鼎丰小说网 > 狂侠天骄魔女 > 第二十三回:毒药甜言求秘籍 诡谋巧计套奸徒

你的同僚既然常常谈及武林天骄,那么或多或少你总会知道一些关于他的事情,他是什么身份?”北宫黝道:“他们谈的多半是关于武林天骄的神奇武功,至于他的来历,也并不怎么清楚。”珊瑚怒道:“又不清楚,那么你清楚的是什么?”蓬莱魔女道:

耿照这几骑与大军会合,军士都认得他是元帅的侄儿,让开了路,耿照走到最前一列,只见辛弃疾正在马上扬鞭,指着那边叛军的阵地大喝道:“反贼张定国出来!”

这少女不是别人,正是耿照的表妹秦弄五!耿照在湖上曾见过她的背影,在历下亭前听说书之后,曾听过她的呗息,背影似曾相识,声音也似熟人,当时耿照已隐隐起了疑心,但却不敢相信天下有这样的“巧事”,还以为是自己“疑心生暗鬼”,所见的只是个身材与他表妹相似的人。哪知天下竟有这般巧事,站在他面前的是个有血有肉的入,是他所爱过的,而又恨过的人,不是梦也不是幻影!他和他所爱过的而又恨过的表妹,在这里陌路相逢了!

蓬莱魔女大为懊恼,只好放弃追踪,心想:“我且到了济南,见了耿照再说。”她白白走了几十里冤枉路,到得济南,已是二更时分。这时济南刚被耿京的义军攻占,防守得极为严密,四面城门都市满了兵士,每一个进出的行人,都要受到仔细的盘查。蓬莱魔女急着要见耿照,不愿多耽搁时候,她情知耿京叔侄和辛弃疾那些人,在攻占了济南之后,定是驻在府衙,心想:

那教师爷大吼一声,手舞双刀斫来,喝道:“好个大胆的女贼,你可知道我是谁?”蓬莱魔女笑道:“不知道啊,贵姓大名?”那教师爷双刀指着蓬莱魔女,傲然说道:“镇三山仇彪在此,快快束子受擒,严大人喜欢你,决不伤你性命。”蓬莱魔女笑道:“什么镇三山仇彪,我可从没听过。”这仇彪在未入严府当教师之前,本是个江湖大盗,自以为名头甚响,哪知蓬莱魔女丝毫没把他放在眼内。

蓬莱魔女独自沉吟,正要离开,忽又听得有轻微的声息隐隐传来,一听就知是有轻功高明的夜行人到了。蓬莱魔女霍然一惊,沉思:“难道是这怪人又回来了?怎的却是两个人的脚步声?”不暇思索,便即跃上一棵树上,细观动静。

这两君臣肉麻当有趣,越说越下流。蓬莱魔女大怒,忽地背向那个绰号“闪电神枪手”的御林军副统颔,背心突然向他撞去。那副统领已换过一杆长枪,这时正向蓬莱魔女刺来,但他却意料不到蓬莱魔女有此怪招,不由得心中一凛:“我这一枪刺去,怕不把她戳个透明窟窿!”要知金主已有吩咐,是要将蓬莱魔女生擒,这副统领最多敢将她刺伤,却怎敢将她刺死?心中一凛,长枪闪电收回。哪知蓬莱魔女正是要他如此!

盘大王的掌力有开碑裂石之能,被公孙奇一掌震得几乎跌倒,吃惊非小。但他却不知,公孙奇比他吃惊更甚,原来公孙奇这一掌打出,觉自己的内力,剩下的已不到三成了。

“这里用不着你们伺候了,都给我退下去吧。”这几个仆人受了公孙奇这轻轻一拍,心头一震,登时恢复清醒,身形也稳定下来,立即退人后堂,远远避开。公孙奇顺手又点了耿照的穴道。

珊瑚怒道:“你也看我的点穴!”拂尘一挥,运上内劲,尘尾竟是聚而不散,形如铁笔,与林深渊的判官笔碰个正着,竟然出“当”的一声,林深渊也不禁心头一凛:“这女娃子不但轻功绝妙,内功也这么了得!”他的一双判官笔竟给拂尘震歪,珊瑚用力一抖,尘尾倏地又再散开,恨根如刺,万缕千丝的尘尾,倏然间好似变成了无数利针,齐刺林深渊的浑身穴道。这拂尘刺穴的家数,乃是公孙奇的父亲、蓬莱魔女的师父公孙隐所独创的,林深渊虽是公孙奇的手下,却也从未见过。

孟钊叫道:“冤枉,冤枉!”珊瑚盯着他问道:“怎么冤枉?

