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眼看向自己对面,张廷玉正端端正正坐着,瞧不出一丝异样来。

顾怀袖刚刚从厨房那边回来,让婆子小厮们摆好席面,她揉了揉自己的肩膀,只低声咕哝道:“别人进门来,事儿还都是我操持,这进来的不是个倒霉催的吗?自己给自己添堵,我也是本事人……”

顾瑶芳厉害的时候,顾姣不也跟着她使劲儿地踩她吗?

看着人回去帮自己传话了,小石方这才上了车。

到底府里出了什么事情,下面人都是蒙在鼓里的。至于那些个知道的,无不讳莫如深。

顾怀袖看向白巧娘,白巧娘只将那一件漂亮的紫貂皮的披风给顾怀袖看:“木兰围场上这些个小貂儿是最多的,主子前儿一阵说白得了一件大氅,让巧娘新给你送一件来。这意思,巧娘也不明白。”

可到底,没人敢说。

张廷瓒点头,然后朝自己身后道:“别人都在外面等着吧,我请了名医,为大少奶奶把把脉。”

冯姨娘直接一抹泪:“到底还是我命苦啊,想要见一见奶奶,为肚子里这个孩子谋一些福,想要他见见自己的嫡母,竟然也不能够……大少奶奶让贱妾在门外,贱妾也就不进去了,大少奶奶说什么,贱妾就做什么,绝对不敢违抗的……”

陈氏温文端庄,她堂妹陈玉颜却是跋扈又骄横,像是对着长的一样。

张廷玉早早写好了今日的策论,也论六国覆亡之事。

可偏偏,今天竟然出了冯姨娘有孕之事。

这个时候正室这边希望越来越渺茫,为了子嗣,也只能不断往张廷瓒那边塞人。

甚至……

“昨日吟梅宴,你逛着可还好?若你喜欢,往后有什么宴会,也都可以去……”别整日闷在府里就好,张廷玉看顾怀袖性子其实挺开,沉稳的时候能沉稳,可真正需要大开大合的时候,也是毫不含糊。要紧的是自己这一个媳妇儿,胆子不不是一般的大。

捕风捉影之事,疑心是必要的,但暗鬼却是不该生。

张廷瓒那边有纳兰揆叙等人陪着,多的是人跟他说话,张廷璐跟张廷玉这边就相对地冷清一些,倒是这二公子三公子都不大在乎,看着没有任何的异样。

张廷玉笑眯眯地,只点了点头。

至于别的地方来的,基本都是旗人家的小姐和公子了,男人们还有话聊,等到了女人们这边就有些泾渭分明起来。

吴氏万万没想到,自己一向疼爱的大儿子竟然跟自己抬杠起来。

“他好,便好。让那边挂心着一些,我不得去看,都靠着你们。”

张廷玉摆手,驱赶他:“若是一会儿有人来问你,二爷怎么怎么样,你就说二爷好好地在家学读书你,认真得很。去吧去吧……”

胤禛听了,倒是一惊,末了却是一笑:“果真是这一位了。”

听说浣花被人打残了,扔给了人牙子,到底去了哪儿,谁也不知道;张廷玉身边那个掌事丫鬟芯蕊,也莫名地消失了。

张廷瓒捏着棋子,轻轻扣着桌面:“今儿晚上的事情,我也知道了。”

越是看着温柔,越是可怕。

只是并非那个时候,顾怀袖不是什么善人,也没那么多的善心。

而张廷玉的棋子,却是散乱无章,看不出什么门道来——或者说,根本就没有门道。

说起而今的张府,一般只知道张英跟他嫡长子张廷瓒,别的人不过是附带。

况且,他还没说要拿她东西呢。

“噗……”

他不觉得自己是个能忍的人,可有时候,忍不是必须的吗?

“你知道?”

怎么说,嫁人这种事,也是大姑娘上花轿的头一遭啊,她不忐忑才奇怪了。

孙连翘掌管着如今的顾家,顾姣却只是帮忙打着下手,眼见着顾家的规矩也终于正了,府里安定了不少。

本来顾怀袖这距离出阁的日子也近了,该学着管管家。可顾怀袖也不是不会,更何况她还要给自己父亲的妹妹一个面子,让她把账面给抹平了,索性就放开手去,说偷了个懒,等夏天一过再去学也来得及。

“孙家姑娘要九月才进门,就算是我要出阁,那也得逼近年关了。”

太医院院史孙之鼎乃是一代名医,是孙思邈的后代,只是这一位孙连翘到底如何却不清楚。听着就知道这名字如何了,连翘,也是孙之鼎方能起出来的名字。

张英却是知道原委的,可他选择作壁上观,懒得搭理李光地。

胤禛刚刚处理了不少的事情,今日往南书房去,一路上便拧着眉头。

事后,王新命逃命一般去了。

青黛见顾怀袖出来,老心惊肉跳,顾瑶芳的事情,在这府里已成了禁忌,若是顾怀袖再出什么事,那真是想也不敢想的。

张妈陡然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她想起自己原来还是大小姐院儿里的人,前一阵想着回大小姐那儿去,现在……

她顿了一顿,脸上扬起笑容,显得灿烂而冰冷:“我顾怀袖,绝非善类。我能忍,不过是因为她与太子勾搭,反算计得我受制于人,一直不敢把脏水泼回去。若有一日,给我会,定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顾瑶芳咬咬牙,犹豫了许久,还是跟上。

今年春汛出乎人意料地厉害,河堤早出了险,消息传到皇上这边来,事儿就大发了。

她的脾气是跟着那一位命的次数增长的,前儿不久又来那翡翠扳指,顾怀袖不胜其扰,正烦心着,顾瑶芳偏还来呛她。

“明相此言,正合了我意。本想着快到容若兄弟的忌日,我也该上京祭扫一番。老夫即刻修书一封,你且送给你家老爷。”

张廷玉躬身一礼,这才进去。

顾怀袖有此一问,青黛便答:“状是告了,说是姑nn笑着从老爷屋里出来的,怕这一状是成了,只是大小姐那边还没什么反应。”

顾怀袖倒是觉得,这四弟瞧着,却比二哥要聪明许多。

顾怀袖截道:“姑姑与父亲乃是兄,这大宅里的事情有什么说不得呢?都是一家人,也不必拘泥,我这样的小辈,万不敢多言,家务事都是姑姑持着,是您劳心劳力的,我们小辈本该t谅着,平日里若有什么不妥,您多提点,我们才能做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