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缩缩脖子,很没见识的窝到大个子身后。

“吃吧。”大个子把鸭子又晃荡了两下,我闷声不说话,把鸭子抢过来抱在怀里,背对着他撕了一条鸭腿,美美的吃起来。我看了看那只被黄蜂咬到的手,还好,消肿了。

大个子看着倒下去的人,把怒火全部都迁移到我身上,我已经感觉自己的脖子跟身子分开了。死亡的恐惧再一次淹没我,记得我浸猪笼在水里时,河水没进我的七孔,也是这般致命的恐惧和窒息。我无力的挥舞了几下四支,手在半空扑腾了两下,尽最大全力挤出几个字:“我,我…死了,他们,他们…就死的更冤……”

就在我快睡着时,远处渐渐传来了“嗡嗡”的声音,我以为是大个子在哼歌,他总是喜欢在这样寂静的夜,哼一些我听不懂的情歌,我为什么知道他唱的是情歌呢?

大个子心情却极好,笑道:“你这么有用,怎么会连累我们呢?适才的那位应该是杨家的二公子吧?”他摸着下巴玩味的看着我,道:“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大个子先将之前的药拭去,食指撬出一块药膏,细细的涂在伤口周围。那股凉凉的感觉又传来,舒缓了不少疼痛。我闭着眼睛享受起来。

我停止了挣扎,不敢再动了,要是伤口再大些,到了明早不用他们现,我就已经流血而干涸了。

“姑娘……”

正在我们僵持中。外面响起了一阵脚步声,有人踩着落叶,出“沙沙”的响动。

我收了笑脸,赶紧地穿上那破烂地衣服,冷冷道:“爷什么时候醒的,看人家洗漱,怎么也不出声。”

“看来他们很快就有人来了。你快扶我找个地方坐下来疗伤,你现在若杀了我,自己也活不了。”

我跌坐在地上,只见老二伤口处乌黑的血水袅袅而出,出一股恶臭,不停地往外涌,我骇在那里,根本动不了。他至死也不屈服。断气前一刻抓住摸到我的脚,我吓得大哭起来。蹬掉他的手,连滚带爬地跑到杨越泽地身边,老大再不敢轻举妄动,只瘫在地上恶狠狠的用眼神刮着他的三妹。

三人面面相虚,显然不相信这只千年狐狸的魔鬼。

忽然台放和两个随从骑来的的马听见远处大鹰的一声鸣叫都惊到了,呜咩的低鸣了几声,杨越泽眼珠子一转,问我:“你骑过马吗?”

“已经三更了,睡吧!”杨越泽声音忽然柔了下来,在我身旁的被子镊开一只角,似乎要就势躺下来。

“我找你好久了”这句话也许与他来说不过是最平常的言语,但对于刚刚结束此生第一段感情的我来说,却令我感动的一塌糊涂,我看着他那向来让我讨厌和惧怕的天颜,忽然觉得没那么碍眼了。

他说着说着忽然长身而起,口中饱含着霸气和向往:“总有一天,我会统领整个天下,拥有一切。”

我心中无声的冷笑,微笑的看着她眨眨眼,仿佛什么也没听到。她吃了鳖,倒完全不在意,而是随着杨官匆匆的走了进去。

我心中一动,这不是杨官的声音吗?

杨官深深的看了我一眼,说:“因为我先认识她,我先爱上她,她先成了我孩子的娘。”

袁姨见我呆呆地在哪里,有些不知所措,连唤数声,我才回过神来,月娘以为我惧怕她,问袁姨可是有什么事?

他清明的眼光看向窗外,似乎在逃避我刻意逗弄的神色:“丑时。”

还未等我想完,已经被迫不及待的杨越泽扯了出来。他瞪着瑟缩我,狠声道:“你躲在这里做什么?”

我抬头自信的笑,被这些轻蔑的目光注视,我的脖子反而更加挺直,耳边似乎又响起娘亲的教导,无论别人拿什么样的目光看你,你都要抬头挺胸,绝对不能表现出任何一丝懦弱。虽然我知道我现在的笑容不怎么好看,我还是微笑着挺胸。

杨越泽的眼神由怒气冲冲变成深深的疑惑,遂又伸手沾染我脸颊流出的血放在嘴里添了一口,似乎味道不错的样子。我心里暗喜,知道自己的激将法成功了。

他忽然闪身到我面前抬起我的下巴,口气和眼里没有一丝感情:“我一直以为你卑顺谦和,怎知你这样心狠?”

我的这一生,都注定无法和惠喜斗,哪怕来世,我也比不过她了。她就算被我占用着身子,但所有的人都关心她的灵魂,她的一切都是我所比不上的,除了那张脸。如今我的脸变的这样丑陋不堪,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他绝对是故意的,他绝对知道我不耻这副皮囊,这身体的容貌,可是杨家丫鬟中最丑陋的。我哭丧着脸,无奈的瞪着杨越泽。他不看我,意味深长的对着秋道长笑道:“去把那未红衣姑娘的魂魄度了,免得她回来闹出点什么事。”

“好孩子,没事的,不要担心。”老太太眼中流出了泪,几个年纪小的丫头也跟着抽咽起来。于其说老太太是在安慰我,倒不如说她在安慰自己。

他见我不说话,满脸的鄙夷,疑色更浓。我大受讽刺,脑中千转百折,绞尽脑汁想着怎么形容自己的容貌,才会让他相信,忽然瞥见一旁的竹簸箕里未完成的绣品,心中一动,面上不动声色道:“三日后,如愿让你看到我的容貌。”

红衣又看了看我,象是下了极大的勇气卯足了决心道:“奴婢瞧着,这倒象那阿碧姑娘的手艺。”

杨官无言的搂着我,我顺从的扒在他肩膀,低低的抽泣起来。这种酸楚却幸福的感觉,我从来也未感受过。也许身为阿碧的时候,我过于坚强,不需要这些东西吧?亦或,我本就不敢奢求呢?

怀着身子的人在这样的天气更容易闷热,我趁着入夜赶紧到门口去纳凉,手里的美人扇有一下没一下的扇动着。

我拿出自以为最妩媚的笑容,搬出自以为最柔媚的声音道:“你要帮帮我呀。”

“我也没说我未醒啊。”我干脆起身,伸了个十足的懒腰,“何况我也没说过我已经睡着了。”我眨眨眼睛看着他,然后微微一笑。

后者似乎不太可能,若他真不在意惠喜,怎么会在离开那么多年还能从我细微的动作里现惠喜不是惠喜,怎么会特地给她带回那么珍贵的夜明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