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她并没有奢望,心下坦然,倒也不在乎段昕冷淡她。

锦瑟却没想到是这个答案,簪子捏在手里虚惊出冷汗,再想到接下来的事情不知会如何展,仍旧不敢松缓戒备,她心怀警惕朝他一步步挪去。

只要锦瑟顺顺当当答应伺候主子,林嫂子无有不准的,忙一叠声地催促她快去拿。

她左躲右躲,到底没躲过去,被一匹马的后蹄堪堪擦上,扑到在地,小腿一阵巨疼,就见殷红的血顺着裤管流出来,不由又疼又惊,痛呼出声。好半天她才忍住疼,顺手解下蒙脸的破布,扎在腿上。

男子被女人缠绕着,欲望蓬勃,呼吸粗重,身躯起伏肆意宣泄欲望,偶尔凤眼微微一挑,目光穿透帐幔,直直看向锦瑟,却无动于衷地笑着,并没有觉得羞耻,只隔着薄薄一层纱帐,两个人却有如天涯一般遥远,他的眸,迷离暗淡,里面再没有她的影子。汗水在他身体上凝结成水珠子,红烛摇曳,反射出一粒粒刺目耀眼的光,似一把沾满鲜血的刀,毫不留情,刺穿锦瑟。

鸣鸾沉下脸,从鼻子里冷哼一声,目光阴郁从秋儿头上扫过,落在锦瑟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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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谁?”

“奴婢锦瑟。”锦瑟低着头,看不到鸣鸾的脸色,却能感觉到她的敌意,后背渗凉一片。

许久,鸣鸾轻笑一声:“听说王爷从庄子里带回一个丫头,放在身边贴身服侍,就是你罢?”

“是,是奴婢。”

“抬起头,我看看。”

锦瑟犹豫片刻。静静抬头。与鸣鸾对视。

鸣鸾似吃了一惊。“咦”地一声。没有想到锦瑟容貌如此出众。举止又如此从容。

她微眯起双眼。似乎在心里掂量王爷带锦瑟回来意味着什么。一个绝色地。身份不明地女子对她威胁有多大?

凭心而论。鸣鸾亦算美艳。只是尖长地面颊配薄薄地嘴唇。稍嫌刻薄之相。甚至她此刻地表情既高傲又似不屑。眉角眼梢中透出地嫉妒。都使她相貌受损几分。

锦瑟看着鸣鸾。心里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地怅惘。如一只细小看不见。但却十分尖锐地刺扎进胸口:这是他地女人呢……

两个人对视太久。久到连秋儿还有鸣鸾身后地丫鬟也觉出不适。

鸣鸾突然开口道:“大胆,竟敢直视本夫人,来人,掌嘴!”只要威胁到她的人,她绝不会放过!

她声音尖利刺耳,丫鬟婆子们皆唬了一跳,不明白二夫人为什么无缘无故火。

见身边众人呆不动,鸣鸾冷笑一声:“怎么,要本夫人亲自动手么?”她扭转头,目光阴冷乜斜身后的丫鬟们。

众人皆后背生寒,领头的丫鬟画儿忙挽袖走前几步,斥责锦瑟道:“难道你不懂王府的规矩么?与主子说话,不得正视,今日便是教你明白规矩!”

不由分说,一个巴掌抽过去,锦瑟脸被打偏一边,火辣辣地疼。

秋儿已是慌了,忙拉住画儿,一面给鸣鸾赔罪:“夫人,锦瑟姑娘新来,春月姐姐还不曾教她规矩,请夫人高抬贵手饶了她!”

现在知道叫夫人了?已经迟了!鸣鸾冷笑一声,啐道:“她是哪门子姑娘?本夫人竟不知府里有这号主子!”

秋儿顿时吓白了脸,只后悔自己多嘴,反倒害了锦瑟。

鸣鸾不理她,又吩咐画儿:“继续打,打到她懂规矩为止!”

秋儿目瞪口呆,待听见“噼啪”声又响起才回过神,一把拽锦瑟跪下,求道:“夫人,您饶了她罢。”

锦瑟只是不出声,跪在地上挨打,却似乎被打的人不是自己,并不知道疼痛。直到耳鼓膜“嗡嗡”一片,听力渐渐模糊,耳畔有人还在哭喊:“锦瑟,锦瑟,你回句话,求夫人饶了你罢!”

不,她不要!

她可以被人欺负,被人责打,但,绝不要失去尊严。面对段昕,她尚可拿命去搏,旁人,她更不会低头。只是,他们为什么都如此恨她?为什么?

秋儿的哭喊声渐渐远去,越来越远,随漫天飞舞的细雨一通消失在阴翳空阔的天宇中,锦瑟失去了意识。

心里一声声叫着“娘,娘……”她已经没有能力保护阿布了,她好想和爹娘一起,回到从前充满温暖的家里,无忧无虑享受爹娘的关心,她也曾是爹娘手心里的宝呵!

四周一片漆黑,锦瑟突然醒来,大口大口喘息:“阿布!”

“锦瑟,是我,是秋儿。”

窗外雨声淅淅沥沥,有人在黑暗中啜泣,面上突然一热,一块沾满热水的湿布覆盖在脸上,激起肌肤丝丝抽疼,仿佛肌肤脱离骨肉,血肉淋漓疼到难以承受的地步。

觉出锦瑟挣扎,春月忙紧紧按住她,小声安慰道:“别动,一会就好,秋儿正在给你疗伤。”

那么,她现在暂时安全了?锦瑟渐渐放松下来,又摸索地抓住一只手:“我为什么什么也看不见?”

“……是血,血粘在眼睛上了,我在帮你清洗。”秋儿哽咽回答。

“哦。”锦瑟静静躺着。闭目感觉疼痛一点一点侵入身全身各个部分,忽而剧烈,忽而舒缓,还有外面细雨落飞檐,滴在地上,“滴答,滴答”的声音,秋儿轻微的抽泣,春月轻声叹息,都无比清晰。

隔着窗户,清楚可听见有人轻靴踏雨而来,锦服摩擦悉悉索索,小丫鬟在门口惊呼:“王爷,您怎么会到这里?”

段昕止住脚步,轻咳一声,略有些尴尬:“唔,今日挨打的丫头怎样了?”

“春月姐姐和秋儿正在为她疗伤。”

“这是专治刀伤剑伤,还有跌打损伤的药,大略可以对症,你拿进去罢。”

“是。”门扇“吱呀”一声,小丫鬟走至床边,轻声道:“春月姐姐,这是王爷亲自送来的药。”

“放下罢。”

小丫鬟转身出门,门又被掩上。

许久,轻靴一转,踩着雨声走远,渐渐听不见了。

二夫人鸣鸾一时气血上攻惩罚一个下人,在王府里本不是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