她用这种细如游丝的尘尾作为暗器,无声无息,防不赃防,比梅花针更为厉害。只听一声大叫,先头的那个汉子,给一根尘尾射瞎了左眼:后头那个汉子,肩井穴附近也给两根尘尾插入。这两根尘尾经珊瑚以内力出,劲道不亚于短箭,幸而没有正中要害,倘若向上挪过半寸,只怕连琵琶骨也要射穿。

那妇人冷笑道:“柳清瑶现在可不是孩子了,她早就从黄毛丫头变成了标致的大姑娘啦!孟例和他那位玉姑娘分手的时候,两人也还都是不懂事的孩子,孟钊不是一心一意要等她吗?”

那虬须汉子道:“我以为你已经不想见他了?你当真还要见他么?”珊瑚道:“我寻访他已有好几年了,好坏也得一见。”那虬须汉子道:“好吧,你既然想要见他,那你可得先做一件事情。”珊瑚道:“何事?”那虬须汉子向耿照一指,冷冷说道:“你把这小白脸杀了!”珊瑚呆了一呆,叫道:“你说什么?”

且说蓬莱魔女走后,耿照也很想早日离开,无奈他中毒甚深,伤还来愈,只得在山寨里住下。晃眼又过了几天。当他初来之时,珊瑚、玳瑁都以为他是玉面妖狐连清波的情人,对他甚为不满,也曾屡次冷嘲热讽;后来经过了那日的讯问,这两个丫鬟心里知道他是受了玉面妖狐的骗(虽然他自己却还心存疑问,不敢完全相信连清波就是坏人。)对他的辞色便大大不同。尤其那个珊瑚,因为受了小姐临行之托,对他更是细心照料。这丫鬟有几分骄纵,也有几分豪爽,颇具小姐之风。与耿照相处数日,渐渐稔熟,说话也很投机。

玳瑁不是说他是个书生的吗?却哪里有半点书生的文雅气息?”

蓬莱魔女凝视了好一会,忽地叹口气道:“毒入脑髓,无法救了。且待我试试,看看是否能令她清醒一时。”她骄指伸出,向沉香后脑枕的“天户穴”一点。

“摆在面前的就是十六条人命,一片瓦砾场,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是‘侠义道’应该下的吗?”她语气严峻,不怒而威。耿照又惊又急,大声说道:“你怎么可以一口咬定是连姐姐干的,我知道决不是她!”连清波道,“照弟,你何必替我分辩,她不过想找个藉口杀我罢了。”耿照叫道:“不,咱们纵然给她杀了,这是非也总要分明!”

耿照骤吃一惊,心头大震,把眼看时,只见两个状貌粗豪的汉子,正在那里口沫横飞的谈论天宁寺被毁之事。

耿照听了这些言语,心头一凛,想道:“我这副样子的确惹人注目,碰上了金兵,可是麻烦。须得换过一身衣裳才好。”

可是耿照的强冲之势,中了这一鞭之后,身形不免稍稍迟滞。那人的鞭梢一转,迅即又使出连环三鞭,“回风扫柳”的绝技,鞭影翻飞,当真有如旋风疾扫,卷地而来。对方的鞭长,耿照的剑短,若是不顾一切地冲上去,势必大大吃亏,耿照只得沉着了气,忍着了痛,使出挪、腾、闪、展的小巧身法,一面化解敌招,一面寻暇抵隙,伺机削断对方的长鞭。

只见茅草丛中陡然窜出了好几个人,将这块“望夫石”团团围着,一个个都是金国的武士装束,哪里有他的表妹?

桑白虹道:“唉,我可实在不想喝。”公孙奇道:“不喝病怎会好呢?虹妹,就算是为了我的缘故,你也喝了吧!”桑白虹道“我有个奇怪的感觉,我这病是医不好了的。(公孙奇插嘴道:‘胡说。’)但你既然定要我喝,那我就喝了吧。”

药碗已端到唇边,桑白虹正待张嘴吃药,忽有件意想不到的事情生,只听得“叮”的一声,接着“当啷”声响,那药碗突然从公孙奇的手上掉了下来,裂成八块,汤药泼了满地,地上起了一层淡淡的紫气。

这一瞬间,公孙奇吓得呆了。桑白虹道:“咦,你怎么啦?这药不喝也罢,何必难过?”她在病中耳目不灵,还当是公孙奇失手打破了药碗。

蓬莱魔女这一惊可比她的师兄更甚,她听得出那“叮“的一声,声音极为微细,乃是梅花针之类的暗器打着了药碗,但因药碗随即坠地,药碗碎裂的声音便将它遮掩过了,桑白虹闻得药碗碎裂之声方始惊起,根本就没察觉是有人用暗器将药碗打破的。

