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修竹,皇上将许家小姐擢到太子身边,你可明白用意?”

离他最近的,自然是小皇子。

梁嘉楠拈过一页书,指尖微微有些抖。

“原来是这样。我说呢,贪吃的小齐儿怎么连最爱的八珍糕都不要了,原来是生辰宴上累得睡着了。”姜承景微笑起来,温宠的笑意配上她略带柔美之感的五官,仿若春回大地,令人如沐春风。

但榻上之人早已习惯她这副神情,并不以为忤——就正如她也习惯她的倨傲任性一般。

“你……”看着小皇子娴熟的动作,又回头看看那面上波澜不兴仿佛什么事也没生过的宫人,梁嘉楠试探着问道:“殿下往日常出去玩?”

“殿下,”梁嘉楠语重心长:“不懂的时候去看书,只会越看越眼花,反而在心中对书本生出畏惧厌烦之心来,日后便不想再用功。况且,殿下此时纵然伏案苦读,也读不出个所以然来。不如等听先生讲过要领、说过重点之后再来看,才有事半功倍之效。”

小皇子单名一个齐字,月前刚过了八岁生辰。皇室的规矩,无论女孩儿男孩儿都得识文断字。只是男孩儿不用像女孩儿家那样苦读,只需认得一些字,读得懂浅显的书就罢了。做为小皇子伴读的梁嘉楠,其作用实质在于陪年幼的小皇子一起玩,做个解闷的小玩伴。

很眼熟,似乎是在哪里见过。

又来了,刚才便宜老妈在车上也说过类似的话,难道这小少爷原本真是个挑皮捣蛋不服管的孩子不成?梁嘉楠不禁有些头痛,他一大老爷们儿,难道还得扮嫩不成?这可不行!

梁嘉楠心中顿时警铃大作……anshu1ou这话有好几种可能,最大的可能是,原本的小少爷是个活泼伶俐的孩子,而他这两天的表现太过沉静,让人由不得不生疑。

如果不是他们家的人都有易位癖的话,那么,这里应该是一个女尊的国度。

女子轻咤一声:“说什么傻话!皇上早已定下的事情,由得你说不去就不去么?嘉儿,为娘先说在前头,明日入宫,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有了英俊潇洒的外表,加之丰厚多金的身家,他梁嘉楠的后宫就不会只是存在于oRd文档中的美丽乌托邦幻想啦!对!一定要在这个世界组织一个庞大的后宫,三无少女,熟女、镜娘、元气……各种类型我都要!!

忽然间想到这里的梁嘉楠,赶忙蹲下身去,只想碰触到一点儿实在的东西,可以稍稍安心。

这年头“同志”这称呼已经不太常见,或者说,寻常人一般都不用它来称呼别人了。而不寻常的人——

想起素日这许家小姐的言论,决明也露出了微笑:“殿下说得不错——不过,若殿下再不动箸,待许小姐回来后知道殿下竟然吃冷食,想来就不只是说话而已了。”

“好好好。你们一个两个可都降着我了,亏我还是太子呢!”姜承景依言拿起调羹,口中抱怨着,脸上却是掩不住的笑意。

“叶宽者,琼郡人也。少而聪敏,及长,苦读不辍,废寝忘食。每有乡里嘲其不以家务为事,妄念魔障。彼皆概然答曰:‘吾虽须眉,天性所致,必不惭让巾帼也!’是以声名渐闻乡闾,凡琼郡人氏,无不知其名也。承天十三年,琼郡推选士子,郡长久闻其名,欲举之。有人劝曰:‘一男子耳!’郡长笑曰:‘安知必不如女子乎?’遂成行。如皇都。夷帝入宏林馆,奇之,三校三试,宽从容应答,文采流丽,字句警醒。帝遂笑言:‘奇男子!必为吾朝一栋梁也!’不日,诏书至,拜宽为奉常侍丞……后累迁至……终宽一生……古今未见如此奇男子也!特此志之。”

梁嘉楠快翻过后面那些赞美之辞,正百无聊赖间,忽见半夏进来说道:“公子,令牌拿到了,但只有今日日落之前有用。请公子早些回来,莫误了时辰。”

“哟,我还没走呢,你就念着我回来啦?”半个月下来,梁嘉楠与这专门侍候自己的宫女已极为熟稔。

而半夏听到他的调笑,也没再像起初那样惊愕,只翻了个白眼,说道:“公子这般轻浮,日后哪家的女儿敢聘你?”

