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盖了章的刁民,得,顾怀袖往后再刁民一些也无妨了。

在吃饭的生死大问题上,张廷玉真是微不足道啊。

说完,一杯酒下肚,咂了咂嘴,似乎觉得这酒的味道不大好。

隆科多大言不惭,心底那个高兴得意。

“这可不就是缘分吗?”李臻儿举着袖子遮了半张脸,在外面倒还有几分娇羞之色,她道,“上一回,张二少奶奶可是才名远播,这一回怕也要大显身手了。”

婆婆问话,哪儿敢不搭理?

她是哭了,可那一瞬间就是压抑不住。

对松江鲈鱼的下联,就是张廷玉螃蟹一联了。

胤禛这边一直耐心地等待着,甚至有一种难言的期待感。

又恰好赶上四弟廷瑑发烧,府里有什么珍贵的药材都不许动,都给四公子准备着,生怕到时候出个什么急事。

“大哥。”

顿时有人惊叫了一声。

达官贵人们都在烧着暖炉的楼里吃喝宴饮,好不热闹。

这情况,跟自己想象的,差距似乎有点大。

他起了身,见了顾寒川夫妇,又见了顾明川,说了袖姐儿回门的事情。

嫁给张家,就算是什么风光的事情吗?

有些话很想问,可也不知能不能问,顾怀袖索性坐下来,等着张廷玉说话。

不是他小石方自夸,他这手艺,全京城都找不出第二个来。

她起身,看向一旁已经在自己洗手净面的张廷玉,有些不知道说什么,这种忽然多了一个人的生活,太让人不习惯了。

望着站在她面前的张廷玉,顾怀袖脸上的表情很迷茫。

“姑娘,话可不能乱说,这是个吉日呢。”

顾怀袖转眸一看青黛,笑出声来,看着青黛这模样,活像拿着芭蕉扇的铁扇公主。

今日他为他家二公子提亲,自然没人敢上去再跟人抢。

孙之鼎家的姑娘?

他一想起这些来,口气就悠闲起来。

当初顾瑶芳就喜欢这一类的场合,赢了、出名了,回来的时候必定是满脸的喜气,高兴得很;输了、丢脸了,回来就甩脸子。久而久之,顾怀袖都能从她脸上看出那一场聚会的效果。

当时顾瑶芳窃走此扳指之后,太子使胤禛找了王新命,问他到底在扳指里藏了什么,而后王新命只说是投诚和贿赂。

顾怀袖跟顾瑶芳之间的恩怨,没那么简单。

顾怀袖眼p子一搭:“暂时不去,现在他大约不大想见到我。”

他已经失去了一个nv儿,不能再失去第二个。

顾贞观一震,摆摆道:“那你便照着张道长的意思办吧。”

胤褆端了酒,大口地喝:“我是个粗人,不懂太子说的。”

此刻是顾怀袖站在车边,看着顾瑶芳,顾瑶芳远远站在台阶下头,不肯近一步,就这样咳嗽个不停。任是谁见了,都是顾瑶芳那弱柳扶风的姿态更惹人怜。

至于顾贞观屋里,已经接了信函,看着那来人了:“可是明相派你来的?”

“二公子,二公子留步,老爷那边有事儿找您,请您立刻去一趟。”

不过甭管这粥是怎么来的,小石方的艺自然比张家的厨子好,入口软糯,枣仁甜酸,龙眼清香,一顿饭吃得是神清气爽,别提多舒f。一碗粥见底,顾怀袖眯着眼道:“这粥养神不养神,不是看粥,看厨子。”

青黛跟小石方都不过是玩闹,这会儿瞧见有人来了,也收敛起来。

顾怀袖皱了眉:“咱们府里……”

她看了顾贞观一眼,强压着忐忑:“爹爹怎么不坐?”

顾贞观出来的时候,瞧见这下午时候,竟然围了这么多人,想起这些年来府里发生的事情。

“是。”青黛应声,给顾怀袖梳了个头,给理了理衫子,这才一起出去。

旁人若做出这样的慵懒姿态来,都被人说是没教养,可顾怀袖早已经习惯了,甚至这样的动作在她做来,就有一种自然的风流姿态。

阖府上下,只顾瑶芳这里的丫鬟是四名,因着她t弱多病,顾贞观心疼得紧,所以定例与别人不同。

倒是撤下碗盘的时候,青黛过去悄悄塞了一小串铜钱到那丫鬟的里,只道:“你也是个嘴巧的,这是我家姑娘赏的,快要离开也没个见礼,你莫嫌弃才好。”

顾怀袖心里有了准备,接下来果然看见那话了。

张廷瓒也不知为什么笑了一声,便道:“反正是你娶那顾家大姑娘,而今帮着姐姐管教,想来最合适,我去陪你大嫂,这顾的事儿,你可别找我了。回头跟你翻脸啊——”

她不敢再犹豫,生怕再吃戒尺,端整齐肃地捏了右边袖子,起笔。

抖,一抖就没法写字,歪歪扭扭在纸上画了一会儿,顾怀袖面不改se地搁了笔。这一下,终于不抖了,她淡定对张廷瓒道:“先生,写好了。”

“这人我自然听说过,是个贪恋权势之人。”

一门父子两宰相,顾怀袖想想都心疼自己。

顾怀袖原以为自己是穿到个诗书之家,虽不见得父亲有什么高官厚禄,左右还算衣食不愁。哪里想到,偏偏摊上这么个病姐姐,病不小,脾气也大,身子骨儿还弱,跟个瓷娃娃一样,家上下只怕磕了碰了。

以自己在外的名声,哪家的好公子能看上自己?

她走过来,坐实了,一整自己亮蓝的衣服缎料,才漫不经心地给长安摆摆手:“你是老夫人那边的丫鬟,体面得紧,原不需要这么客气的。起吧……”