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爷却不以为然:“掉就掉吧,迟早的事,早先这些孙子把祖宗牌位都烧了,祠堂早就不是陈家祠堂,留着门匾也没用,倒叫人看着伤心。”

老人家慈祥地回答:“是咧”

海叔看到我点头,还以为我同意了,就是:“好小子,有种那就明天一块去。”

我凭着多年看柯南的经验,自信满满地说:“那郑秋娥一定不守妇道,怀了野孩子,怕东窗事发,所以含羞自尽了对吧”

爷叔回答:“她身上佛气很重,有菩萨护佑。”

海叔:“最好的办法当然是先停工,另外找地方再拍。”

海叔仔细地研究起墓碑来,我也跟着看,这就是普通的土坟,坟上都是青苔,墓碑也很陈旧,不仔细看根本看不清。

我这里刚心定下来,场工小斌却出事了,小斌是山东人,干场务活多年,力气大,胆子也大,那天坟头拔香这种事情,也就他干得出来。这天晚上,我刚想睡觉,小斌抱着被子跑我房里来了,说要和我一起睡。我说我们两个大男人睡一张床,明天我脸还往哪搁小斌嘿嘿一笑:“你看我长得壮,你秀气得姑娘似的,俺们俩还真般配”

搞电影电视的人都知道,电影开机仪式里必须的一个环节是烧香,烧的香一般是5根,这是有讲究的。开机那天我们集中在一起看导演毕恭毕敬地上香,五支香点燃后每个人都上去拜一拜,等大家拜完,发现导演眼睛死死盯着正在燃烧的香,我也顺着导演的眼光看过去,看到五支香燃烧的速度不一样,三根燃烧得慢,两根燃烧得快,这时突然有个不识时务的化妆师喊了出来:“啊呀,你们看,三长两短啊是不是不吉利啊”

我朝她雪白粉嫩的手腕看去,正系着一条红绳。

我小心脏砰砰地跳了起来,正不知所措,小咪冲我嘿嘿一笑:“吓着你了吧胆小鬼这是我扎头发的发圈,刚才洗头时摘下戴上的”

小咪说罢拉下红色发圈把蓬松的头发扎了起来。

我又气又好笑:“你也太调皮了吧幸亏是太阳底下,要是半夜你这么吓人,会出人命的”

小咪听了仿佛很得意,咯咯笑个不停。

我突然想起什么,就问她:“那天在路上看到你,你没搭我的车,怎么比我还先到”

小咪略一迟疑,说:“哦,我绕小道来的。”

我又问:“那你家在哪里”

小咪回答:“陈家村村口第二户就是我家。”

我明白了:“哦,原来你就是陈大爷的孙女啊真巧,我昨天去过你家”

小咪淡淡地说:“我知道。”

我奇怪了,她怎么会知道昨天我去她家时并没看到她,后来开车十分钟才遇见她,说明我去她家时,她应该已经离家

她仿佛看出了我的疑惑,就说:“昨天我打电话回家,爷爷说你们剧组的人去过我家,加上路上遇到过你的车,我就知道是你”

我释然了:“哦,那你电话号码多少微信号有吗加一下。”

小咪:“我没带手机,你微信号给我吧,我等下加你微信,打电话多浪费钱”

我开开心心地把微信号给了她,她就拿着书走了。

过了不多久,我的微信提示有人加我好友,我一看验证是小咪,就连忙通过。小咪不象一般小姑娘一样用自拍美颜照做头像,她的头像漆一片,放大仔细看,暗中有两点绿光。真是个古灵精怪的小姑娘,我不知不觉已经对她产生了兴趣。

我慢慢翻看小咪的微信相册,发觉拍摄的都是野地,树林等,角度独特,每张照片看久了都有一种忧伤的感觉。

我暗暗思忖,小咪虽然是农村孩子,但身上具备一种不一般的气质,短短两次接触,她已经象个谜一样让我有些心神不宁。

我正入神,“噹”一声微信提示音把我神游的思绪拉回来。

我忙拿起手机一看,是小咪给我发送了一个“快乐跳跃”的表情,我立马也回了一个卡通喵咪的表情。

我等了半天不见小咪再回过来,就发文字信息问她:“在干吗”

仍是半天没有回音,我看看时间已是中午,猜想现在正是剧组收工吃午饭的时候,也是作为生活助理的小咪最忙的时候,所以没空搭理我了。正好我肚子也饿了,也该去片场拿盒饭了,顺便可以再见见她。

我刚出客栈,只见生活制片拿着几份盒饭进来,看到我立马把盒饭塞到我手上,对我说:“你在正好,快把盒饭送到海叔房间海叔今天没起床”

虽然有点遗憾,但想到海叔的身体状况,我也有点担心,立马返身回客栈,跑上楼推开了海叔的房间。

海叔闭着眼睛半躺在床上,原本就不白的脸色显得更加灰暗。我放下盒饭,走到海叔床前,轻声喊:“海叔,你感觉怎么样”

海叔睁开眼睛,看到我,挤出一丝笑容:“我没事,休息休息就好。”

我担心地:“海叔,您要是真不舒服,我还是带您去看医生吧”

海叔摇摇头:“俗话说得好,治得了病,治不了命,阎王叫我三更去,我哪敢耽搁到五更”

我见海叔说出这种不吉利的话,心里感觉沉沉的,忙劝他:“我把小美叫回来照顾您吧”

海叔摆手:“别叫她,她从小到大,我也没多关心她,能看到她在片场这么开心,我也高兴,随她去吧,别扰了她的兴致。你坐下,我有几句话要对你说。”

我见海叔好像要交待遗嘱的样子,心里更慌了,

海叔看到我惊慌的样子,安慰我说:“你放心,我虽一辈子违天意、逆天道、泄天机,所以今生十不全,但我知道我气数未尽,这次虽凶险,但还是熬得过去了。”

我听海叔这样说,稍微放下点心来,就坐在海叔的床边:“海叔,你有什么话就说,我听着。”

海叔拉着我的手,就像父亲对自己的儿子一样:“小魏,你和我家小美从小同学,我看着你长大,咱们就不见外了。我出身于书香门第,从小也是知书达理的翩翩少年,你知道我为啥会走上这条道吗”

我摇头。其实我小时候听父亲说过,海叔是个孝子,他少年时母亲去世后不久就做了阴阳师。

海叔沉浸在回忆中:“小时候父亲对我很严厉,母亲却对我很慈爱,那种母爱,我至今都记忆由新。我十岁那年,看到邻家大哥哥去外地串联,坐车不要钱,可以到处玩,那个时候学校也都停课了,于是我也吵着要去,父母不许我胡闹,我就偷偷跟着邻家大哥哥混上了火车,去了北京,可是我万万没想到,半个月后回到家,我母亲已经没了,我突然就成了没娘的孩子家里大人谁都不告诉我母亲是怎么死的,哭也不让我哭我白天不敢哭,晚上躲在被子里哭,我想母亲想得实在不行了,就跑到她坟上去哭,去的次数多了,看坟的老头大概看我可怜,有天把我叫到他的棚里,问我:想不想见你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