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武赶了一天的路,姚芸儿为他准备的干粮早已是吃了个干净,此时一碗热气腾腾的馄饨下肚,才觉得身上松快了不少。他看了姚芸儿一眼,见她娇怯怯的将那碗馄饨递在了自己面前,心里却是浮起一抹无奈,只得道;“往后不必如此,你年纪小,理应多吃些好东西。”

姚芸儿打开了铺子的大门,站在门口守着,清河村一到晚上,村民们便都是回到了家,过着老婆孩子热炕头的日子去了,鲜少有人出来走动,月色寂寥,将她的影子拉的极长,越发衬得她形单影只起来。

这样一想,姚芸儿倒更是感念袁武的艰辛,不说别的,单说这清河村去镇里的路,可是足足几十里呢,不说他还推着车,就是徒步走,怕没有一两个时辰,也是决计走不完的。

说完,他又是看了姚芸儿一眼,少女的身段是极清瘦的,虽是秀气,却也让人觉得弱不禁风,一张脸蛋虽是白皙,却又过于苍白,一瞧,便是打小没有滋养,虽不至于面黄肌瘦,但也的的确确十分单薄。

“这是做什么”男人不解。

“去歇会吧。”他淡淡开口。

姚芸儿慌了,刚要用筷子将那圆子拾起,便见袁武已是先她一步,将圆子捡了起来。

“那怎么办”姚芸儿心里难受,昨日里成亲已是冷清到了极点,保不准有人要在背后嚼舌根的,今儿如果连果饼也拿不出来,还不知那些长舌妇会怎么说呢,只怕连姚家的人都要被人一道看轻了的,就连姚父姚母,往后在村子里也是抬不起头来。

而她,这一辈子便都是袁武的女人,是他的娘子了。

一夜,便这样过去了。

姚芸儿拿起馒头,咬在嘴里只觉得十分清甜,而至于那猪头肉,则是又香又黏的,刚咬上那么一口,便是齿颊留香,好吃的不得了。

媒婆嗫嚅着,道过谢后便拿着喜钱匆匆离开了袁家的大门。

她今年不过十六岁,可那屠户袁武却已经是三十出头的人了,让她嫁给一个屠户已是让人怕得慌,更遑论这个屠户还比自己年长了这样多,对于这一门婚事,她的心里除了不安,便是惧怕。

姚芸儿一怔,轻声问了句;“去哪”

“不是要去岳父家回门吗”男人眉头微皱,沉声开口。

姚芸儿闻言,眼眸落在他手中的猪肉上,道;“那这些”

“第一次上门,总不好空着手。”

“可是这礼,太重了”姚芸儿咬着嘴唇,甭说那两只猪蹄,就说那一大块的后臀肉,已是连下聘都够了的,这三日回门的女婿大多都是带些糕饼点心,聊表心意而已,似袁武这般阔绰的,可真没听说过。

“家里没旁的东西,只有这肉多。”男人说着,依旧是喜怒不形于色,只让姚芸儿瞧着,也不敢多说什么了。

两人一前一后的走出了家门,不时遇到些相熟的街坊,也都是笑眯眯的,和小夫妻两打招呼。自从那日袁武将姚芸儿做的萝卜圆子送给街坊们后,村民们倒也是很承这份情,更何况自家孩子也是吃了人家的东西,此时见到袁武夫妻,自是不好视而不见的。

待看见袁武手中的肉,诸人无不是啧啧咂嘴,只道姚家二老好福气,得了这么一个阔姑爷。这三日回门,便带了这样一份大礼。

如此,袁武少不得要与诸人寒暄几句,姚芸儿只默默垂着脑袋,新嫁娘自是脸皮儿薄,这还没说话,就连耳根都是羞得红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