这一瞬间,蓬莱魔女当然也知道了另有个人,也似她一样,在向这房中偷伺。这人用极微细的暗器,竟打破了公孙奇手中的药碗,事前公孙奇丝毫也没觉,连蓬莱魔女也是事始知另有一人在暗中埋伏,这人武功之高,那也就可以诅见了。“谁人有如此武功,他为什么要打破药碗?”“以那人的武功之高,他若要用梅花针偷袭,尽可射人公孙奇的穴道,但他只是打翻药碗,可见用意只是在阻桑白虹吃这碗药。为什么?哎呀,莫非……”蓬莱魔女心念电转,一瞬间想到了许多事情,但想至此外,己不敢再想下去,她可得先看看这是个什么人?当下立即一个“鹞子翻身”,从“珍珠倒卷帘”的姿势变为“一鹤冲天”,飞身上了屋顶,夜色迷蒙,星光黯淡,哪里看得见什么人影?就在这时,桑白虹已在叫道:“外面有人!”挣扎欲起,公孙奇蓦然一醒,心神稍定,倏的一个转身,长袖一挥,扑灭了那层淡淡的紫气,立即破窗而出。桑白虹诧异万分,看着他的背影,喃喃自语:“这是什么原因?他为什么如此惊恐?”要知公孙奇并非初出道的雏儿,他是屡经大敌的江湖上一流人物,即使现有敌人来到,也不该如此惊慌的,而且他也没有向妻子交代一勾话,就匆匆破窗而去,这也令得桑白虹多了一层思疑。

当下,桑白虹就挣扎下床,察看究竟。

按下桑白虹慢表,且说公孙奇追出来的时候,蓬莱魔女已藏到一块假山石后。她是想等候那另一个人出来,而且她也不愿引起桑白虹的猜疑,故而不想在这时候便与她师兄会面。

公孙奇跳上那座假山,周围一望,不见有人,却也并不声张,一溜烟就跑了。他料想不到蓬莱魔女就藏在一块假山石后。

蓬莱魔女伏地听声,辨出了师兄所走的方向,待他走了一会,这才施展绝顶轻功,向那个方向追踪,远远的只见师兄的背影走进一间房子。

这是公孙奇自己的书房,他点燃***,翻开抽屉,翻出了一本子抄的小册子,纳入怀中。这是他十年来偷学到的桑家武功,最近所得的“大衍八式”也在其内,只因这些武功乃是东鳞西爪,并非连贯起来的整套东西,因此他要运用自己的聪明才智,加以整理,仔细琢磨。因而这本册子,不单纯是他所偷学的武功的记载,其中也有他自己的研究心得。

蓬莱魔女借石障形,从后窗偷望进去,只见她的师兄绕室彷徨,似乎正有重大的心事委决不下。原来公孙奇此际正在寻思:“白虹是用毒的大行家,她若起了疑心,定然能够现。唉,刚才我为什么不即杀了她?”他突然起了杀机,自己也觉碍有点吃惊,随即想道:“我怎么可以有这个念头?她究竟是我的妻子,而且我若是下手杀她,这可就要声张起来了,这堡中多半是她父亲的旧人,事情作,我虽不惧,但我在这里的基业可就要毁了。何况还有两大毒功的练功秘诀,我也还没有到手。”想起了这两大毒功,他不知不觉地喃喃自语,说出声来:“我走呢还是不走?”原来他作贼心虚,一怕桑白虹现他的阴狠手段,二怕刚才打碎他手中药碗那人乃是桑白虹暗中埋伏窥伺他的人,事情已然作,他在这堡中是站不住脚的了。但随即又想道:“不对,这人的武功十分高强,只有在我与白虹之上,堡中诸人,谁有这样本领?”“嗯,这也难说,她父亲是一代武学大师,往来的朋友,焉知没有本领极强的人物?说不定是她哪位世交叔伯,一向隐藏身份,在这堡中,连我也不知道?今晚他已经识破我的汁谋,出头示警。”公孙奇不断寻思,疑神疑鬼,既不敢回去杀桑白虹,又怕刚才打破他药碗那人,追来与他算帐,而且即使那人不来,他也料想事情定会作,他妻子决不肯与他甘休,左想右想,彷徨无计,终于还是决定一走了之。就在他准备开门的时候,忽听得门环轻轻碰了两下,那是有人在外面敲门,公孙奇大吃一惊,喝道:“是谁?”把门拉开,藏在门后拔剑出鞘,准备那人一踏进来,他在门后一剑就刺过去。哪知那人进来只说了一声:“是我!”公孙奇这一剑登时刺不出去了。

进来的不是别人,正是蓬莱魔女。

公孙奇抹了一额冷汗,插剑入鞘,说道:“师妹,原来是你?你怎么来了?倒把我吓了一大跳!”

