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生这段时间,主要便是观察这几例病毒携带者的恢复情况,多数时候泡在了病人们所在的传染病科。

邱五等人已经离开了疫区,张生却更为忙碌。

凌晨,市防疫中心的多辆防疫车以及由六零一医院副院长吴敬荣带领的六零一防疫医疗工作组最先来到了马家营,防疫车停在十几里外,医疗组进村。

“药材?什么药材?如果是撒那特斯,你们的药材能起什么作用?不是撒那特斯的话,那不乱弹琴么?”崔副科长虽然从头到脚包的严严实实的,但还是可以看到透明眼罩后他眼神里不屑的意味。

一群人浩浩荡荡进了何家院门,其实邱五一共来了五个人,驾驶员没下飞机,除了他和小美,尚有两个小年轻跟班,其他跟进来的,都是看热闹的村民,有人在旁边一个劲儿打听,到底怎么回事。

张生沉默不语,眼见刘三婶拉着她嫂子的手说话,张生想了想道:“三婶,您看看,能不能烧点热水?暖壶里的水不热了。”在别人家里做客,张生当然不是这么挑剔,现在的他,只能尽量避免她们之间的互相接触,同时避免她们离开刘家。

而现在只是自己一个电话,市里自然不可能马上如临大敌的防疫。

何母也在旁说:“是啊,三嫂子,你就听医生的吧。”

何珊珊和何彤彤都跟他叫叔叔,张生就知道了,这应该是姐妹俩的继父了,听说是姓李,何珊珊以前说她这个继父对她俩并不好,更打骂她母亲,现在看,关系已经有所转变,毕竟姐妹俩都长大了,尤其是何珊珊毕业回来,进了乡卫生院,在山村人看来,那就是吃了皇饷的铁饭碗,自然大不相同。

何彤彤嗯了一声,她确实有些倦了。

“周一,你来中医院就行了。”张生笑着对何珊珊说。

张生摆摆手:“没那么严重,你们就当我是你们的亲哥哥就好了。”虽然已经清楚知道面前这对儿国色天香的双胞胎并不是自己的小师妹,但是对她们俩,总是有种很特殊的感情。

被何珊珊的举动弄得措手不及,张生身子僵住,过了会儿,终于伸出手,轻轻拍其香肩,小声宽慰。

张生叫她改了几次口叫张哥了,但她就是改不过来,张生也就由得她,终究和何珊珊不一样,还是中学生的心思而已。

张生琢磨着道:“这样吧,我给你开一药方,你自己煎服就可。”

何彤彤脸红红的收下,低声说谢谢叔叔。

见赵远谄媚的表情,涛子惊讶极了,看起来,张医生真是大有来头,赵远这种人都要上赶着来拍马屁。

“好咧!”涛子打火起车,越野车飞驰而出。

“你姐姐跟你都说什么了?”坐回到办公桌后,张生问。

反正晋升无望,又在气头上,干脆,和父亲直接唱起了对台戏。

随后肌肉男走上两步,摘了眼镜,赔笑对张生说:“一场误会,您,您这是来泡吧啊,不够意思,不给我打电话。”

王思杰整了整脸色,微笑道:“是啊,我也奇怪呢。”

王思杰来之前功课做的很足,自然知道文职七级是什么概念,哎呀一声,说:“那您是研究生毕业?”可看张生岁数,又不大像。

幸好,张生没有接这个话茬,而是对秦女士道:“大姐,关于秦大爷的病,我有点新发现,咱们等等血清结果吧。”

“啊,那可能就是他了。”中午吃饭时刘醒基本没说话,就是在旁边斟茶倒水盛汤,还真不知道他在电视台做什么,不过想来也是中层以上的干部,张生琢磨着,递给潘牡丹一杯茶,说:“尝尝我泡的茶怎么样?”又拿出电话,说:“我打电话问问他。”

张生心里叹口气,来了来了,最烦便是搀和这些事,但是自己的身份,青阳现在的情形,自己好像又必然会涉身其中。

看名片,来人叫刘伟松,县委办副主任兼秘书二科科长,看起来应该是方书记的专职秘书。

现在各地大型医院纷纷设立警务室,青阳中医院也不免俗,医生护士倒是和民警时常打交道了。

“不用。”潘牡丹哒哒哒的就向巷子口走去,眼角瞥到了张生骑车不疾不徐的跟在旁边。

然后,也不知道怎么的,这一巴掌就轮空了,接着腰上一痛,赵远打个趔趄,摔倒在地,“啊……”,赵远惨叫,鼻涕眼泪都流了出来,胳膊痛得厉害,也不知道是不是脱了臼。

在众人惊呼声中,却见张生不知道怎么动了下,就闪过了李老三这一拳,接着,就听李老三惨叫一声,却是被张生抓住了略带点残疾的那个胳膊的手腕,他惨叫着,随着张生手捏着他手腕慢慢向上提,他铁塔一样的身躯反而慢慢向下弯曲,惨叫着,单膝跪在了地上。

这顿饭老子就得吃你的,但该出难题还得给你出,你能有什么本事坐主任的位子?医院可不是靠关系吃饭,早晚赶你走人。

杜坤就笑,说:“这您说得不假,张医生的医术,我今天算见识了,刚才来青阳公交车上,张医生帮人急救,简直都神了,要没张医生,那条人命就没了。你说这人也是,吃块肉都能堵住气管,差点自己把自己憋死……”

这种级数的手术技术,和普通医生比起来,就好像同样是普通的蛋炒饭,人人都会做,但是顶级厨神和家庭主妇做出来,色香味的差别,简直是天差地远。

看着前方狭窄的山路,张生摇摇头,怪不得市里人谈起青阳,便视为畏途呢。

在明珠大酒店邱五开了间套房,来给张生庆祝的都是老朋友,不是富二代、三代,就是市里干部的公子。

“画的不错啊?是你画的?”高天娥吃惊的睁大了眼睛,儿子每天比比划划的,竟然画出了这么一副像模像样的画,不由得不令人吃惊。

张硕山见张生答应的痛快,倒是大出意外,狐疑的看了张生一眼,转头对王司令员道:“你不知道这孩子,从小在温室里长大,小时候不懂事,很混账,现在长大了,我希望他能下去锻炼锻炼,玉不琢不成器,是不是这个理儿?再说了,这混小子中医术看起来倒知晓些皮毛,在医疗设备匮乏的贫困地区,才能有点抱负。”

看到爱人的笑容张硕山心里一暖,爱人在外人眼里是铁娘子,咄咄逼人的国际大律师,但在他心里,永远是那个刚刚认识自己的法律本科生,扎着满头花辫的可爱小姑娘。

至于吴敬荣,早就没想法了,失魂落魄的想象着自己最坏的结果。

“开工没有回头箭,叔,要走你走,我不走。”张生说着话,已经点燃了手里的艾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