里转了几个来回,也没有想出个好办法,最后,就跑到了二喜的饲养室里,想和二喜一起拉扯拉扯,看看他有没有什么好主意。

大约一支烟的工夫,富贵和大嘴妈进了家的时候,富贵听见自己的屋里有猫叫的声音,便撒开了搀着大嘴妈的手,急切地撞了进去,这时候,他看见麦红已经躺在了被子里,怀里抱着用褥子裹好的孩子。看着麦红平静安详的笑容,富贵知道这个孩子的出生和怪娃一样,便放了心,只是紧迫地问麦红:“丫头还是小子?”

第二天,虽然富贵和麦红早早地把丑娃叫醒来了,可是丑娃知道自己做过了什么事,害怕老师处罚自己,说什么也不去学校,背着书包站在院子里,窃窃地看着麦红的脸色。

本来,麦红是想借着这次管老师饭的事和老师拉近距离,可没想到现在出现了这个事,就忙问赵平乱:“怎么好好的就病倒了?”

谁知道“屋漏偏遇连阴雨”,富贵失急慌忙地跑到大队保健站的时候,现老闷不在那里,也不知道他到那里去了,眼看到了危机关头,富贵想起来了村里平时接生的一般都是大嘴妈,一时间也想不了那么多了,就拍打着大嘴妈的门环,把她从梦里叫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