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白头接过碗,微微一笑,眼神中暗涌着一丝赞许。就在老白头准备转身离去的时候,他拿着竹筷子往李刻的竹背篓上轻轻的敲了三下。李刻目送着老白头出了斋堂,却不知刚才老白头敲的那三下作何解。不过想到刚才隔空取物的那一幕,内心还是很欢喜的。他本想第一时间表演给琴文师父看的,可没料想在月亮湖的时候给人搅和了。

斋堂内,僧人们行礼完毕后,低头用斋。可是有几名僧人却伸长了脖子东张西望,还不时地嘀咕几句:

“嗯!”李璜表示很肯定,后又若有所思道:“这次你送纸回来,爹给你个活儿。”

“刻儿!?”僧人有些诧异。

“不,他们比我们先来。”七杯茶眼神示意道。

回头过去,原来是它――九翅蝴蝶!只见它扑腾着翅膀,盯着自己的杰作甚是得意。李刻没有心思管它怎么会又出现这里,只见他手指点了点,顿时妙灵少女的脸上雀斑密布。李刻很满意,回头望着九翅蝴蝶咯咯地笑着。这时,九翅蝴蝶飞到李刻的身边,紫色灵气飞出,妙龄少女慢慢的飘向憨态小子,直到牵起他的手。李刻双手交叉于胸前,沉思了一会,伸手一出,一团乌云飘了过来,并呈开始下雨状。紧跟着紫色灵气飞出,一把伞状云朵遮在少女与小子的上方。李刻灵气再次飞出,一只奇形怪状、摇摇晃晃的大怪物状的云朵靠了过来。紫色灵气一闪,一阵微风吹了过去,妙龄少女的裙摆被吹了起来,直扑向憨态小子的怀里,大怪兽被风吹散了。

这下,李刻有些受不了了。心里暗道:这花花怪物的脑子里都装了些什么?

灵气出,太阳状的云朵一升一落,又一道灵气出,憨态小子撒开手,走开了像是要回家了。这时,九翅蝴蝶扑腾了几下翅膀,一阵风去,妙灵少女追上了憨态小子

就这样,李刻与九翅蝴蝶不停的把云朵捏成各种各样的形状。不时地,还出几声呵呵傻笑。

申时已过,天色已近黄昏。而就在李刻准备精心刻画九翅蝴蝶状云朵的时候,一阵狂风扫来,打散了所有呈奇形怪状的云朵,直到它们化为原始的形态。

李刻顿感有些失落,侧身看看九翅蝴蝶――又不见了!!!

突然,李刻现有人站在自己的背后。此人一袭黄色袈裟,面容慈祥,慧眼如炬,此人正是千佛寺现任禅宗蕙渊。李刻认清来人,连忙弓腰施礼。

“哈哈,李小施主不必多礼方才跟谁在比划呢?”蕙渊和蔼的询问道。

李刻被问住了,这里一直就自己一个人,还会有谁呢?无奈,道:“禅宗,就我一个人在这里啊!”

“哈哈对,是我错问了。这样,我换个问题,刚才你跟谁一起在天上捏云朵儿!”蕙渊依旧和蔼可亲的问道。

“哦,是一只一只蝴蝶!”李刻担心说出来蕙渊不相信,所以犹豫了下。

蕙渊不说话,只是微微颔,他的眼神里透露出对李刻的无比喜爱。原来蕙渊本在禅房打坐,互感一阵异样灵气出现在千佛寺,便循迹而来。见是李刻在此,便放心不少。蕙渊领着李刻来到钟楼前,指着千年古钟,道:“李小施主,你说这是什么?”

李刻怔怔的盯着古钟,欲言又止,又伸手过去摸着它,道:“这是一块看得见摸得着的古铜!”

蕙渊疑惑的哦了声,道:“可是,为何老衲只摸得着却看不见呢?”

李刻沉思片刻,恍然大悟,道:“这是一段摸得着却看不见的历史!”

蕙渊默许的点点头,往后退了三步,道:“现在老衲能看见它了,却为何摸不着呢?”

这下,李刻有些不解,眉头紧锁,最后兴奋道:“是不是因为禅宗您一直用世俗的眼光看待它了呢?”

“哦,何解?”蕙渊饶有兴致道。

“禅宗先是问我这是什么,世人看来它就一口古钟,但是我却不知道禅宗为何会问我这个问题,于是摸着它说了我最真实的感受。可是这个时候,禅宗说你只摸得着却看不见它,我想您看不见的是它的过去,便顺着您的问题回答它是一段看不见的历史。当您后退三步后,您说能看到它却摸不着它,这个时候我才明白,其实在世人看来它一直都在这里,禅宗看得见或看不见,它都在这里,禅宗摸得着或摸不着,它也在这里,其实这些都是世人用他们世俗的眼睛在看它。然而,只有当我们看不见摸不着的时候,它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在这里,这里便是我们的心里,因为我们是用心在看。”

“哈哈”蕙渊朗声大笑,对于李刻的回答他甚是满意,道“李小施主真是才思敏捷,悟性过人啊。对于所谓的对错是非,正邪黑白,全凭自己或众人去看。然而世无完人,看得见的看不见的皆由心生,这便有了对立与分歧。”

虽然李刻还不是很清楚蕙渊为什么会跟自己谈这个,不过感觉很受用,便谢道:“谢禅宗教指点,李刻定当铭记于心。”

蕙渊满意的点点头,有些意犹未尽道:“李小施主,那么对于你自己的名字可有几分自己的理解?”

李刻略思片刻,道:“刻字意同雕字,但是为什么取刻而不取雕字,我想给我取名的人是取义刻字的大刀阔斧,不拘小节,亦或有入木三分之意。但是,我个人更倾向于这样的说话,世人说名字只是一个人的代号一个标记。我想我就一个彻彻底底的标记,但是我被标记了什么却不得而知。”

听到李刻的这番话,蕙渊的脸色微恙,感觉后悔提这一话题了,便叉开话,道:“李小施主分析的好细致天色不早了,可需要哪位师父送你下山。”

李刻这才意识到早已酉时了。因为是在山顶上,夕阳还挂在半空中。李刻背起竹篓,临行施礼道别:“禅宗,我走了。”

蕙渊还礼,有心道:“李小施主,路途坎坷,一路小心。”

原本烦心的李刻,被蕙渊禅宗的问题点醒,这下内心万般舒畅,也是时候下山回家了。就在李刻走出没多远,却被蕙渊叫住:

“因由心生,果乃报应;左手为因,右手为果;双手合十,无上仰望。”

蕙渊说完,上身微躬,行合十礼。李刻还礼起身时,见蕙渊依旧微躬着身子,似乎明白了些什么。蕙渊一直弓着身子恭送着李刻离开,直到没了踪影方才起身。良久,轻轻叹道:师祖啊,对于五位老人家的约定,弟子深感担忧,并非因他只是个孩子...

钟楼里,蕙渊撩起袈裟,双手力拍古钟。钟声辽远,荡迹群山之间,仿佛在警醒世人,邪终不压正,天必佑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