“山不来就我,我就去就山,不但就,还要将她们都打包放到我家后院去呢。”梁嘉楠嘻皮笑脸地说着,一把抄过令牌:“谢了,我这就去了。”还顺便在她手上摸了一把。

半夏只当他年纪尚小,又曾听过他往日挑皮捣蛋的名头,也不觉得他举止突兀奇怪。况且,若说要教训他劝他收敛一些,这些事自有他的长辈在,轮不到自己管。是以只说了一句“又调皮了”,便不再追究。

吃到豆腐的梁嘉楠心满意足地往宫外走去。

绕回廊,过宫墙,穿花圃,走宫道。7788小说网7788xiaoshuo

验过令牌,梁嘉楠刚踏出宫门,便一眼看到对面环带河畔,一人盈盈而立,赫然正是久违的梁修竹。

他笑嘻嘻地跑了过去,真心实意地喊了一声:“姐!”

梁修竹摸摸他的头:“几日不见,又打回原形了。那天的老成果然是装出来的。”话虽如此,她笑得却比谁都温柔。

梁嘉楠正琢磨着要不要扑到她怀里再蹭蹭油时,忽然听到旁边传来一个明朗的声音:“小楠,你单看见你家姐姐,却把我这姐姐给忘了?”

循声看去,只见梁修竹身后转出一个人来。她原本侧立在阴影处,只露出半个轮廓,这下一旦全身展现出来,梁嘉楠只觉眼前一亮——这一亮却不是因为看见了美人,而是因为对方缀满明珠美玉的腰带,和有别于其他女子简利的式、在马尾上打了许多辫子并串上珠子。这些装饰在晨光下一照,珠华灿烂,明花花地耀花了人眼。可却仍是掩不住她本身的风采。

这打扮华丽的女子,正是太子身边的侍读,许天衣。梁嘉楠与她在宫中也见过不少次了。当下定了定神,喊了一声:“许家姐姐。”

许天衣穿着一袭裁剪精致合身的宝蓝色袍子,愈衬得她身形高挑,肤色胜雪。她亦是个美人,与皇长女姜承昶不相上下的英气俊朗,却恰是梁嘉楠不感冒的那一类型,是以梁嘉楠不怎么关注她。对她的印象仅止于“长得很中性很帅爱好打扮华丽的人”。

听到梁嘉楠喊自己,许天衣当下眯眼一笑,形状优美的唇勾起一个好看的弧度:“往天你可没这么可爱喔~~”

这——这姑娘怎么和往常不太一样的样子?往日她见到自己虽然也是带着笑的,可笑得没这么——没这么邪恶。

来不及等他多想,便见许天衣弯下腰来,笑眯眯地挑起比自己矮了一个头的梁嘉楠的下巴:“小楠弟弟,我记得你尚未婚配吧?怎么样,要不要到姐姐家来呢?姐姐这般人品,也堪匹配你。你若聘来姐姐家,姐姐包你这辈子安逸无忧,想做什么做什么,就算闯了祸,也有姐姐替你担着,决不会动你一个指头。怎么样?好好想一想哦。”话毕,还在梁嘉楠额上清脆地亲了一下,才笑眯眯地放开手。

被调戏的梁嘉楠自石化状态迅龟裂。迅在空中扬灰成尘。

“你看你,都把他吓成这样了。”梁修竹嗔道,拉过梁嘉楠,拍拍他的脸:“许家姐姐和你闹着玩呢,别怕!”

“喂,我很认真的!”许天衣抗议道:“像我这么风采翩翩前途无量温柔体贴的好女子哪里去找?难道你这大才女还眼高于顶看不上我不成?”

“我看得上你。”梁修竹平静地答道。

许天衣一喜:“那这门亲事——”

在她期待的目光中,梁修竹向身畔看去:“可是他看不上你。”

顺着她的目光,许天衣看到的是犹自呆滞的梁嘉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