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事?”张生旋即知道,潘牡丹应该是担心自己,怕赵远找自己的麻烦,点点头,说:“没事。”

餐厅的圆桌上,摆着几道家常小菜,肉香菜嫩,看起来倒颇令人有食欲。

周警长和同伴再进张生办公室的时候态度比第一次谦和了许多,都是眼里不揉沙子的人,虽然王副所长交代把人带回去,但接触之后,看起来这位年轻的副院长也不是那么好相与的,自己等都是小人物,别最后成了夹心饼干出气筒。

不过听到张生说做手术什么的,秦玉霞微微有些吃惊,主任不是中医师吗?

“药材昨天我买好了。”潘老太喝着粥,笑呵呵的说。

“我说了,没别的意思,就是喝点酒聊聊天,多给你介绍几个朋友,好去捧你的场。”年轻男子语气已经有些不耐。

医院里,护士和医生是密不可分的,几乎每个护士都有个亲近的医生,这样家属来看病之类的才显得没白在医院工作,医院的大事小事,也多少能办点,而每个医生呢,也需要亲近的护士帮着办些自己不好办的事情。

“等我找找老钱,咱们科室要开个会介绍下您嘛!”秦大姐皱着眉头,看起来也对老钱很不满。

潘老太就笑,眼神里多了些柔和,显然觉得这小伙子不错,很实在。

农妇却根本没听他说什么,只是围着司机打转。

一直跟在父亲身边的秘书杜哥,却是另一番说辞,“生少,青阳的情况很复杂,市长又在班子里放了话,任期内一定要帮青阳山区改变贫困面貌,这是市长未来工作的重中之重,不容有失,你下去后身份要保密,多长双眼睛,多长双耳朵,要有政治嗅觉,遇到什么风吹草动,一定要跟我联系。”

何珊珊却轻轻摇头,沉默了一会儿,小声问道:“张哥,你晚上有时间没有,我想请你吃饭。”

“你不懂。”张生摇了摇头,“我是真准备估量下我这幅画的价值,这样吧,你拿回来,我请高大状出马,请几位国画大师来鉴定。”

“哦?”王司令员有些不解的看着张硕山。

吴敬荣这几天心情极佳,便是见到何珊珊都笑眯眯的态度极为亲切。

吴敬荣腿一软,好玄没坐地上,心说小祖宗啊,你干什么呢你?你是成心坑我是吧,就知道,就知道,信你这个小魔王的话能落着好?我鬼迷心窍,我鬼迷心窍我!

退一万步说,就如这小子所说,用艾条揉揉穴位,再怎么也不会令王老的病情加重。

不过不管郑友仁这句话的用意是不是有心,刘学范的脸唰一下就白了,如果如郑友仁所说,那就是自己造成的医疗事故,受害人更是院所属军中一号首长的父亲,要早几十年,都能被扣帽子拉出去枪毙。

但这小子既然回来了,为了表示关心也好,叮嘱叮嘱他也好,都要过来看看。

当会议进入批评与自我批评阶段时,何震阳书记好像对一些与会常委的发言不太满意,微微皱起了眉头。

院里,已经传来了金戈之声,男女噪杂声,家丁丫鬟们的惊叫声。

鲁敬业也微微一怔,问张生:“确诊了吗?”对于普通人来说干燥综合症属于比较偏门的病症,但对于医生们来说,临床上并不罕见,发病率挺高,但是这个病如何界定就是国际标准都很含糊,而且病因各方面从西医角度都在探索中,也没有根治的良方。

只是这个病通常对病人不会构成生命危险,轻症甚至病人根本感觉不出来,但是严重的话却会对病人内脏产生损害,病人的免疫系统受损,随之带来的就是各种其他疾病的侵袭,病人一些癌如淋巴癌的发生率远远高于正常人群。

总之这个病本身不会致命,但却是健康的真正杀手,会使身体慢慢衰落、死亡。

老年人患了这个病,可就麻烦了,是以秦女士低声询问鲁敬业这个干燥症是怎么回事时,鲁敬业简单说了几句,作为医生,自然说得很严重。

“不可能吧?县医院老刘说我爸就是糖尿病。”秦女士不怎么相信,打量着张生,心说这小大夫就是为了骗钱胡诌吧。

张生说道:“燥证最初期,和糖尿病是有点相似,比如秦大爷口干,尿赤,这也是糖尿病的症状,而且我觉得秦大爷在县医院肯定没有做全面的检查,就验了验尿吧?”

秦女士呆了呆,确实,不想花冤枉钱,,找的熟人,老刘听了症状,简单检查了检查下的结论。

看向了鲁敬业,秦女士问:“真可能是,是什么干燥症?”

鲁敬业默不作声,干燥症最初期的话,他也不好判断,甚至没有几个月的观察,这个世上怕没有医生能确诊吧?

