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说不说,其实已经没什么区别——在再次看到大嫂的时候,顾怀袖就明白了,兴许大陈氏自己心里也清楚。

二爷落到如今这境地,又何尝没有大爷的原因在?

不是她想要插手这件事,她在这府里一直是一种旁观的态度,如果不是因为长安是老夫人的人,估计顾怀袖也不会吃饱了没事儿干,闲得盯上她。

大多的姨娘平日里都是绕着正室走的,姨娘算个什么东西?不外乎随时都能发卖出去的东西,算不得主子,顶多一个仆人。她们生下来的男女,才能算是府里半个主子,也跟奴仆没什么区别。

他知道陈氏定然会伤心,可张廷瓒毕竟是家中嫡长子,传宗接代,也是负累。

皇上盖了章的刁民,得,顾怀袖往后再刁民一些也无妨了。

张廷玉哪儿能不顺着她呢?说到底,管石方是怎么想的,顾怀袖对他没那个心思,也就根本不需要担心。说到底,张廷玉觉得自己还算是个相当豁达的人。

说完,一杯酒下肚,咂了咂嘴,似乎觉得这酒的味道不大好。

现在露了风头回来,却一下跟张廷玉说上话了,他一向是不学无术,随便抓了身边一个人试试,不想张二公子竟然没嫌弃他,反而为他捉刀这么一首。

“这可不就是缘分吗?”李臻儿举着袖子遮了半张脸,在外面倒还有几分娇羞之色,她道,“上一回,张二少奶奶可是才名远播,这一回怕也要大显身手了。”

现在陈氏管着家,吴氏反而没事做,这不是打她脸吗?好歹还是个当家的主母,而今竟然落得这个下场。

她是哭了,可那一瞬间就是压抑不住。

“……”阿德顿时无语。

胤禛这边一直耐心地等待着,甚至有一种难言的期待感。

两根人参,从当初的顾府,到如今的张府,顾怀袖跟人说,这是他命里该有这两个劫数吧。

“大哥。”

顾怀袖温声道:“婆婆,事情是这样的。”

达官贵人们都在烧着暖炉的楼里吃喝宴饮,好不热闹。

这会儿见到这情况,再过来悄悄一看棋盘上的情况,便大为尴尬了。

他起了身,见了顾寒川夫妇,又见了顾明川,说了袖姐儿回门的事情。

顾怀袖顿时一惊:“你待作甚?”

有些话很想问,可也不知能不能问,顾怀袖索性坐下来,等着张廷玉说话。

小石方还没遇见过这样难缠,又不讲道理的主儿。

她起身,看向一旁已经在自己洗手净面的张廷玉,有些不知道说什么,这种忽然多了一个人的生活,太让人不习惯了。

张廷玉面上看不出喜怒来,整个人都很平静温和。

“姑娘,话可不能乱说,这是个吉日呢。”

人家孙连翘好歹也是太医院院史的女儿,医官也是官。

今日他为他家二公子提亲,自然没人敢上去再跟人抢。

二哥亲事一定,自己也就快了,这顾府转脸就要有好几件漂亮的事情来了。

他一想起这些来,口气就悠闲起来。

对她来说,这些都是累赘了。

当时顾瑶芳窃走此扳指之后,太子使胤禛找了王新命,问他到底在扳指里藏了什么,而后王新命只说是投诚和贿赂。

若以后再发生什么,那也是一笔扯不清的烂账。

顾怀袖眼p子一搭:“暂时不去,现在他大约不大想见到我。”

所以现在,她听着顾贞观这些话,略觉得有j分好笑。

顾贞观一震,摆摆道:“那你便照着张道长的意思办吧。”

别人不清楚,胤禛心里头透亮。

此刻是顾怀袖站在车边,看着顾瑶芳,顾瑶芳远远站在台阶下头,不肯近一步,就这样咳嗽个不停。任是谁见了,都是顾瑶芳那弱柳扶风的姿态更惹人怜。

明珠权倾朝野,向来都是春风得意,官场上沉沉浮浮的见多了,最近又开始得意起来。他信上说了早年顾贞观跟纳兰x德的j情,陈述其痛失ai子之情,可谓字字恳切。时近纳兰x德忌辰,特请顾贞观来京一趟,共叙一回旧情。江南风物虽好,也请顾贞观万莫忘记联络京故友,早来住上一段时间,他们这些个眼见着就要老死的人,也没得j日好聚了。

“二公子,二公子留步,老爷那边有事儿找您,请您立刻去一趟。”

“我去书房看看书,外头可有什么消息没有?”

青黛跟小石方都不过是玩闹,这会儿瞧见有人来了,也收敛起来。

她一脸无奈的模样,却对顾瑶芳之事绝口不提。

她看了顾贞观一眼,强压着忐忑:“爹爹怎么不坐?”

下头那道士一见顾贞观,眼珠子顿时骨碌碌一转,便喝道:“顾老爷,可还记得贫道?两年前,贫道过路你顾家大宅,瞧见此处有灾祸之气。当初贫道掐指一算,为大姑娘化解灾祸,如今贫道又路过此处,乃是有因有果,再为大姑娘一算,却又有灾祸将要上身——”

“是。”青黛应声,给顾怀袖梳了个头,给理了理衫子,这才一起出去。

“是,姑娘,这边请。”青溪出来,摆了个势。

阖府上下,只顾瑶芳这里的丫鬟是四名,因着她t弱多病,顾贞观心疼得紧,所以定例与别人不同。

“说了。”青黛闷闷地回答。

顾怀袖心里有了准备,接下来果然看见那话了。

他走出门,外面阿德等着他,“二爷。”

她不敢再犹豫,生怕再吃戒尺,端整齐肃地捏了右边袖子,起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