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觉得孟飞扬反应迟钝,e轻轻哼了一声:“他的演讲啊,我们的李威连总裁――iiamee。”

孟飞扬从现实主义的角度考较,立刻暗暗得出结论――对一家从事商业活动的公司来讲,这个空间绝对至美而无用。正如他从“逸园”的院门走到主建筑时,需要穿过的那片相当于半个足球场大的草坪,坦然横陈在上海寸土寸金的市中心区,仿佛只为维护草坪中央一棵掉光了叶子、在寒风中瑟瑟抖的丁香树。

“小姐,这里的晚餐已经结束了。”

寒风扑面而来,风里好像还带着点点冰晶。戴希站在街沿上直打哆嗦,果然冷得非比寻常!刚才的窘迫让她冒起一股火气来,紧走几步穿到对面,戴希猛地推开“双妹1919”的玻璃门。顿时,满室烟气氤氲向她袭来,食物的香气中混合着老式线香特有的幽雅气味。屋子里倒是暖融融的,盏盏烛光闪闪烁烁,跳动在黑乎乎的脸上,一时什么都看不清。

再过几天就是2oo8年的圣诞节了。

张乃驰打断了孟飞扬的话:“是啊,是啊,谈完了,正好谈完。呵呵,花园里马上要放焰火了?”他轻捷地从孟飞扬的旁边闪身出屋,一边还兴致勃勃地招呼:“走,一起去看看。老洋房花园里的焰火,可是难得一见的哦。”

孟飞扬朝屋内看去,攸川康介肥胖的背影埋陷在皮沙里,一动不动。他随口答应着:“马上就去,您先请。”随即迈步进了办公室。攸川面朝办公桌而坐,背冲着门口,孟飞扬在他身后叫了两声,没有应答,只好转到他的前方。

这是一张濒死之人才有的脸。通红的双眼嵌在惨白的面庞上,汗珠从光秃的额头不停淌下,原来肥厚的面颊全部松垮下来,好像整张面皮虚挂在脸上,随时都要脱落似的。孟飞扬大吃一惊,连忙躬身轻唤:“攸川桑,攸川桑!”

一连叫了好几声,攸川康介才费力地抬起眼皮,看了看孟飞扬。

“唔?你怎么还在这里?”他的声音虚无飘渺,仿佛来自另一个空间。

“我……”是你要我等着啊!但孟飞扬没有这样说,只是问:“攸川桑,你和张总谈得怎么样?他肯帮忙吗?”

“张总?帮忙?……”攸川康介喃喃着,突然间双手抱头,从喉咙挤出一声呜咽,好似承受着锯齿搓骨的痛楚:“完了,全完了,他……这一切全都是他……”

“什么?什么全完了?”孟飞扬的手心完全汗湿了,紧张得连连追问:“攸川桑,您说什么?什么他?”

攸川康介终于抬起头来:“你走,快走。快离开这里。”

“可是……攸川桑,你行吗?需要我送你回去吗?”

“我没事,没事。”攸川康介扭动嘴唇,露出堪称狰狞的笑容:“乃驰答应送我回酒店。”

孟飞扬迟疑了一下:“那……好。”他向外走了两步,又转回去,从口袋里掏出封特快专递:“差点儿忘了,这是日本来的特快专递,今天中午刚送到公司,我就给您带过来了。”

攸川康介直勾勾地瞪着孟飞扬,好像不明白他在说什么。孟飞扬等了好一会儿,攸川康介才将特快专递接过去,手抖得几乎托不住封套,然后虚弱地嘟囔了一句:“走……”

二的左侧有个大露台,花园里的焰火表演已经开始了,露台边的落地长窗上映出五彩斑斓的图景,伴随着轰鸣和尖啸,仿佛只要推开窗户,就能见到战火纷飞的战场。孟飞扬走上露台,攸川康介的样子令他很担心,因此他打算稍等会儿再去看看,确认没事以后再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