不过这些话,不能当着病人家属讲,不能当着病人家属质疑自己医院的同事。

正说话间,秦玉霞陪着秦大爷回来了,也拿来了血清检查结果,速度挺快,肯定是插了队。

鲁敬业凑过来看,不由一呆,秦大爷血清中,抗ssa抗体和抗ssb抗体都呈阳性。

按照国内标准,这是干燥症最主要指标,当然,还要符合其他几个次要指标才能判定其是干燥症。

不过欧洲标准,血清抗性只是六个指标之一,病患符合六个指标中的四项,才能判断为干燥综合症。

所以说,这个病症,其实确诊是很困难的,不到中后期,基本没办法确诊。

张生翻了翻秦大爷眼皮,仔细观察了一会儿,说:“我看留院观察吧,阳热亢盛,致津伤液耗,清窍失于濡润,日久则瘀血痹阻,络脉不通,累及皮肤、筋骨,老人家就是干燥症。”

秦女士又向鲁敬业看过去,鲁敬业仍然默不作声,隐隐的,也不大相信张生的判断,毕竟,秦大爷只是符合干燥症症状中两三个标准而已,就这么武断的判断为干燥症,也就中医做得出来了,完全不科学,也没什么原理解释,完全靠这个大夫的经验。

秦女士心里就有了底,撇撇嘴,对张生说:“我看还是回家静养吧,要真有什么问题,我再来找你。”听张生讲起病症一套一套的,虽然晦涩难明,但看起来好像真有点本事,语气也就客气了许多。

张生笑了笑:“你可以不相信我的话,但是回家后一定要注意老人家的身体健康指标,我估摸着,过不几天,老人家就会眼干,甚至可能吃干点的食物都吃不下,要靠水才能送下去。”

秦女士听得一呆,这两天,父亲确实咽不下干饭,烧饼都要弄碎了冲水喝。

秦大爷一直不怎么说话,这时却诧异道:“小英,我看就听这个大夫的吧,不用过几天了,我这两天眼睛就干的厉害,本来还想和你说,来医院顺便买点眼药水。”

鲁敬业更是吃惊,如此的话,可就完全符合干燥症的症状了。

“是干燥症。”鲁敬业终于下了判断,对秦女士点了点头。

秦女士呆呆看了张生好一会儿,手艺灵不灵,比比才知道,那个鲁敬业,据说在中医院是数得着的医生了,可和面前小张医生比起来,简直差太多了吧,人家小张医生早就看出了病症,他倒好,磨磨唧唧的,到了最后,来了句“是干燥症”,这还用你说吗?瞎子都知道了。

至于县医院的老刘什么的,那是提也不用提,什么东西,我爸要身体出了什么问题,非告你医疗责任不可。

“张医生,那,我爸的病能治好吧?”秦女士终于态度完全软化,略带谦卑的问,现在,才是真的求人了,医生,可关乎自己亲人的生死。

鲁敬业叹口气,说:“很难根治的,这个病,到了后期会很麻烦。”

秦女士心里一沉,想起父亲对自己种种的好,又想起这些年自己因为工作忙对父亲的疏离,突然觉得很难受。人只有在失去什么的时候,才懂得珍惜。

张生琢磨着说:“如果是中后期,确实很难根治,但是咱们发现得早,我有几味中药,对老人家的病情会很有帮助,长期服用的话大概有七八成把握可以痊愈。”

本来几乎绝望的秦女士听了张生的话,简直欣喜若狂,连声说:“谢谢大夫,谢谢大夫,您,您,我真不知道说什么,我开始对您那种态度,您,对不起,对不起您了!”

潘玉霞在旁边道:“我们张主任医者仁心,哪能和你计较?”眼见这个刻薄刁钻的堂妹对主任心服口服,自然觉得大有面子,心里更琢磨,看来主任可不知道还有多少本事没使出来呢。

听张生说有七八成把握能治愈秦大爷的干燥症,鲁敬业也呆了一呆,不管中医西医,说话都要留几分余地,张生说有七八成把握的话,那说明他对治愈秦大爷很有信心,甚至有十足十的把握。

还真是活到老学到老啊,鲁敬业心里叹息,活的年岁长了,什么奇人奇事都能见到,医院里有传言说他的师傅是国医圣手,他还治好过部队首长的病,据说是从卫生局传出来的,看来,倒不见得是空穴来风。

“张主任,您看,秦大爷这个病例,我能不能观摩观摩,想多学点东西,能得到些启发。”鲁敬业说出这话令秦玉霞都有些傻眼,同样是科主任,而且是比张主任年长得多的副主任医师,摆出这么低的姿态来观摩旁的医师治疗病患,这可是医院实习生的活吧?

张生笑着点点头,对这位鲁大夫,倒有几分好感,不是嫉贤妒能的那种人,追求的是学术,这点很难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