蓬莱魔女冷冷说道:“平生不作亏心事,半夜敲门也个惊。

你作了什么亏心事了?”公孙奇道:“哦,刚才梅花针的那个人就是你么?”心中又惊又喜,暗自想道:“师妹决不会是白虹暗中埋伏来窥伺我的,只要不是白虹的人,那我就不用害怕了。

从日前之事看来,师妹对我也似乎并非全无情意。”

蓬莱魔女既不承认,也不否认,只是冷冷地盯着她的师兄,追问道:“你给师嫂吃的是什么药?”公孙奇讷讷说道:“是补中益气汤。”蓬莱魔女双眉一竖,冷笑说道:“你休骗我,补中益气汤泼在地上,会有一层紫气的么?”公孙奇把心一横,说道:“师妹,你已然识破,我也不妨对你直说,那不过是汤药中加上一小撮闽南桃花溪的百年茉莉根。”蓬莱魔女吃了一惊,失声叫道:“闽南桃花溪的百年茉莉根,这还说不是毒药么?”

闽南桃花溪在武夷山的九疑谷,遍地桃花之外,溪畔还有野生的茉莉,溪水蕴藏有机花瘴,毒性甚烈,茉莉根受溪水的滋养,也含有毒质。但经过了百年之久,瘴气都已去尽,研成粉米,无色无味无臭,即使是用吸毒的至宝玉蟾蜍来验,也验不出它是毒药。而且因为经过了百年,毒性已减,只能慢慢致人于死,死后也无丝毫中毒的迹象。宋代开国之初,宋太宗就曾用这种毒药暗吉了后蜀降王孟旭,其后秘密流传于外,许多人都知道了。所以蓬莱魔女虽然不是使毒行家,也曾听过“闽南桃花溪百年茉莉根”这个毒药的名字。

公孙奇尴尬笑道:“我并不是想要她性命,这茉莉根是慢性毒药,她内功造诣甚深,不会就死去的,我只要得到她那两大毒功,我就不会再用此药了。”蓬莱魔女道:“要是她始终不将那练功秘诀交出来,那你不是要继续用药,把她毒死了?再说,她中毒已深,即使你停止用药,那她也要长年卧病在床,不能复起了。”蓬莱魔女把公孙奇问得哑口无言,他原来的打算,实在就是这样。

蓬莱魔女冷笑道:“你使用这种慢性毒药,然后再假情假意地服侍她,原来就是要骗取她的武功?”公孙奇道:“她是用毒的大行家,用这种毒药,才不至于给她觉。”蓬莱魔女哼了一声说道:“还有,你还想继续役使她父亲的旧属,称霸江湖,所以必须让她死后,尸体上毫无中毒的迹象,这才能使得她的部下不起疑心,仍然跟你?”公孙奇给他说中了心事,只好默不作声。

蓬莱魔女毛骨悚然,想不到师兄如此恶毒,又是伤心,又是愤激,心想:“我只道师嫂不是好人,却原来师兄比她更坏百倍!”公孙奇忽道:“师妹,你不知道,我实在后悔得很!”蓬莱魔女道:“你后悔什么?”

公孙奇道:“我悔不该当年离开你们,和这妖妇私逃。”蓬莱魔女本来也是一直把桑白虹当作“妖妇”的,但此时此际,这“妖妇”二字出自公孙奇之口,她听来却是刺耳非常,心里大大不以为然,不禁勃然作色,说道:“师嫂对你实在是情深义厚,你怎么可以这样骂她?好坏你们都做了一场夫妻,你就连这一点夫妻之情都没有了么?”

公孙奇嘻皮笑脸他说道:“师妹,你不知道,我本来不打算和她做夫妻的。我当年血气方刚,受不了她的狐媚手段,被她勾引私奔,现在是越想越觉不值。我只说一件小事给你听,你也会感到可笑了,她年纪本来比我大,但她却一直要我将她唤作‘虹妹’。你说可笑不?哼,不瞒你说,我早就讨厌她了!”蓬莱魔女心道:“你不知道,我听了你这话,我也是多么讨厌你!”

但因公孙奇毕竟是她师兄,她还在想怎样好言相劝,而不愿即时破脸。

公孙奇机灵之极,察觉师妹面色不对,又叹口气道:“我娶了这个妻子,弄得我有家难归,爹爹不认我作儿子,师妹,你和我的情分也断了。唉,想起咱们从前所过的日子,你叫我怎不悔恨,怎不伤心?”说着,居然掉下两滴泪来。

蓬莱魔女本已对师兄充满恶感,但听了这一番话,想起师父对自己的恩情,而师父又只有这一个儿子,不禁也起了凄恻之情,当下说道:“师兄,师父虽然不满意你做的事情,表面上虽然是口口声声不认你做儿子了,但他老人家心里却还是挂念你的。他一喝醉了酒,就会叫你的名字,这是我知道的。师兄,你若痛改前非,我一定给你向师父说情,连师嫂也一起接回去。

至于我,我是一向把你当作师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